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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维四月,若是在外界,此刻天气已是转暖,但在这神蔺古地,却依旧是大雪纷飞。
这样的天气,对于修行者来说,没有什么影响,满天落雪皆是眼中的景色。
但在这个修行者与凡人比例不足百分之一的所谓修真界,这样的天气、如此持续整整一年的乱雪,对于凡人来说,却是煎熬,尤其是像小蛮母子俩这样的穷贱之人。
小蛮母子俩住在杏花城的旧南巷,旧南巷很长很大,说是巷,却有十余条街道纵横交错,这里是整个杏花城地势最低的地方,阴冷潮湿,是杏花城的贫民区。
小蛮母子俩手牵着手推开了她们有些漏风的家门,门外的风雪呼呼侧耳而过,小蛮轻轻掩上门,隔绝外界的冷气,虽然用处并不是太大。
屋子正中央放着一盆碳火,红彤彤的,一旁的木床上,躺着个脸色惨白的男子,鼻子里有淡淡的白气呼出。
“娘!这就是我在山里救回来的人。”
顾三娘烧了盆热水,热湿了灰布,将男人全身仔仔细细地擦了擦。
“这个人,似乎伤得很重,如果没有医师,他怕是活不过来了。”顾三娘轻声道,看着床上男子有些英俊的面庞,似想起了什么,面上露出了一抹追忆的神情来。
小蛮闻言神色一暗,稚嫩的小脸很是成熟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医师,对于他们这样的穷人来说,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
“娘!我今天遇上了一位仙长,他随便挥挥手,便让我温暖如夏,要是他能给我一枚灵丹妙药就好了啊!肯定能医好他!”
小蛮想到了今日在山里遇上的余念,眸子亮晶晶的。
顾三娘无奈地揉了揉小蛮的脑袋,幽幽道:“飞天遁地的仙人们哪里会管我们的死活啊。”
“娘,你说,我以后,也能修行吗?”
“你……你爹爹他说,要到十岁才能确定一个人体内到底有没有气海,能不能修行。”
母子俩对话间,忽有叩门声传来。
顾三娘立刻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目光落在床上的男子身上,沉默数息,和小蛮一起将男子搬下了床,放在了角落里,用被子盖上了。
敲门声更急。
小蛮开了门,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一口黄牙,脏兮兮的,呼吸间便能闻到一股恶臭自其身上传来。
“你慌什么慌?”小蛮冷冷地盯着来人。
来人一把将小蛮推开,眼瞳里只有坐在床边的顾三娘:“你个狗杂种懂个锤子,老子都憋不住了还不急?”
小蛮立在门外,轻轻将门掩住,屋子里的小木床很快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年久失修的声音。
小蛮的手里,紧紧地握住一块鸡蛋大小成色并不好的灵石。
这是中年男子给他的,准确的说,是给他母亲顾三娘的。61
这么小一块品相极差的灵石,可供小蛮母子六七日的开销。
小蛮坐在小台阶上,漫天的细雪落下来,由冷风卷动着,在他的面前热烈地簇拥在一起,如火,很快又在一阵瑟瑟风里,消散开来了。
……
杏花城的余氏一族族人数百人,族长余向荣年逾五十,已经在第五境困顿多年,麾下有三子,其余旁支数十,掌握着杏花城近百间商铺,城外落铜山内,更有药园两座,灵脉一座,供给着整个余氏,几乎是十分之一的资源。
而这,便是分给余景真的儿女此次族比的资源。
余家的大堂之上,余向荣端坐中央,一袭紫金衣袍,华贵非常。
他的左右侧,分别坐着余念和余灵溪。
之后才是一众的杏花城余氏子弟。
余念和余灵溪,作为族比第一试内,拔得第一第二的存在,更是现任族长的亲子,杏花城的诸人心里都很清楚,余家姐弟来到这里,意味着什么。
只要在这十年里,大家好好合作,在族比中取得好成绩,那么将来,眼前的两人之中,便会有一人,成为余氏族长,届时自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
“哲儿,给少爷小姐看看我们的产业。”
余向荣说道,堂下立刻有一名青衫男子站了出来,冲着余念两人拱了拱手,恭敬道:“我余氏安宅于杏花城已三百六十年有余,初时乃是此地落铜山内,一条灵脉为我余氏所得……”
余灵溪摆了摆手,冲着余哲道:“这位大哥,历史咱们就不讲了。我和余念来到这里的原因,大家都很清楚。”
余灵溪和余念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看着余向荣道:“荣叔,十年的时间,要在杏花城做出一些成绩,看起来似乎并不难。但我们,想要争第一。”
余向荣面色平静,余灵溪继续道:“咱们余家在杏花城的辉煌就不用提了,我现在想知道,咱们眼下,有什么困难?”
余向荣轻轻挥手,堂下众人散去,除了余念、余灵溪、余向荣,便只剩下三人,便是余向荣的三个儿子,大儿子余哲,二儿子余明,三儿子余保。
“这次族比,各嫡系支脉都很强大,蠢蠢欲动,我们父子,定与少爷小姐同进退。”余哲拍着胸脯道。
余向荣伸出了三个手指头,道:“您们还未至的时候,我和我这三个不成器的儿子便斟酌了多日,眼下有三个方面的问题,若是咱们能一块儿解决了,那么您们这族比的成绩,决计不会差了。”
“第一,我余氏在杏花城数百族人,拥有气海能够修行者二十三人,除了老夫外,修为最高的哲儿,也不过婴丹境修为。其余皆是一二境的微末境界……若是您们能有效地提升杏花城族人的修为,此乃余氏大功!”
余向荣声音洪亮了不少。
“其二,这杏花城的灵种生意,原本七成都属于我余氏落铜山内的两座药园,而近年来,因为蒋黄两家的壮大,他们不断地蚕食着我们的灵种生意,眼下,已经不足三成了。听闻余少爷在三阳宗乃是夕阳一脉,若是能引领着咱们的两座药园子,培育出更好的灵种,在蒋黄两家手里,夺回属于我余氏的生意,这又是大功一件。”
“其三,便是落铜山内的这座灵脉。其内的收益,我余、黄、蒋三家各占其中三成,余下一成为人力支出,若是……若是咱们能攫取这灵脉所有的收益……那么……”余向荣眼中灵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