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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赫闻言又惊又怒,直将一肚子的火撒在莫溪言身上,金刚怒目地朝对方*视过去,嘴里道:“好大的胆子,你对师妹做了什么,*得她这般遁世避居!”
莫溪言亦为这事窝了一肚子火,只是他生性内敛温文,不喜与人过多争执,此时又客在天山,只道:“我绝没有做下对不起白师妹之事,崔兄勿要咄咄*人!”
崔赫杀人之心早起,浑然不管莫溪言说些什么,刷地一声抽出长剑,便要动手。
突听门口脚步声急,旋即一名弟子喘着粗气,冲门而入,声泪俱下,哭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师父,师伯师叔她们遭人暗算,全都……全都死了……”
虚月闻言便似五雷轰顶,全身一震,颓然坐倒。
白若雪花颜大变。
余人无不震惊。
虚月怔忡稍歇方道:“三位师伯师叔因何仙逝?为……为何人所害?”
那弟子跪地啜泣道:“不知何人所害,可据门下几名弟子亲眼目睹,凶手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小……小子。”
虚月竖眉斥道:“胡说!你师伯师叔何等样人,为师与她们同门师姐妹数十载,岂有不知,咱们四人武功均在伯仲之间,虽说算不得登峰造极,一流好手,却还在列内。一个二十岁上下的毛头小子,任他暗算偷袭,怎又奈何得了你师叔伯三人!”
那弟子道:“师父,目睹此事的几名弟子都在外面候着,唤他们进来查问,便知端的。”
这名弟子话声方毕,门外候着的几名弟子快步进门,来到殿前,倒头拜了下去。四人哭天抹泪,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事情的始末。
萧影静坐一旁,他虽无缘得见镜明、仪清、无风三位前辈,陡闻噩耗,却也不禁心下黯然。适才与虚月广场交手数合,心知她的武功虽然及不上怀远、虎一通等五人,与“福禄寿禧”四星却是不相上下。虚月前辈说的没错,天山派几位前辈,可入得当今武林一流好手行列。
只听其中一名弟子道:“今日一大早,师父跟两位师叔照例到托木尔峰剑峰练剑。弟子们明着不敢去看师尊练剑,暗地里却都……都去偷学。我们四人今日一早便藏在剑峰岩石后面,瞧师父师叔如何运剑使气……”
虚月拍案而起,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偷窥师尊练剑!”
四名弟子均是吓了一跳,一名弟子颤声答道:“掌门师伯恕罪!平日师父教导弟子们练剑,都是一板一眼,一招一式地传授,其间的动作招式,不易连贯,领悟下来,也是闭塞不通,进益颇慢。似师父她们老人家晨练这般行云流水的招式,弟子们难得一睹,偶然见过之人,私下与门人交手,无不胜多败少,可见受益匪浅……”
虚月怒目道:“闭嘴!偷看尊长练剑,哪有这许多大道理可讲。来人……”
白若雪暗叫:“不好,师叔要将他们逐出门墙!”赶在虚月话未出口之前,急忙开口道:“师叔息怒。几位师兄弟所偷瞧者,乃是本门剑法。平日督促他们练剑,大家极少有这等上进心,难得他们肯学,师叔该当高兴才是。而且以几位师叔的武功,有人在旁偷窥,岂有不知之理?定是她们心下默许,这才使偷窥之风,习以为常。”
虚月惊道:“习以为常?你是说这件事情由来已久?这么说你也知道?”
白若雪道:“我只是听别的女弟子讲过。”
虚月失色道:“什么?女弟子也掺和进去了?”
白若雪道:“是啊。”
虚月气道:“咱们天山派虽说男女弟子兼而有之,可男女防禁森严,只要越界一步,便要逐下山去。这男男女女,同避剑峰一岩之后偷窥,成何体统!”
白若雪道:“那倒没有。师叔你不晓得么,剑峰峰顶一头是一块巨岩,另一头却有一株古松,男的藏身巨岩后面,女的便躲在古松之上。”
虚月猛然惊悟,道:“偷窥师长练剑,原为大不敬。唉,罢啦罢啦,这事日后再说。三位师长如何遇害,快快讲来?”
一名弟子道:“三位师叔伯相互切磋剑招,我们四人津津有味,正看得兴起,突见一个青衫少年自古松上飞扑下来,他来得好快,三位师长一齐挥剑迎敌。师叔伯她们的剑已经够快,可那少年出剑更快,剑招又是极为怪异,我们还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便见仪清师叔喉头喷血,倒地仙逝。后来……后来我们都吓呆了,待得惊觉,镜明师伯、无风师叔也倒在剑场中央。那少年好似知道我们在石头后面,朝这边冷笑两声,又在三位师长身上乱踢乱踹一阵,这才提着血淋淋的剑,扬长而去。”
虚月恼怒非常,骂道:“脓包弟子,见师长有难,你们便此吓得不敢挺身而出!”
见几名弟子俯首不答,顿一顿,虚月仰天一声悲呼,哭道:“镜明师姐,仪清、无风两位师妹,我天山派来日大难,你们岂可不等虚月一程,便就撒手西去。我虚月无德无能,偌大一个天山派,你们怎能将担子压在我一人身上……”说得声泪俱下。
大殿内所有天山弟子,无不号啕大哭。悲切凄凉之感,登时将大殿笼罩。
胸中悲痛稍减,虚月方道:“三位师长的法体可有安置妥当?凶手样貌如何?”
另有一名弟子道:“三位师尊均被割破喉咙身亡,遗体俱已收殓停当。那凶手长得剑眉星目,气宇不凡,模样儿颇为俊俏。”
虚月沉吟道:“真想不到,当今江湖之中,竟有这等身手的少年狗仔?老道十余年不下天山,当真是孤陋寡闻了。”
一名弟子道:“众师兄妹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总算猜得一人。大家都说,当今武林,能在数招内连杀三位师长的少年,仅此一人,绝无他人。”
虚月急切道:“他是何人?快说!”
那弟子道:“咱们天山僻处西北苦寒之地,消息极不灵通。不过咱们派往中原办事的师兄弟妹年来有之。据他们所言,这一年来,中原出了一个少年奇才,说到武功,已算得登峰造极,可与西门九千、凤北麟、幽情妖姬这样的枭雄魔杰鼎足并居。他的事迹在中原早已哄传武林……”
话到这里,虚月急不可耐,喝骂道:“你这般啰哩啰嗦,是在给恶g元凶歌功颂德吗?这个凶手到底是谁?”
那弟子慌忙解释道:“并非弟子妄夸海口,只是事实如此。此人名叫萧……萧影。”
“萧影”二字方出口,白若雪眼中登时泛起异样光芒,急切道:“什么,他叫萧影?”
萧影坐在一旁,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心想:“江湖风波险恶,当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自己清清白白,总会给人说三道四,胡乱扣些罪名在头上。唉,脑袋长人家头上,要叫人家不胡乱猜测,倒也不易。且看看他们如何说?”
那弟子道:“大家都这么说,杀害三位师尊的,除了萧影此獠,再无旁人!”
白若雪又惊又怒,朝说话的弟子道:“你胡说,萧影他……他……”想到这名弟子口中所说的萧影,是否便是自己认识那个萧影,眼下尚无准信,这时贸然替他辩白,只怕会惹人耻笑,当即打住。
那弟子为人颇也固执,一件事情定要分说清楚不可,当即又道:“师叔你有所不知,萧影其人不知从何处学得一身惊天动地的武功,又得了一枚什么什么簪。那簪子里可藏了一大批稀世宝藏的秘密,叫什么簪来着……这个……”抓耳挠腮,陷入苦思冥想中。
白若雪早自心里猜定,那簪儿必定便是惊鸿簪,这才认定这名弟子嘴里说的萧影,便是自己认识的萧影。得知他人安然无恙,心绪荡漾,眼见那说话的弟子苦苦思索,硬是没接嘴说出这“惊鸿簪”三字。
虚月略一凝思,随即面色惊惶道:“你说的可是惊鸿簪?”
那弟子面色微微一喜,道:“是是是,正是惊鸿簪。弟子只听人提过一回,一时倒没记住。萧影那小子凭着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在江湖上横着来,直着去,恃武而骄,招摇过市,四处浪荡,想独个儿吞下那批宝藏不说,还嫌江湖不够乱,又将宝簪的消息四处传扬。江湖中人得闻惊鸿簪,谁会不眼红,蜂拥尾追其后,直搅得整个江湖腥风血雨,只差没将老天捅个窟窿!”
门中乱子累出,虚月心烦意乱,听那弟子缠七杂八,说得天花乱坠,便即不耐烦起来,说道:“别磨嘴皮,只拣要紧的说!”
那弟子真也嘴下功夫了得,这时怕掌门责备,便将话题收紧道:“黑白两道好几千人,自中原一路尾追到西域来,萧影这小子恁地命大,听说追到离咱们这里没多少路程,眼见便可将之逮住,突然有一只巨鸟凭天而降,硬是将他叼了去,此后再没他的消息……”
白若雪一脸忧急,“啊”的一声叫道:“他会不会给巨鸟吃下肚去了?”
那弟子道:“倘若吃进肚去,咱们三位师尊,便也不会含冤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