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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地?吴相还有后手?不妨亮出来瞧瞧。”孙宇不由得笑了,这南越的中枢,都被他给掌握了。
就好比一个人,任你再勇武,头颅都被人家掌控了,还想翻盘?
“哼,闽国公此来,不过行投机取巧之举罢了。若是步步为营,推进到杭州,我等自然无话可说。眼下这周边,有的是忠与大王的子民,勤王大军一到,切断你等的后路,恐怕难有好下场,不如早点归去。”吴程为相二十余载,自然知道,对方这般孤军深入,必然不能久战。
“吴相此言差矣,拿下这王宫,并不需要久战。而且啊,这钱塘江,任由我水师纵横,后勤补给,也是不缺的。哦,对了,吴相可知晓,你越国往东海而去的船队,已经被我歼灭了?”孙宇不想以武力拿下王宫,若是能够逼得对方出宫投降,这后面的事情,就要容易许多。
否者这南越的地界,也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特别是对方往山里一钻,打起游击来也是个烦心事。
“你、所言当真?”吴程吓了一跳,没想到这船队真的出事了,这里面,还有他吴家好大一笔份子。
“绝无虚言,否则,我如何敢轻舟前来?”孙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断给对方施压。
这一战,败的不冤,对方步步为营,早有计较,而他们南越上下,都在期盼着大宋给南唐施压。
“就算如此,只要勤王大军围了杭州城,你等依旧难有生路。”吴程压下心头的杂念,钱财不过身外物,这性命都不一定能够留得住,何必惦记那些。
“且不去提,你等能不能撑到勤王大军来支援,吴相恐怕是忘了,孙某手中,尚有精骑三千。运送一批物资前来,想必是可以的。”孙宇说的轻描淡写,落在吴程耳中,却不下于一声惊雷。
是啊,对方最强的战力,是那三千精骑,勤王大军,又能来多少人呢。
“将军以为如何?”吴程哑然,低声问向身旁的钱飞骁。
“非十万大军,困不住他们。”钱飞骁从来不会低估对手,身经百战而无败绩的忠勇军,本就是南边最强的存在。
一日破城,更是让他刮目相看,至于那更加强大的骑兵,他无法想象。
“将军的意思是,咱们,输了?”吴程虽然不愿面对,却知道钱飞骁所言不虚。
“末将向来不惧死战,但是这阵势,非人力可以挽回。眼下两条路,死守王宫,末将有把握,给对方以重创。或者,趁着城中未定,护着大王突围,逃生的机会,不到两成。”钱飞骁虽然只有三千人,但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精锐,战力很强。
就算对方突入王宫内,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依旧可以占据一定的优势。
至于突围,从王宫杀到城外,三千人够不够,他也不知道。
“这般距离,将军可否射杀此獠?”吴程恨恨说道,对于将他们越国上下逼到这一步田地的孙宇,他是恨之入骨。
“若是他人,末将尚有三分把握,但是城下这位,善射之人,本就善避。而且,这般的命令,总要大王亲自开口才好。”钱飞骁跟吴程不同,虽然立场对立,彼此得刀兵相见,但是对于孙宇此人,他是欣赏的。
这般年纪,能够搏杀到如此境地,他钱飞骁,不如之远矣。
“吴相考虑得如何了?这般大事,该由越王亲自决断才是,不妨将越王请来,本官与之当面交涉如何?钱氏久居杭州,在民间声望颇好,总该留个体面。”孙宇算得上苦口婆心,你们又没有争霸天下的雄心,何必死抱着不松手。
“大王身体不适,恐怕不能亲来,本官这就去禀报。”吴程没辙,他确实做不了主。
“好,出于对越王的敬意,明日午时之前,本官不会发起攻击,希望越王能够认真考量,为百姓谋福祉,不一定非得居于庙堂之上。”孙宇想了一下,?还是给一顶高帽子,希望他们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闽国公放心,本官自会如实传达。”吴程拱拱手,转身下城去了。
至于钱飞骁,依旧伫立于城墙之上,默默看着城下的孙宇。
“听闻国公爷武艺盖世,末将想要领教一番!”看着准备转身离去的孙宇,钱飞骁忍不住开口。
他早有耳闻,孙宇不仅善于领兵,本身武艺也是极高。孙宇的年纪,比他还小三岁,钱飞骁起了比试之心,虽然眼下的场合,并不合适。
“还未请教将军大名?”孙宇目力极佳,自然一眼看出了此人年纪与自己相仿,这般年纪,能够成为主将,自然不能轻视。
“末将钱飞骁,见过闽国公。”钱飞骁抱拳行礼。
“我记住你了,会有机会的。”孙宇拱手还礼,随即便驱马回返。
至于现在比试,那是不可能的,若是越王投降的话,可以考虑收服此人,算是给南越上下吃一颗定心丸。
若是不投降,攻城的话,自然也是要交手的,但却不一定是自己的武艺,也可能是炮弹。
吴程一路心不在焉往回走,这会离明日午时,也就**个时辰,该下决断了。若是想要撤,趁着这会城中不稳,机会还要高上一些。
“相爷啊,总算找到您了,大王正找您呢。”越王身边的内侍楚濂楚公公,一脸着急上火,看见吴程立刻急吼吼跑过来。
“大王醒了?”吴程收拾了一下情绪,无论如何,总是要面对的。他吴程这辈子,也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但是这兵困王宫,还是头一遭。
“醒了,依旧虚弱,刚喝了药。”楚濂伺候大王这么些年,还是头一遭见他这般虚弱。
“走吧,眼下这般情况,只能大王亲自做决断了。”吴程脚下加快几分,朝着王宫内快速走去。
“吴相,您就不担心宫外的家眷?”楚濂很奇怪,这吴程自己固然在王宫内,但是他的家眷都在宫外。忠勇军来的速度太快,杭州城中根本无人出逃,所有的高官权贵及其家眷,都被困在城内。
“楚公公,若是其他人杀入城中,本官自是要担心的。你我并非愚民,岂不知这忠勇军的行事之道?”之前忠勇军在福州数次击败南越军队,朝廷上下,自然是要对忠勇军进行抹黑的,方便上下一心,齐心合力抵抗对方。
他乃越国国相,身居庙堂之高,当然是能够看见真正的本质,忠勇军对占领地的态度,生平仅见,只要家中之人不犯浑,性命总是无碍的。
“忠勇军确乃异类,若是此人生在我越国,该多好。”楚濂心中一阵长叹,原本一潭死水的南唐,居然就要翻身了。
“也不知道,这南唐国主,能不能容下此人?走到这一步,往往是君臣不可调和的开始。”吴程背负双手,可以同患难,不能共富贵的君臣,比比皆是。
作为越国之人,卧薪尝胆的典故,大家都知晓,范蠡在越王勾践大仇得报之后,归隐方得善终。想着与其共富贵的文种,却被勒令自刎而死。
“大宋尚在,当不至于如此。”楚濂看了一眼吴程,到底是相国,看待事情,入木三分。
“他的功劳、权柄、地盘,都太大了,除非愿意舍弃,不然总要起矛盾的。立下这般大功,不封赏,难以服众,军中将士也是不依的。再封赏的话,岂不是一国两主?”孙宇眼下就占了四个州的地盘,若是完全吞下南越,自然也是要占一块的。
忠勇军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战力彪炳,彼时,那位南唐国主,想必寝食难安。曾经赖以信重的大将军,变成卧榻之侧的猛虎,想想就觉得滑稽。
“楚公公一定在想,封个高官,出将入相是吧?我猜那位国主,一定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你觉得那位闽国公肯放手吗?”吴程一看楚濂的面色,便知晓他的想法。
这也算是一个惯例了,若是将军立了大功劳,赏无可赏,便召回朝中给个宰相的头衔。说起来很好听,出将入相,位极人臣,实际上不过是将老虎套上镣铐,从深山猛虎,变成脚下玩物罢了。
那位闽国公,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有自己的野心抱负,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从他的治下,形成一套单独的治理政策,吴程便知晓孙宇非久居人下之辈。
“想必,是不肯的吧。”楚濂想了半晌,终究是摇摇头。若是异地而处,他也是不肯的,有自己的地盘、人马,更有拥戴他的子民,怎么会轻易放弃。
“更为重要的是,他的施政理念,注定为朝堂所不容。在他自己打下来的地盘上,南唐朝堂那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主要是拿他没辙,若是回了朝堂,没了军队傍身,嘿嘿......”吴程摇摇头,南唐的那位严续,可不似自己这般好相与。
俩人边走边说,尚未聊尽兴,便到了越王歇息的宫殿。
“老臣见过大王!”吴程入内,朝着榻上行了一礼。
“吴爱卿,快落座,给孤说说,这宫外的形势如何了。”刚刚喝了药,钱弘俶觉得舒坦了一些。城外的情形,想必是没什么好消息的,却还是忍不住要问上几句。
“王宫已经被围了,钱将军正在组织人手,随时可以发起突围,送大王出城去。”吴程尽量把形势说得好一些,免得刺激了大王。
“突围?又能去哪里?”钱弘俶有些意兴阑珊,王宫之外,尽是忠勇军士卒。
就算侥幸出了这杭州城,眼下的越国,处处烽烟,也没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