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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贲营入驻铁山的半个月里,不知道突厥人是知难而退了,还是战术意图暴露的原因,再也没有对铁山发动过袭击,让李敬业白白吹了半个月的西北风。
等李贤率六率的抵达的时候,这小子一蹦老高,吵着嚷着要推脱铁山的防务,?一定要好好修理一下那些敢于在他祖父丧期蹦出来的突厥兔崽子。
怕别人出来跟他争,李敬业带着两个弟弟,李敬猷和李敬真,铠甲外都套了一身孝服。其他的将校们见此,心里是骂着无耻,但面上也都不好相争。
毕竟在这个时代,?孝子是不受指责的。而且,?连赶来定襄道行军副大总管-裴行俭,?都替他们说话了,其他还有争的希望么?
李贤也是微微一笑,随即以下令,以李敬业为前军主将,李敬猷、李敬真、段怀皎、段怀本为副,与裴行俭的前军合兵一处,扩大作战范围,必须让突厥人知道,他李贤来了。
简单安排了一下军务,李贤便打发了诸将,单独与裴行俭来到了后帐。二人是老交情了,又是在战场,也不必受规矩拘着,坐在篝火旁,一边吃,?一边说吧!
“殿下,您不该来,真的!”
这么说,不仅仅是朝中局势的变化,更是因为裴行俭对于这场意料之中,又判断之外的战事,心里实在是没底。
不要说李敬业觉得这仗打的被动,有猫腻,裴行俭也是处处咯手,每一次落子,都觉得心里空唠唠的,不实诚。
前面的战事越是焦灼,战斗越是白热化,越是让裴行俭肯定,这就是个香饵。当初他得到突厥异动的情报,就是人家故意放出来的。
从对面表现就看出来了,开战以来,突厥军不仅没有进行过一次补给,更没有补充过兵员。完全不计伤亡、不计损失,潮海一样的反攻,一丝停顿都没有,?好像怕唐军跑了一般。
这让他想起了贞观末期的诺真水战役,?李勣也是用这样的计策,钓到夷男的薛延陀的部。所以,在李贤到达之前,裴行俭特意去了第二封信,请李贤转丰州驻守,待形势明了后,再作处置。
裴行俭明白,太子爷是怕他被吃掉,所以宁可拼着建制不全,也一个猛子扎了进来。只是,下令让秦晙等人放慢速度,算是留了个后手。
将出同门,这是情义没错,可却不是个明智之举。
“举三军之重,投之于险地,此将这之任也。殿下,您别怪臣唠叨。”
见裴行俭要开始长篇大论,李贤赶紧抬手制止了他。
他这个师兄啊,什么都比苏庆节好,就是永远摆脱不了书生的脾性。来都来了,还能缩回去怎么着?
突厥人属什么的?属狗的,你越是退让,他们越是得寸进尺。跟他们打仗,就得兵行险招,打绝户仗,打到他们承受不了为止。
“而且,朝中的局势有变,天后复出掌政,很多事跟原来都不一样了。”
“如果北线退让太多,你和将士们,都避免不了丧师辱国的罪名。”
听了太子这话,裴行俭算是明白了,太子是拿自身安危,在为他们人头做担保啊!
唐军为什么能打,除了全军尚武外,就是因为军法严苛,丢城失地者-杀无赦,这也就是为什么定襄守军宁可全军战死,也绝不突围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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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代定襄道全军,谢过殿下了。”
哎,“师兄,孤说过了,都是同袍兄弟,同生共死,共荣共辱是应该的。”
与裴行俭一样,李贤不怕打仗,真刀真枪的干,被人干掉了,只能怨自己“手艺”不精。可要是因为出了内鬼,把这么多弟兄都扔在这里,那可就太冤了。
前线的军队,李贤不担心,裴行俭要是连身边用的人都弄不明白,那他就赶紧抹脖子得了,邢国公可没有这么无能的徒弟,卫公一脉也丢不起这人。
所以,有问题的,很有可能是并州、丰州等负责军需轮输转运的地方官府。这些边境州府的官员,常年与突厥人打交道,难免有人因为各种原因被收买。
“恩,臣的想法与殿下一致。可现在我们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去查。”
“且大张旗鼓的查,还很有可能打草惊蛇。咱们敌人很狡猾,从不再袭击铁山就看出来了。”
裴行俭说的是老成谋国之言,李贤的想法也一样,所以他已经吩咐了魏元忠,由他负责暗中排查,
话归正题,李贤还是想让裴行俭说说,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利用北境现有的巨量,击败当面之敌。
当然了,力求全歼是不现实的,那得看仗打成什么样,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就像当年卫公和老师一样。
“师兄,我们先辈灭亡了东突厥,现在轮到我们了,我们不能输,也输不起。”
李贤的话,裴行俭怎么能听不明白,当即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图纸,走到案子前展开,向李贤介绍自己的“宏伟计划。”
而相比于这个宏伟计划,李贤更惊讶的是,他的这位师兄,竟然还是个“技术宅”,竟然能想到这么好点子。
可这个近乎疯狂的作战计划,却真是合了李贤的胃口。如果不是军中在作战期间严禁喝酒,就凭着裴行俭这份计划,就当服一大白。
“殿下,咱们后面就是并州,而在并州实施这样的计划,就一定要用地头蛇。”
“太原王氏,他们是一定绕不开的,没他们帮忙,成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休想做到。”
太原王氏,在并州这一亩三分地,绝对是土皇帝般的存在,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李贤当过并州大都督、晋阳留守,这点不用裴行俭说,也一清二楚。
可自从王皇后倒台后,太原王氏就成了禁锢,是个谁也不敢多沾的家族,哪怕是同样的五姓七望,也是能离多远就多远。
毕竟因为王氏,而得罪皇后,是个怎么看,都觉得不划算的买卖。尤其对李贤这个皇后的嫡子,当朝太子,未免就更不合时宜了。
但事实就是如此,现在的局势就僵在这里了,不借助太原王氏的实力,这事根本就没法办。
与裴行俭想象中的危难不同,李贤反而笑了笑:“师兄,你这可是给孤指了一条不归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