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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桃拿着电话在房间里踱步,始终不放心,还是打航空公司的电话查了妈妈去S市里的航班。
查完后,又给苏妈妈回拨过去:“妈,我在S市有朋友,你什么时候的航班,我让他去接你。”
“不用麻烦了,妈妈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呀,好好上班,别操心,我就去两天。”
“你从来没去过S市,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妈妈是打定了主意要自己去,苏桃说了好一阵,也没能让她改变心意撄。
不得已,苏桃只好自己定了班明早飞S市的机票,顺便把两天后的回程机票一起定了!
顾予笙回来,正好看到苏桃在收拾行李,眸子一暗,手里拿的东西掉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音,“找到房子了?偿”
“我有事要去趟S市。”
顾予笙皱眉,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去S市,干嘛?”
苏桃咬着唇沉吟了几秒,“我妈要去,我不放心。”
“别去,如果你担心伯母,我派人跟着她,你别去。”
他太过武断的话让她起了疑,“为什么?”
视线落在他手上暗红色的方形盒子上,盒子的尺寸和上面的LOGO让她微微讶异,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你拿的什么?”
“你的反应告诉我,你已经知道了。”
苏桃:“......”
顾予笙打开盒子,低头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是一枚款式简单的圈戒,上面嵌了一圈碎钻,很经典的款式。
心里微酸,这枚戒指,她曾经默默的奢望过,也曾想象过,他哪天突然拿出一枚戒指霸道的套进她的无名指,郑重且不容抗拒的说:‘苏桃,做我的妻子’。
幻想中的场景和现实重叠,却是如今这种情况,眼前一阵模糊,手已经被另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握住,微凉的戒圈缓缓套入她的手指:“早就想送给你了,配上烛光、红酒、鲜花,在洛安最高楼的空中花园里,单膝下跪替你戴上,再许诺照顾你一生一世。”
虽然他说的,除了戒指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但这种美好的氛围,苏桃实在不忍心说扫兴的话。
于是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为什么最后,除了这枚戒指,什么都没有?”
顾予笙满意的看着戒指在她手指间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后来我发现,你根本就是没有心,对你再好,你都只记得我坏的时候,一遇到事情就跑。”
苏桃怒了,收回手,却没有将那枚戒指摘下,“所以呢?”
“所以不能对你太好,你第一次惹我生气的时候我取消了烛光,你不相信我的时候我取消了红酒和鲜花,你喂我吃老鼠药不来看我的时候我取消了空中花园,你这次任性要冷静,我取消了单膝下跪,所以现在就只剩下一枚戒指了。”
苏桃嗤牙,负气的要从手上摘下戒指,“那你不如把这个一起取消了。”
顾予笙握住她的手,轻轻一用力,将她带进怀里,“要取消这个,除非你下次要了我的命......别去S市,太远了,你还要上班。”
“我妈,为什么去找那个男人?”
“这是伯母的事,你该相信她,并且给她足够的空间去处理。”
......
去S市的飞机上,苏桃穿着黑色粗肩吊带,外面套了件中袖中长款棉麻外套,牛仔裤、帆布鞋。
手里拿着本小说在翻看,一道黑影压下,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双属于男人的,被西装裤包裹着的修长匀称的腿,她坐直身子让出了一条通道。
视线还是集中在书页上。
“看什么,这么入神?”
手中的书被抽走。
苏桃玫瑰色的唇挑起,微笑的看着旁边优雅出尘的余塍,“这么巧?”
“有点人为因素,不过正好我也去S市。”
“那你倒说说,人为因素是什么?”
余塍耸肩,掌心摊开,“我坐你旁边,是出卖色相换来的,本来我排在后面的,看到你了,我就非常没品的插了个队,朝着工作人员笑了笑,换了你旁边的位置。”
“被你插队还没拿鞋底板拍你的,也是个女人?”
“嗯哼。”
苏桃忍住笑,很中肯的给了意见:“果然貌美如花。”
“允许你自卑。”
苏桃憋不住拿手推他,“还能不能好好聊天。”
和余塍相处,简单又快乐,让她短暂的忘记了这几天头顶如影随形的阴霾。
苏桃从他手里将小说拿过来,“你去那边干嘛?”
余塍系上安全带,将手机关机,“生意在那边,刚开业,要去看看。”
“温泉度假山庄?”
“嗯。”
“那是不是证明,我到那边后不只有免费的吃,还能免费蹭住了?”
余塍摆出一副心疼的样子:“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你在哪些城市还有产业,要不一并报给我,再给我一个免费吃住的信物,让我来场小型的说走就走的旅游。”
“你当是古代皇帝的免死金牌呢?走到哪亮一亮,就有人三呼万岁。”
......
S市,苏桃定的是比苏妈妈早两个小时的飞机,到了机场,苏妈妈坐的那班飞机还没到。
余塍帮苏桃将行李从运送带上拿下来,“一起?”
“不用了,我等同事,她定的飞机晚两个小时,等一下公司有车来接。”
“好,工作完了给我打电话,要不直接去度假山庄,名字和桐城的一样,这次,要再迷了路,别再忘记我的名字了。”
苏桃想起上次在酒店忘了房间号的囧事,尴尬的咳了两声,“好。”
在机场的肯德基里喝了杯饮料,中途顾予笙打电话问她到了没,他好像在开会,简单的聊了两句,就挂电话了。
算着时间去出口,苏妈妈从里面出来,看到苏桃的时候,愣了好大一跳,一度以为是晕机晕的厉害,出现幻觉了。
“妈。”
她急切的将她往里面推,“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我处理完事情就回去吗?快回去上班,老请假不好。”
“妈,”苏桃无奈,握住她的手,“这是出口,不能进的,我就是不放心你,你有事去忙就行了,我定了两天后的机票,我们一起回去。”
“那就买机票快回去。”
“妈.....”
***
高尔夫球场的VIP休息室,裴靖远和慕锦年正在喝咖啡,360度透明的钢化玻璃房间,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坐在一起,顿时吸引了大片女人的目光。
慕锦年懒懒的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你叫我来这里,又不打球,难不成是裴氏破产了,你让我来当孔雀,想收观赏费东山再起?”
“本意是想让你来打球的,这不怕你这段时间劳累过度,肾虚站不稳吗。”
慕锦年:“......有事说事。”
这段时间频繁的来洛安,总不会是找了个小情人在这里,难舍难分吧。
裴靖远捏着勺子,慢慢的搅晃着里面褐色的液体,“七七好像还活着。”
“确定?”
慕锦年睁开半阖的眼睛。
“不确定,但那束花,肯定是出自七七的手,只有她才会为了祭奠爸爸这么费心。”
那天地毯式的搜索,并没有取得任何线索,
慕锦年看着被忧伤覆盖的挚友,不忍泼他的冷水,却又不得不冷静理智的分析:“是费心还是别有用心,还说不一定,如果那是有人故意想乱你的心智放的呢?大哥,空难,能存活的几率,微乎其微。”
“可那不代表没有。”
每个人都有软肋,一旦触及到,即使平日里再温文尔雅的人,也会像头发怒的豹子。
“有,我也想七七会是这个幸运儿,但既然她活着,为什么要躲着所有人?这几天你也调查过全国大大小小的医院,没有一个叫郁七七的医生。她不只躲着你们,还放弃了她一直引以为傲,并且用心喜欢的工作,就凭一束花,你就要将这么多不合理的地方通通抹去吗?”
“也许,”他的态度已经没有那么强硬了,“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也有可能,是你的商业竞争对手给你设的局。”
“那为什么要利用七七呢?她什么都不懂。”
再精明的人,遇到事情也有脑子迷糊的时候。
慕锦年挑眉,“如果真是你的敌人,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现在已经魂不守舍了,自从看到那束花,你算算,你花费了多少的人力物力,公司的事你又管过多少。”
‘砰砰’
有人敲门。
慕锦年抬头,看到门口的人,几不可察的挑了挑眉。
裴靖远的表情也在短短几秒之间收敛成了平日一贯的儒雅风度,见慕锦年神色有几分怪异,他回头,看到来人,轻轻皱了皱眉。
“看来,有人是想趟这趟浑水,来做中间人当说客了。”
裴靖远起身拉开门,“顾总,久仰。”
视线轻而淡漠的扫过旁边发抖的萧随心,眸子里不经意的流露出如刀锋般的冷意,“这位是?
“裴总,开个条件,高抬贵手。”
洛安最有身份的两个男人都到了,外面的人翘首以盼,裴靖远转身进去,弯腰拿起桌上的遥控板,按了一下,百叶窗慢慢降下,挡住了外面一众好奇的目光。
顾予笙走进去,萧随心紧紧的跟在他身后,那个男人,明明看着温文尔雅,但想到他做的那些事,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魔鬼——
裴靖远打开烟盒,抖出来一支,递到顾予笙面前。
顾予笙接过,点燃:“令妹的事我知道了,人我也带来了,裴总说条件,只要留她一条命,其他我不拦着。”
他答应萧家二老的,保她一命!
萧随心吓得脸都白了,尖厉的叫道:“予笙。”
三个男人,没一个理她的,他们淡雅的神态,像是在讨论,先剁手还是先跺脚。
裴靖远坐下来,弹了弹烟灰,“既然都知道了,东西带来了吗?”
顾予笙将一枚家徽放在桌面上,推向裴靖远。
手指在桌面上快速一拂,将家徽放回衣兜里,“我虽然不在洛安,但也知道,萧小姐对顾总而言,地位非同一般,商场上有句话,抓住萧小姐,就握住了顾氏一半的命脉,今天把她送到我这里,万一我把她剁了做人彘,你也舍得?”
“看来,裴总的情报该更新了,如今对我而言地位非同一般的另有其人。”
萧随心整个头皮都麻了,她颤抖的往顾予笙后面躲,虽然知道这个男人不一定会保她,但这里,她唯一熟的也只有他了。
人彘——
那么俊朗的男人,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出这么血腥的词眼。
顾予笙摊手,“只要裴总能保证她不死,我没什么意见,不过,现在裴氏正在风口浪尖上,这么残忍的行为,不太适合吧。”
“七七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冒点风险,是应该的。”
“不要,我不要被做成人彘,”萧随心尖厉的大叫着从椅子上跳起来,“你们这群疯子,我要报警,我要让警察将你们通通都抓起来。”
顾予笙皱眉,一把将哭闹不止的萧随心拉下来,脚一抬,正好踢在萧随心的腿弯上。
她痛得脸色一白,直挺挺的就朝着裴靖远跪了下去。
“顾予笙,你这个混蛋,你敢这么对我......”
他居然让自己给这么魔鬼跪下。
她甚至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嘲笑声。
不,不要。
就算是立刻死了,她也不要这么没有自尊的活着,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丢过这么大的脸。
顾予笙站起来,大掌按在她的头顶,不让她挣扎,“裴总,七七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她一定不希望他的哥哥为了她做违法乱纪的事,如果她在天之灵知道了,会害怕的。而且,现在即使杀了萧随心,也不能换回些什么,不如,让她下半生都为七七念往生咒,抄写佛经,祈祷她来日一辈子幸福康健。”
裴靖远没说话,他想起小时候,七七善良的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那时候,他已经开始逐渐学着掌握家族的一些黑暗势力了,有一次他气急了,当着七七的面惩处了那些不听话的人,七七畏缩看着他,以至于未来的三个月,他每次接近她,她就会瑟瑟发抖的躲开。
如果七七在天之灵知道他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女人——
会不会生他的气?
裴靖远的沉默在慕锦年的意料之中,他端起咖啡杯,淡淡的抿了一口。
不得不说,顾予笙的这步棋走的恰到好处,先是当着他的面惩处了萧随心,再挑其软肋,一针见血。
裴靖远不信佛,但裴伯母信,有些习惯潜移默化,总归是有点影响的。
裴靖远不屑的看着还在挣扎的萧随心,“你觉得她这样,能好好的念往生咒?不诅咒七七,我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慢慢磨平棱角,这不是裴总最擅长做的事吗?”
他指的是,他暗地里对萧随心做的那些恐吓的事,能把一个女人逼疯,这功力,可见不一般。
裴靖远朗朗的笑了几声,“以退为进,如果不是今天我们立场不同,我相信我们会相谈甚欢,顾总,我卖你个面子,三次,如果你能护着她三次不死,从今以后,七七的事一笔勾销,残了伤了,也只有她自求多福。”
顾予笙无奈的摊手,“总得有个时间限制吧,不能因为我阻止了裴总报仇,你就要狠到搭上我一辈子的幸福吧。”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摆脱萧随心,和苏桃过平静的生活了。
“半个月。”
“好。”
顾予笙走后,慕锦年才直起身子:“这次这么善良?看那女人哭的梨花带雨,心疼了?”
“我只是怕,因为我造的孽,让七七受了果。”
慕锦年点头,他就知道,顾予笙的佛经,戳在点子上了。
......
苏桃对S市全然不熟悉,站在车水马龙的接口,她连往左往右都不清楚,在同城网搜索了一下酒店,选定了之后,才招了辆出租车,报了酒店地址。
从机场出来,苏妈妈就异常的沉默,坐上出租车,头抵着车窗玻璃,看着外面的街道出神。
将近三十多年了,她没再回过这个曾经载满她全部欢乐痛苦的城市,从最初的相遇到一起逃离,再到最后的彻底崩裂,都发生在这里。
她努力想从街道上找出似成相识的建筑或能勾起她回忆的东西。
但是没有,外面的一切都很陌生。
S市,再不是曾经一根火柴能从上街走到下街的偏远县城了,这里如今成了市,经济飞速发展,被评为全国最美十佳城市的市!
街头卖的小吃都是花样繁多,曾经记忆中的味道,似乎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到了酒店,苏妈妈还陷在过去的场景里走不出来,从机场到酒店,短短20分钟的路程,她和那个男人短暂的一生也从脑子里走马观花似的一跃而过。
到最后,她发现脑子里定格的,再不是那个清俊帅气又带着艺术家惯有骄傲的青年画家,而是一个发福,且市侩的商人。
心里涌起了淡淡悲伤,有种,当初怎么会看上这种丑陋的人的觉悟!
苏桃把行李从后备箱拧下来,就一个手提包,不重,“妈,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慢慢去处理事情。”
去前台定了个标间房间。
一转身发现妈妈看着前台后面的墙壁发呆,“妈,看什么?”
苏妈妈垮下脸,“我们换个酒店。”
“为什么啊?环境挺好的啊。”
不说物超所值,但绝对是物有所值。
墙上挂着装裱好的画,每幅画都有独特的涵义,下面配了注解,还有摆设的艺术品,一看老板就是懂生活,懂情趣的人。
苏妈妈脸色难看的从前台手里将苏桃刚才递过去的钱又抢了回来,“昧良心的人开的酒店,住了都会被传染,也会变成狼心狗肺的东西。”
前台不乐意了,住了都会被传染,变成狼心狗肺的东西。
那她们在这里上班,岂不是都是狼心狗肺了?
“你这不是变着法的骂人吗?”
“你们老板就是个混蛋,我骂他是轻的了,没打他算是他祖宗积福了,王八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