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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朱温见昭宗的儿子德王李裕年龄已大,要是德王继承了皇位,一定会成为自己篡位的障碍。他有次偷偷对宰相崔胤说,李裕曾被宦官拥立为帝,这种人怎么还能留着?你应该劝天子将他杀掉!崔胤将此话转告昭宗,昭宗又询问朱温,朱温道:“这是你们的家事,为臣岂敢议论?崔胤没安好心,想把臣卖了!”
昭宗表面上不动声『色』,不过心里很清楚,想杀德王的就是朱温!他有次随口对蒋玄晖说:“德王是我的爱子,朱温为什么要杀他呢?”蒋玄晖立即将这些情况汇报给了朱温。
朱全忠帐下文武之中,惟养子朱友恭心眼最多,且心胸阴险。有次朱全忠对朱友恭说:“当今圣上对孤王已经心生怨恨,我儿可有良策?”
朱友恭言道:“父王何不来个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朱全忠问道:“此话怎讲?”
朱友恭言道:“长安宫廷之中,多有万岁身边耳目,父王可奏请迁都洛阳,使万岁再无依赖之人。若有不愿迁都者,必是异心之人,父王将其处死。此乃一举两得。”
朱全忠点头道:“吾儿妙计,明日我便奏请皇上迁都。”
次日,朱全忠入朝奏道:“臣启陛下,长安贵为大唐之都,历经黄巢贼寇作『乱』,百姓不耕种,商贾不往来,实乃颓废之兆也,臣请陛下迁都洛阳。”昭宗李晔是想躲朱全忠都躲不开,一听迁都更是不情愿。宰相崔胤看了朱全忠一眼,对昭宗李晔言道:“臣以为陛下不可迁都,想我高祖皇帝李渊,武德元年在长安开我大唐国基,传帝十九世,祖先开基宝地岂可变更。”
京兆伊郑元规也随声奏道:“崔丞相所言极是,长安自汉代便是龙脉祥瑞之地,万不可违背祖制。”朱全忠说话比不得这崔允、郑元规,也没有当庭相争,他心中正想杀几个大臣吓唬昭宗李晔,见崔、郑二人反驳迁都之事,便怀恨在心。
退朝之后,朱全忠命养子朱友恭率一千人马分别查抄崔胤、郑元规二人府第。等到次日早朝,昭宗李晔见崔胤、郑元规未曾上朝,便问朱全忠:“梁王,今日崔胤与郑元规二位爱卿,为何不来早朝。”
朱全忠答道:“崔、郑二人犯下谋逆之罪,臣已将二人缉拿。”遂命朱友恭将崔胤与郑元规押上朝堂。崔允一看朱全忠就骂道:“朱全忠你这个『乱』臣贼子,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定不得好死。”郑元规也随声大骂。
朱全忠怒道:“汝二人安敢在朝堂之上『乱』咬『乱』骂,实乃目无君主。金瓜武士安在?”只见朝门外涌入官军数人,个个手持金瓜锤。朱全忠怒道:“将这二人给我金瓜击顶!”只见崔胤、郑元规被按在朝堂门外,“啪!啪!”两锤,二人的脑袋被砸得脑 浆迸裂,惨不忍睹。朱全忠在朝堂之上肆意胡为,吓得群臣无人敢言。朱全忠道:“臣请陛下三月之后迁都洛阳。”昭宗吓得哆哆嗦嗦,低声言道:“朕准奏。” 正是:
指鹿为马臣欺君,
滥杀无辜豺兽心。
空叹社稷无明主,
却教泼痞耍威『淫』。
话说朱全忠诛杀谏臣崔胤、郑元规后,『逼』唐昭宗李晔迁都东都洛阳,这皇室家眷及妃嫔宫女足有千余人,平日这些宫娥彩女长年隐居后宫,外面的臣公兵将很难见到她们,这一路上倒让朱全忠一饱眼福。时隔数日,已经临近洛阳,朱全忠无意中见皇后凤辇之上,坐一『妇』人三十多岁,长得是千娇百媚,妖娆动人。朱全忠想入非非,心中暗想莫非这就是正宫皇后何氏。护卫皇后车辇的枢密使名叫蒋玄晖,此人原本是朱全忠亲信部吏,被安置在皇帝左右。朱全忠把蒋玄晖叫到身旁问道:“那凤辇之上所坐夫人可是何皇后?”
朱全忠好『色』成『性』,世人皆知。蒋玄晖一听所问之事,就明白了朱全忠的心思。他答道:“那正是当今的娘娘千岁,艳压群芳,位居后宫之首。”
朱全忠默默念道:“若得和皇后春宵一宿,平生足矣。”
蒋玄晖一听此言,心领神会地说:“梁王既然有心,下官可助千岁成人之美”遂附耳嘀咕几句。朱全忠大喜,对蒋玄晖言道:“此事若成,汝乃大功。”
昭宗行至华州,人民夹道呼万岁,昭宗泣谕道:“勿呼万岁!朕不能再为汝主了!” 说至此,泪下沾襟。左右亦莫能仰视。
二月初旬,昭宗至陕,因东都宫室未成,暂作勾留。全忠自汴梁来朝,昭宗延他入宴,并令与何后相见。何后掩面涕泣道:“自今大家夫『妇』,委身全忠了。”
昭宗到达洛阳时,唐廷的六军侍卫之士,已经散亡殆尽,昭宗身边卫士及宫中之人均为朱温派来的人。从长安至洛阳途中,昭宗身边尚有小黄门及打球、内园小儿二百多人,对于这些人朱温也不放心,命人灌醉后全部坑杀。然后换上年貌、身高相当的二百人顶替,昭宗初不能辨,后来才有所察觉。
昭宗已入牢笼,专仰诸人鼻息,事事牵制,抑郁无聊,乃封钱镠为越王,罗绍威为邺王,尚望他热心王室,报恩勤王。又密书绢诏,遣使至西川、河东、淮南,分投告急。诏中大意:“朕被朱全忠『逼』迁洛阳,迹同幽闭,诏敕皆出彼手,朕意不得复通。卿等可纠合各镇,速图匡复”云云。
李茂贞李继徽李克用王建杨行密等接到绢诏,乃移檄往来,声讨全忠,均以兴复为辞。朱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遣判官李振至洛阳,与蒋玄晖、朱友恭、氏叔琮等,共谋弑君大事。
是年仲秋,昭宗夜宿椒殿,玄晖率牙官史太等百人,夜叩宫口,托言有紧急军事,当面奏皇帝。宫人裴贞一开门,史太等一拥而进,贞一慌张道:“如有急奏,何必带兵?”一言未绝,玉颈上已着一刃,晕倒门前。 身后有朱友恭领兵一齐拥入。惊醒了昭仪李渐荣,只见官兵持刀刃杀入,知道大事不好,高声喊道:“宁杀我曹,勿伤大家【大家指皇上】!”这一嗓子倒把昭宗惊起。昭宗李晔见杀机四起,便赤脚跑出寝门,朱友恭手下的刽子手史太持刀便追。李晔赤脚逃走,未出百米,便被史太追上,李渐荣赶忙扑到昭宗身上,以身挡刀,史太一刀落下李晔与昭仪李渐荣一命呜乎。昭宗卒年三十八岁,在位一十六年,卒时年号天佑。
这时蒋玄晖提着刀刃走至何皇后所居房室,吓得何皇后跪地求饶,蒋玄晖道:“梁王有令,今夜有『奸』贼刺杀万岁,特请娘娘别宫暂住。”何皇后吓得不知所措,只得答应。何皇后随蒋玄晖来到一处宫室,见左右无有宫女太监,仅朱全忠一人坐于宫室床上。何皇后已吓得两腿发软,不能独自行走,蒋玄晖便掺起何皇后走到朱全忠面前,一把将何皇后推倒在地。
何皇后吓得跪在朱全忠面前:“恳请梁王千岁,救我『性』命。”朱全忠将何皇后扶起:“娘娘受惊,我已命官兵缉拿叛『乱』贼兵,此宫今夜安全,全忠愿与皇后共保富贵,与娘娘同寿。”何皇后身不由己,朱全忠便与她同枕共眠,君臣『淫』 『乱』。
唐昭宗李晔被弑杀于洛阳椒殿院,何皇后受辱后宫,满朝文武无计可施,只得任由朱全忠肆意『淫』威。朱全忠与何皇后通『奸』数日,装作好心劝慰:“臣与娘娘能有此姻缘,当忠心辅保大唐,可立娘娘所生皇子为太子。”何皇后见朱全忠废立皇帝跟杀鸡一般,*后宫同禽兽相似,哪敢多言,只是一一应允。何皇后所生辉王李柷,年仅十三,朱全忠便命何皇后降诏封李柷为太子,在昭宗皇帝灵柩之前即位,何皇后为太后,奉居积善宫,史称积善太后。天子封朱全忠为相国,总领百官,兼领二十一镇兵马节度使,赐九锡。朱全忠官至极品,位居人臣,见幼主无能,上至太后,下到宫娥皆遭其辱,秽『乱』后宫,日夜荒『淫』不止。
朱全忠大『乱』皇庭,宫廷内外无人不知,谢瞳、敬翔、张全义等几位谋士得知赶忙往宫中进见。朱全忠一见众人到来,招呼就坐,问道:“几位军师数日未见,今日为何一同来此?”
敬翔言道:“王爷在宫中所为,京城都已传开,对千岁的基业大为不利呀。”
朱全忠一『摸』脑门,问道:“唉呀,是本王大意了,这便如何是好?”
敬翔道:“惟今之计,只有惩办元凶,以平息众怒。”朱全忠听了此言,心中暗想元凶便是自己,杀死皇帝的朱友恭等人,都是奉命行事,现在怎忍心嫁祸于他?但人心所向毕竟重于朱友恭一条人命,朱全忠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对众人言道:“先帝大丧之日,本王自然灵前谢罪,并缉拿元凶。”
大丧之日,朱全忠假模假样为先帝设了灵堂,何太后及众嫔妃宫娥竟无人敢高声痛哭,惟有朱全忠率文武官员伏地恸哭,且哭声悲痛,泪流满面。朱全忠跪地哭道:“逆子负我,竟敢弑杀君王,使我受万代恶名,我当大义灭亲,匡扶朝纲。” 朱全忠谋逆昭彰,而文武大臣无人敢言,不过是小声哽咽,心照不宣而已。昭宗灵柩葬于河南偃师和陵。
新君即位,朱全忠在早朝之上对嗣君李柷奏称:“逆子朱友恭,纵容军士祸『乱』宫闱,应以重罪惩戮。可命河南尹张全义为大理寺卿,缉拿杀宫弑君的朱友恭。” 李柷年幼不知政事,只得准奏。朱全忠遂令张全义率兵缉拿朱友恭。朱友恭遭枭首之刑,被押菜市口斩首之时,忽然向围观者大呼道:“砍我人头瞒『惑』人心,但能欺人,不能欺天,如此『奸』贼,必不得好报!”言罢左右刀斧手遂将朱友恭斩首。正是:
认贼作父得官高,
助纣为虐谋阴招。
世间生死皆自作,
恶子却被贼父枭。
倏忽间又是一年,昭宣帝不敢改元,仍称天佑二年。全忠决意篡唐,特使蒋玄晖邀集昭宗诸子,共宴九曲池。德王裕、棣王祤等九人联翩赴宴,全忠殷勤款待,灌得诸王酩酊大醉,即命武士入内,一一扼死,投尸池中。昭宣帝怎敢过问。
朱温的举动遭到了唐朝朝臣的非议,他们虽然不敢明着说什么,但是在背地里揭『露』朱温的野心。白马驿之祸的经过就从这里开始了。
三月乙丑,彗星长竟天。占卜的人说:“君臣将会有大灾,应该以诛杀响应上天。“柳璨因此对朱温说:“许多人聚集在一起抱怨、不满,应该把他们全部杀了以堵塞灾异。”
李振在“咸通”“乾符”二十年间(860年—879年)屡次不第,由是痛恨士大夫,也对朱温说:“这些官僚自命不凡,说自己是什么清流,现在将他们杀后投入黄河,让他们永远成为浊流。”朱温在李振鼓动下,于滑州白马驿(今河南滑县境),一夕尽杀左仆『射』裴枢、右仆『射』崔远、吏部尚书陆扆、工部尚书王溥、兵部侍郎王赞等“衣冠清流”三十余人,投尸于河,史称“白马之祸”,又称“白马驿之祸”。白马驿之祸的结果就是唐朝的中央政权只剩下了一个光杆皇帝,连大臣都没有了。
朱温之所以要制造白马驿之祸,是因为他觉得必须要除掉旧贵族才能篡位。在当时的唐朝,旧贵族在中央掌握着朝廷大权,虽然唐朝对各藩镇没有了控制,但旧贵族还是名义上的朝廷官员。
朱温手下的武将和文官都出身低微,对朝廷中的达官贵人有着敌视态度。而朝廷中的旧贵族也嫉恨这些『乱』政的新贵族。朱温代表着新贵族,虽然他们出身低微,但是他们手里有兵权,新旧贵族之间的矛盾最终在白马驿出现冲突。
朱温篡唐心急,当下密嘱蒋玄晖、柳璨,指日迫唐帝传禅。偏蒋玄晖与柳璨谋事迂远,谓必须封过大国,然后禅位,方合魏、晋以来的古制。于是奏请封朱温为魏王,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兼充天下兵马元帅。
不料朱温勃然怒道:“这等虚名,于我有何用?但教把帝位交付与我,便好了事。”遂拒受诏命,不愿受赐。
朱全忠召来两个积善宫小太监,一个名叫王殷、一个名叫赵衡。这两人知道朱全忠心狠手毒,来到梁王府,一见朱全忠便跪地磕头。朱全忠对二人言道:“我朱全忠平日对两位小公公如何?”
王殷、赵衡伏地言道:“梁王平日对我二人恩重如山,常记于心。”
朱全忠言道:“蒋玄晖前些时候害死九位亲王,罪不可赦。欲求二位公公助我除此『奸』贼,不知二位公公可愿相助否?”
王殷奉承言道:“梁王有所差遣,我等自然从命,不知梁王如何除此『奸』贼?”
朱全忠言道:“明日我令蒋玄晖进积善宫进见皇太后,二位公公便来告知,我定以重罪,诛杀此贼。”
话说次日,朱全忠传令蒋玄晖往积善宫进见,蒋玄晖未作猜疑,便往宫中。小太监王殷、赵衡见蒋玄晖进入后宫,便赶快报知梁王。蒋玄晖在积善宫只见何太后与身边丫鬟未见梁王朱全忠,便站在宫里等候。不到半个时辰,张归厚、王彦章领三百禁军冲入积善宫,蒋玄晖不知缘故,问道:“梁王可曾来此?”
张归厚道:“蒋玄晖与何太后在后宫勾搭成『奸』,大『乱』人伦,我等奉命缉拿『奸』夫*。”符道昭率禁军将何太后、蒋玄晖一并拿下,蒋玄晖惊呼:“分明梁王与太后有染,为何栽赃于我?”
张归厚道:“有人证在此!”遂命人带上小太监王殷、赵衡,两个小太监串通诬陷,蒋玄晖是连声喊冤。蒋玄晖以大逆之罪车裂,何太后被『逼』悬梁自尽。唐哀帝被迫下诏称母后与蒋玄晖私通,事发『自杀』,追废母后为庶人。新年的祭天也因太后丧及“宫闱丑闻”为由而没有举行。
柳璨、张廷范本是朱温一党,卖主求荣『逼』主禅位,朱温利用他们其实心里并不喜欢他们。眼看大事将成,乃命人执璨上东门,赏他一刀!璨自呼道:“负国贼柳璨,该死!该死!” 廷范亦被拿下,车裂以徇。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