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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宫。
已经过了午时了,紫萱静静地倚在榻上,喜乐端过来饭菜搁在一旁,一丝都不曾动过,她看都没看一眼,一身武功被锁,几处大穴亦被锁,无能无力,即便是甩掉贴身伺候的喜乐都不易,更别说是逃过宫门口看守的侍卫们。
“娘娘,你多少吃点吧,身子骨才恢复了,这样滴水不占的,要是小札回来了会怪奴婢没伺候好你的。”喜乐苦苦地劝着。
紫萱却依旧一动不动,双眸低敛着,不知道再思索些什么。
“娘娘,皇上已经把这事都交给独孤大人了,你就相信独孤大人吧,奴婢入宫来,还没见过什么事让他为难过呢!”喜乐再次劝说。
紫萱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似乎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来,那夜强掳了她的人,若是她同小札一道回来,也许就不会出这事儿了吧!
“青奴呢?”淡淡地问到,语气里尽是无力,青奴一直都是贴身伺候着,怎么至今都没见人影?
“青奴姐一早就出去了,说是肖大人请了去,也没说去做什么了?指不定小札的事有进展了呢?娘娘,你先把午膳吃了吧,一会青奴姐定会带来好消息的!”喜乐仍是一心劝着她吃饭。
“去把独孤大人请来,就说本宫问小札一案的进展。”紫萱这才有了点精神,思索了甚久,都想不出法子来联系上影阁的人,寒羽把这案子交给独孤影,他能让她信任多少呢?
“娘娘,你先把饭给吃了,婢女这就马上去!”喜乐壮着胆子,还是说出了这略带威胁的话来了。
紫萱一愣,唇畔随即泛起一丝无力的笑来,这些下人们,唯有小札那小子敢如此威胁她吧。
深吸了口气,也不让喜乐搀扶,径自起身才桌旁而去,根本就一丝胃口也没有,却不忍心喜乐这般苦劝。
威胁,喜乐这不经意间提醒了她一件事了!
“去把独孤影大人找来,我便用膳。”紫萱淡淡说到,心中早有了算计。
“娘娘……”喜乐却是为难了,皇上禁止任何人入栖凤宫,若是请那独孤大人,自然要通过皇上的同意的。
“就同皇上说,本宫要知道小札一案的所有进展。”紫萱的语气硬了起来,眸中却是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无奈来,母后若是知道她落地以绝食威胁寒王,会不会笑她太笨了呢?穆子轩那家伙可能是冷眼瞧不起她的吧。
“娘娘,那你先喝口水,奴婢再去?”喜乐心中虽是仍是忐忑,却还是逃她讨教还价了起来。
“不喝,去告诉皇上,这个案子,本宫同独孤影一道查,本宫可以不踏出栖凤宫一步,但是,必须知道一切的线索和进展。”紫萱认真了起来,直视喜乐,虽不怒却不厉,却自有一股不如违逆的威严来。
“是。”喜乐无奈,只得应声快步退了出去,这下子才反应了过来,皇后娘娘是以绝食威胁皇上呀!
……
御书房。
洛太医低着头走了出来,身旁两个助手亦是跟着低着头。
太医会诊的结果,依旧如先前的一样,严重的风寒,血气亏,需长期的调养。
皇上下了命令,这事全权交由洛太医了,若是养不回来,后果自负。
“大人,我看娘娘这身子定是天生如此的,这可不容易几日时间就给调回来的!”一人低声说到。
“我看不是,若是天生如此,轩皇那宫里神医颇多,怎么会拖到现在,我看定是来了钟离,这气候不适,加之劳累过渡所致。”另一人亦是低声,反驳。
“若是李太医再便好了,疑难杂症他见过不少,这都快一个月了,怎么还寻不到人,大理寺办案越发怠慢了!”洛太医感慨着便快步离开了。
不一会便见宗人府的肖大人快步而来了,一脸神色复杂,似乎出了什么大事。
肖世腾急急入了御书房,屋内,德公公正在草拟信函,而寒王在一旁榻上鼻目养神,焚香袅袅很是静谧,更显得肖大人脚步声的仓促和慌乱了。
寒王缓缓睁开眸子来,看了他一眼便直起了身子。
“皇上,都弄清楚了,这清酒可是个祸害啊!”肖大人连忙上前禀告,奉命查清酒一事,本以为需要些时日,谁知栖凤宫那青奴丫头却主动来报了好些个线索。
“祸害?”寒王骤然蹙起了眉头。
“皇上,这酒是大年初一那晚,小札从宫外带回来的,那晚娘娘一行人到不夜街一家名为飘香楼的酒楼用膳,那店小二就送上了这酒,娘娘当时就品出了异样,差小札带回宫来让太医鉴定后动大理寺查办,小札当晚便是送了这酒到太医院,人就给不见了。”肖大人将一切都说得清楚,这心一急偏偏给漏重点。
寒王此时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不悦地道,“这酒到底有什么异样?”
“禀皇上,这酒添了罂粟汁,药量掂量地刚刚好,能引得人贪杯上瘾!这酿酒之人有这番心思,着实可怕,竟能将这药材如此应用!”肖大人仍是慌张着,听了青奴所讲,亦是明白这罂粟的可怕。
“罂粟!”寒王心中亦是大惊,药和毒不过一线之隔,只是,这罂粟如此用了,可是比那剧毒还要可怕上千百倍,酒可是家常之物啊!
“正是正是,事关重大,微臣不敢轻举妄动,还请皇上决断。”肖世腾急急答到,小札的案子并没有公开,甚至是宗人府的其他大臣,宫里四处搜查小札的假象还在继续,依旧扰地人心慌慌的,他不知道皇上这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却知道皇上怀疑的人定是宫中之人,似乎同太医院脱不了干系。
寒王放要开口,德公公匆匆来报,栖凤宫的喜乐急事求见。
“罂粟本就是罕见的药材,罂粟汁更是难得。”寒王并没有理睬德公公,蹙着没思索着。
“皇上,喜乐有急事……”德公公又低声道了一声,显然话里有话。
寒王这才挥了挥手示意肖世腾退下去,栖凤宫里的一切都在他的监视下,再急的事便是那女人想找他借口她身上的大穴吧。
“还吵着吗?”淡淡问到,眉宇间尽是疲惫,一边同那帮蠢蠢欲动的族人们周璇,一边思索着小札这案子,没多大的头绪,却直觉背后牵着的人定不少!小札去太医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闹也不吵,就是……不肯进食,水都不肯喝啊!”德公公一脸担忧着说出了实情。
寒王原本扶在塌沿上的手顿时一紧,骤然起身来,朝门外而去!
“少主!”德公公却是放肆地一把拦了下来。
“作甚?”寒王的声音里明显的透出了心急来。
“少主,皇后娘娘说要见独孤影,可以不出栖凤宫,但要知道小札这案子的所有细节线索和进展。”德公公亦是蹙着眉头,只是手并没有放开。
寒王眸中掠过一丝复杂,却挣开了德公公的手。
“少主,是个机会!”德公公快步上前,在他身前拦了下来,急急道,“少主,皇后娘娘对寒王不过是幼时的爱慕,这些日子来对她好的可都是你呀!如今正是个机会!”
“让开。”独孤影一下子明白了德公公话里的意思,他又何尝没有想过,没有挣扎过呢?
“主子,恕属下直言,这一战,若是打狄狨的旗帜,胜算极小!”德公公还是把话说破了,原本的计划是以寒王的名义,倾尽一国兵力同月国对抗,并乘机掌握了钟离的南北部分兵权,待钟离灭国之际,狄狨以复仇之名由北侵入钟离,占领先机,轩王虽野心极大,却是向来要出师有名,狄狨先站稳了钟离,便是根本不会给他任何借口再次挑起战争的。
此计划虽有失公允,甚至是手段卑劣了,却是族人共同商议出的最佳方案,灭了钟离又在月国的虎视眈眈之下复兴了狄狨,轩皇意在一统天下,月国南疆大部分部落这些年来皆是不知不觉,兵戈不起便会吞并了,狄狨,岂会不作防范呢?
“你如何知道的?”独孤影那漆黑的犀眸顿时沉了下来,他只答应了族人小札一案结束后便动兵,却还没有说出计划有变一事。
再大年三十那夜,计划便是改变了,他会以独孤影的身份出兵,她心心念念的寒羽,怎么可以对她父王动兵呢?
“少主,属下替你烧了它!”德公公从怀中取出了一份折子来,正是今早在凌华宫寝室里不经意看到的,这主子早就把变动之事拟写好了。
独孤影蹙眉,不过是一眨眼之间,德公公手上的折子便到了他手上,看都看不清他的动作。
“少主,做回你自己吧,别在以寒王的身份见皇后了,待兵变一起,皇后定是会对寒羽心灰意冷了。”德公公当然知道如此卑鄙的欺骗对皇后来说十分的不公,但感情一向都是自私的,无人能真正大公无私了。
一直扮演着皇后心爱之人,永远隐瞒自己真实的身份,天下残忍之事,莫过于此了。
“本王自有分寸。”寒王的声音冷了下来,身影一闪,轻易地躲过了德公公的阻拦。
……
栖凤宫不过是宫门口多了几个侍卫罢了,其他的一切照旧,紫萱一身武功被封,大穴被锁,根本就走不远的。
喜乐回来了好一会儿,却是四处寻不到一个人。
刘嬷嬷!
这几日大伙都忙着寻小札,谁都没在意过谁。刘嬷嬷平日里都是大半日不见人影的,她也没多想。
放要朝皇后娘娘的寝室而去,却见独孤大人快步走了进来。
似乎又是好一阵子没见到这位大人了,今日同往日却很不一样,不再是那一袭温雅的白衣了,而是一身神秘的墨黑色,腰上别这一把长剑,原本俊美的侧脸上不知是何时竟多了一道伤疤,也不再是闲适慵懒的神色,而是多了一份冷邪。
总觉得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出个明白来。
“奴婢见过独孤大人。”喜乐连忙上前行礼。
“起来吧,在外头侯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我同皇后有要事相商。”独孤影淡淡说罢便推门而进。
喜乐知道这要事便是乖乖地在门外侯着了,也不敢多问什么。
屋内。
按上的饭菜早已换过了一批,仍是冒着热气,各色菜式,应有尽有,只是却未曾被动过丝毫。
紫萱端坐在一旁的暖塌上,隔着珠帘,见独孤影进来了,心中顿时一喜,却仍是有些失落,等了许久了,本以为寒羽也会一起过来的。
“独孤大人请坐。”满是警觉的语气,先开了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要在他珠帘外待着。
独孤影没有回答,却是径自掀起珠帘来走了进去,淡淡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了一桌的饭菜上。
“小札的案子有什么线索了,若是查不出来,趁早同皇上禀了,本宫自己查!”紫萱终究是忍不住,急急问到。
独孤影依旧没有回答,亲自倒了杯水,端到了她面前来,这才淡淡地开了口,道:“皇后先喝口水吧。”
紫萱蹙眉,这家伙竟是这般规矩了,近看他脸上的伤疤已经没有上过任何药的痕迹。
伸手接过,就端在手上仍是不动,仍是急着,道:“我要知道案情的一切进展。”
“先喝水。”独孤影却是拉起她的手来,动作看似温柔,却是暗暗运着气,强迫着她把水杯送到了嘴边。
紫萱反抗不了,蹙着眉,虽是自己端着杯子,却是他在喂她,接连着喝了几口,然而独孤影的气力似乎大了一点,就这么不小心給呛了。
独孤影连忙放开轻轻拍着她的背,原本淡淡的双眸终于是将担忧和焦急流露了出来。
紫萱却是在意忍不了了,咳了几声,将那杯子往一旁重重一搁,厉声:“独孤大人,本宫问你话呢!”
“饿了吗?”独孤影却根本无视她那一脸严肃,仍是淡淡问到,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愫,说着往一旁方桌而去。
“独孤影!”紫萱紧锁起眉头。
独孤影却是端来了饭菜,无视她一脸愤怒,挨着一旁坐了下来,她这幅样子真实极了,甚至像个气急败坏的孩子。
一直以来唯一的庆幸,在这独孤大人面前,她几乎不会掩饰任何,那么真实。
爱寒羽爱地那么苦,她真的懂得什么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