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底最真实的恐惧

米乐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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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姆抱着艾丝,沉着脸走出禁林,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已经是晚餐时间了。同学们正三三两两的往礼堂走去,看到汤姆和艾丝亲密的姿态,不少人都立刻放慢了脚步,睁大着眼睛努力搜索八卦消息……可是,艾丝腿上的伤口实在太过明显,人群并没有聚集起来,只有几个热心的同学打算上前帮忙,却在对上汤姆的视线后,被他身上的“煞气”吓退了。

    艾丝侧着头,小心翼翼的靠在汤姆怀里,偷看他。

    这是艾丝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偷看”汤姆——坚,挺的鼻梁,紧闭的薄唇,完美的侧脸!此刻的汤姆,略显邪气的眉毛正微微上扬,黑玉般的眼眸也仍旧泛着隐约的红光……艾丝突然有点脸红了。这样看着汤姆,身侧是他温温的体热,耳边也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强有力的心跳……她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心跳加速过,陌生的悸动就像是里面正有一只小鹿在拼命的乱撞!

    两人就这样默默相偎着,来到了城堡的八楼。

    汤姆一脚踹开了有求必应室的古铜大门,巨大的碰撞声让艾丝立刻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她终于重新意识到接下来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屋里的环境仍旧是两人熟悉的休息室布局。汤姆将艾丝轻轻地放到沙发上,伸手翻出被艾丝用“缩小咒”放在口袋里的伤药(这些本来是艾丝拿来给海格和“海格的朋友”用的),一股脑的把所有贴着“补血药”,“止疼药”标签的瓶瓶罐罐都递给艾丝,还小心的为她做好伤口处理和包扎……他自己却直到这一切都结束之后,才随意地拿出两瓶“魔力增补剂”,默默地喝掉。

    艾丝这才注意到汤姆瞬间惨白的脸色(先前汤姆一直憋着一口气,所以看不出来),心里顿时一惊。

    “学长,你……”

    “哐当——”汤姆喝完药,重重的把药瓶放在一旁的茶桌上,巨大的声响让艾丝下意识的住了嘴。

    紧接着,就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艾丝抱着药瓶,僵直着身子,动也不敢动一下。汤姆坐在她的对面,微抬着头,轻轻地闭上了眼,仍旧惨白的脸色让艾丝心里说不出的担心……

    哦,瞧瞧!她都忽略了什么?

    没错,未来的黑魔王真的很强大!那种强大常常会给艾丝一种错觉,让她一不小心就忽略了眼前的汤姆·里德尔其实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汤姆他很真的上进,也很聪明,艾丝毫不怀疑他在同龄人里面的超强实力。可是,这却并不代表尚未成年的他真的有办法独自面对整个八眼巨蛛群……

    先前的那场战斗,说起来其实是汤姆玩的一个心理战。

    艾丝歪打正着地将巴布拉身边的那只巨蛛潦倒,整个过程是怎样发生的,没有人(和蜘蛛)知道。汤姆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和蜘蛛)理所当然的将这次攻击按到了他的头上,再加上汤姆出现时的气场——他居然直接就出现在了半空中,无惧于脚下成群的蜘蛛,全身魔力大开,语调轻松……这些无形中就让蜘蛛们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紧接着,汤姆落地了。他似乎并不担心蜘蛛们的反应,仍旧随意的走到艾丝的面前。在看到艾丝腿部的伤口之后,汤姆身上的魔压突然瞬间提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状态……接下来,无论是他骤然变红的眼眸,还是瞬间秒杀巴布拉的动作,都让蜘蛛们感到了前所有为的恐惧!

    蜘蛛们已经被吓傻了。海格、艾丝也傻了。于是,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在经过那样强烈的魔压释放后,汤姆体内的魔力已经差不多快要被掏空了,最后一击的“阿瓦达索命”更是让他几乎用尽了身体的力量……

    之后的时间里,汤姆一直憋着一口气,不让任何人看出他的异样。他是那样从容的抱起艾丝,当着左右蜘蛛的面一步一步的走出禁林……他抱着艾丝回到城堡,抱着艾丝来到八楼,一路上,一言不发,甚至不露半点虚弱的样子!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忍耐力和意志力啊!

    ……想到这里,艾丝的眼眶忍不住有些红了。看着眼前的汤姆,她突然开始痛恨起自己的多管闲事!

    “学长……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汤姆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里面的红光已经完全沉淀了下去,只是看向艾丝的目光却仍旧深沉……

    艾丝低着头,满心愧疚的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鲁莽,擅自闯进禁林,还连累学长……”

    【我以为……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讨论一下你在过去一个月来的奇怪态度呢?要道歉也该先是这个吧!?】汤姆漫不经心地打断了艾丝的内疚,直接说出让他最是介意的事情。

    艾丝一下就傻了?她立刻抬起头看向汤姆,却在对上汤姆认真的目光后,迅速转移了视线……

    艾丝的闪躲,让汤姆不快地微眯起了眼睛。【学妹,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讨厌的事情了么?还是说,古老如克偌恩家族,终于发现自己来往的对象应该是更加高贵的名门望族,而不是像我这样……嗯,一个连出身都说不清的孤儿?】

    汤姆说着,脸上突然涌起了一股浓浓的讽刺,这让艾丝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不,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的!?嗯?为什么要突然避开我?……为什么只是我?学妹,给我个理由!】这样说着,汤姆的脸上虽然仍旧看不出表情,身上已经干枯的魔力却突然重新暴动起来……

    混乱的魔法因素让艾丝感到既焦虑又不安,她很怕汤姆这样下去会出事,可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然后,就在汤姆即将因为艾丝的沉默而引发更大范围的魔力暴动的时候,艾丝紧握双拳,终于忍不住的轻喊出声:“那是因……因为我怕自己会忍不住的喜欢上你!”

    ……空气中的躁动一下子全都静止了,汤姆眨着眼睛,似乎没有听懂艾丝在说什么,好半天才轻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艾丝咬咬牙,不着痕迹地握了握拳头,深呼吸了几次后,终于大胆地重复道:“我说:我躲开你,是因为怕自己会喜欢上你。”

    呼……终于说出来了!

    话音落下的这一刻,艾丝突然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放松,一些后续的话也就很自然的跟着出来了:“学长,你该不会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多优秀、多受女生欢迎吧?学院里面爱慕你的人那么多,甚至还有别的学院的,你不可能一点感应都没有……我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女孩子,自然也会忍不住地喜欢上一个人。特别是,在过去的这一年里,我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接近学长的好,感受着学长对我的一次又一次的关怀和帮助……老实说,不喜欢你都难。”

    【……】汤姆看着艾丝,没有说话,眼睛却因为她的话一点点的柔亮起来……

    “……只不过,我想这样的喜欢学长应该并不需要吧?”艾丝说到这里,突然苦笑了一声,低下了头。“学长那么忙,一直在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前进……在学长眼里,我应该也不过是和学院里面其他的女孩一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吧!?可是偏偏,就是这样一份也许在学长看来并没有任何分量的喜欢,却让我辗转反侧,几经思量……学长,我也会想要一个喜欢的人,也想他会像我喜欢他一样的喜欢我。可是,这种‘相互’在学长身上是得不到的,所以,我只好从此躲开学长,希望学长可以体谅……”

    【谁说这份喜欢没有分量?】

    “……咦?”

    艾丝自暴自弃的话还没有说完,汤姆就突然出声打断了她。【艾丝学妹,你都没有问过我,又怎么知道你的喜欢对我而言没有分量呢?】

    呃……

    艾丝眨眼,再眨眼,继续眨眼……她有些不明白汤姆在说什么了。

    看到艾丝傻乎乎的样子,汤姆笑了。他突然就站起身来,轻轻地走到艾丝的面前坐下,看着艾丝,温和却认真地对她说道:【学妹,我很开心你喜欢我,真的,这对我很重要……怎么办呢?学长不想学妹你避开我,也不想你以后都不再喜欢我。所以……做我的女朋友吧!】

    “……诶!?”

    ……

    第二天的早餐时间,海格让猫头鹰分别给艾丝和汤姆寄来了一封信。上面详细讲述了他和一只叫做“阿拉戈克”的八眼巨蛛相识的经过。海格说,阿拉戈克是在霍格沃兹的碗橱里被孵化出来的,是一个远方的旅行者送给他的。它从来没有捕食过任何一个人类——海格花了很大的篇幅去叙述阿拉戈克的友善和善解人意……可是随着阿拉戈克的不断长大,海格很难再将它隐藏在霍格沃兹里面了,于是就想着把它放养到禁林里面,却没有想到居然会因此惹来巴布拉……海格说,他很抱歉连累了艾丝,也很感谢汤姆在危机时刻救出了他和阿拉戈克,请他们放心,林子里面的蜘蛛因为受到汤姆的惊吓,已经同意让阿拉戈克入住禁林……等等之类的话。

    艾丝看完了信,颇有些无奈的瞄了眼当时正坐在格兰芬多长桌上猛对她挥手的海格。汤姆却直接将信给烧了——他已经从庞弗雷那里听说了艾丝“被骗进禁林”的整个经过,一双眼冷冷的瞥过海格的所在,很快就转移了视线……

    接下来的两天,艾丝一直处于一种异常飘忽的状态之中。她甚至连汤姆的名字都不能听到,一听到就就跟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一样,飞快的逃离现场……

    庞弗雷对此很是担心,可是汤姆却让人带话给她,让她不要干涉艾丝这两天的任何举动!庞弗雷虽然疑惑,却仍然答应了。

    ……星期三下午的黑魔法防御课上,教授加拉提亚·梅乐思为大家带来了一只博格特。这是一种生存在黑暗的空间里,能够真实反映出人们内心恐惧的魔法生物。加拉提亚·梅乐思教授希望学生们能够通过面对它,竟而激发出面对任何困难的勇气。

    艾丝仍旧精神恍惚,对于加拉提亚·梅乐思教授的讲述并没有太在意。她还在不停回忆两天前发生的一切……

    那一天,在有求必应室里,艾丝对于汤姆【做我的女朋友吧】的请求并没有给予任何的回应——她直接就傻掉了。而汤姆呢?也似乎并不急着要艾丝回答,只说让她好好考虑考虑,就转身离开了……

    可是,两天过去了,别说是考虑,艾丝根本连魂儿都丢了!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做汤姆的女朋友。哦不,应该是说,她根本从来没有想过汤姆·里德尔会有“女朋友”!!!据艾丝对汤姆的“了解”,对方的“一生”中应该都不会有哪个女人能够真正进驻到他的生命,不然邓布利多也不会说伏地魔是个完全不懂爱的人了……

    咦?等等!如果黑魔王懂爱了呢?如果……汤姆也喜欢上了她,或者是“通过她”感受到什么是爱情?未来是不是就会变得不再一样?

    艾丝不希望汤姆真的走到记忆中的那无奈的一步。不希望他NC的变成蛇脸,不希望他泯灭掉所有的人性,更加不希望……他死。只要一想到在未来的某一天,汤姆会像书中说的那样被年幼的救世主打败,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地上,永远的闭上双眼。艾丝就……

    “下一位,艾丝·梅里斯·克偌恩。”这时,一声温和的声音突然将艾丝自思绪中唤了回来,是加拉提亚·梅乐思教授。

    艾丝呆呆的迎向教授,再转头环顾了下四周——大家都在看她——完全搞不清楚眼下的状况了。一旁的庞弗雷见状,立刻上前一小步为她简单介绍本节课的内容:“衣柜里面有只博格特,你只要对着它去想一些好笑的事情,然后挥动你的魔杖,轻喊一声‘滑稽滑稽’就可以了。”

    “克偌恩小姐?”加拉提亚·梅乐思教授轻咳了两下,警告般的看了眼庞弗雷一眼,庞弗雷立刻干笑了两下,伸手推了艾丝一把,将艾丝直接推到了博格特的面前……

    此刻的博格特,还维持着上一个同学弄出的滑稽样子——变成了一只巨大的、会笑的玩具毛毛熊。看到艾丝出来,一双黑亮的大眼立刻就锁定了她,片刻后,突然爆发出一道刺眼的光亮……

    毛毛熊消失了,博格特因为艾丝的出现瞬间改变了它的形态——原先毛毛熊的位置上突然出现了一对年轻的男女,他们正相拥的倒在那里,身上、地上全都是血……

    男子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干涸的血液遮挡了他帅气的容颜,只留下几分狼狈,几份沉重,还有几分怎么也掩藏不了的悲哀……男子的情况不太好,鲜血正从他的四肢不断涌出,他的右手似乎已经断了,正呈现出一种不规律的弯曲状。然而更恐怖的却还是他的双腿——软趴趴的,明显已经骨骼粉碎……

    男子的旁边,侧卧了一个看起来比他小一些的女人,女人的肚子高高隆起,身上穿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产妇服,似乎刚刚生育完……女人的身上也都是血,有些是她的,有些是她身边那个男人的,可是那只正捂着左眼的手上的血,却是实实在在她自己的——此刻,大量的鲜血仍不断从女人的眼中涌出。

    女人一步以外的地上,一颗已经完全浸泡在血液中的圆珠子孤零零的呆在那里——是她的眼珠……

    他们是……

    “爸爸……妈妈……”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傻了,胆小一些的女孩子们甚至吓得哭了起来。可是艾丝却没有动,仍旧眼巴巴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事隔十二年,突然再度出现在眼前的噩梦……男人和女人一直看着艾丝,目光柔和,面带微笑。然后,女人突然就把捂着左眼的手放下,一片血肉模糊的眼眶就这样直直的露在艾丝的面前……

    “啊!”

    同学里面已经有人因为这一幕而晕了过去,教授立刻找人安置那名晕倒的女生,同时也准备闪身挡到艾丝面前,结束这混乱的一切……

    可是博格特却在这时突然改变了形状,毫无预警的,彻底地改变了……

    教授以为是艾丝克服了恐惧,下意识的停了下来。却没想到再度呈现在大家面前的,却还是一个躺在地上的男子……

    怎么说呢?那是一个分外迷人的男人。

    一头黑亮的头发因为躺下的关系,流线般的垂落到地上,红的格外鲜艳的眼眸微侧着看向艾丝,仿佛一颗流淌的红色美钻……男子看着艾丝,目光温柔却冷漠。他的手正轻轻地压在额头的位置,形成一种特殊的孤寂。另一只手却按着心脏的位置,片刻后……鲜血顺着他的手缓缓的流下。

    “咦?是……里德尔学长?”

    “不……不会吧,学长的眼睛可不是那个颜色哦。”

    “哇~他好帅!”

    “行了,别犯花痴了,你没有看到么?他在流血?”

    “啊!真的,他怎么了……”

    四周纷纷扰扰的讨论再也进入不了艾丝的大脑,她痴痴的看着地上的男子,看着男子也望着她,脸部突然开始变得扭曲……

    加拉提亚·梅乐思教授却在这时突然挡在了艾丝的面前,彻底结束了这混乱的一切。他不知道博格特之后还会变成什么样,可是先前的变化已经让他充分知道了: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到底曾经经历过怎样可怕的事情。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这对眼前这个女孩而言,太残忍了。而且这里还有其他的学生……

    加拉提亚·梅乐思将博格特收回衣柜内,轻拍了下艾丝的肩膀,转身去将昏倒的同学唤醒(注意!大家都醒了),然后尽量语气轻快的布置好作业……艾丝却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快要下课的时候,教室的正上方突然出现了一大片银色的云朵,光线顺着云朵照下来,将毫无防备的众人一下全都囊括在内,紧接着,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淡淡的女声:

    “一忘皆空。”

    伴随着银光的滑落,艾丝低着头,先一步地离开了教室……

    ……当天晚上,魔药补习课上,艾丝两天来第一次正视了站在她面前的汤姆,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

    “学长,我答应做你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