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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宋教仁
大海渐渐的在身后隐退,“山城丸”邮轮乘风破浪,在吴淞江掀起阵阵泛着白沫的浪花夕阳下,被红霞笼罩下的是那个让中国人陶醉的远东第一大都市海
此时一个中年人站在“山城丸”的船头甲板上,他的眼睛偶尔投向渐渐隐于晚霞中的上海,夜,已经悄悄降临,不知是因为夕照霞隐褪后的夜色,还是因为他的心情,中年人那张坚毅的脸庞上浮现灼热的酡红。WwW、qВ⑤。coM//
而这时他却长叹一口气,在他转身走回舱室时,跟在他身后的人也是轻叹一声。
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微妙,而此时“山城丸”驶出了吴淞江,驶入扬子江,向着扬子江出海口驶去,夕阳下的“山城丸”白色的船身被夕阳映成金色,邮轮载着乘客缓缓的朝着目的地日本驶去。
“以前,我们党;现在,我们的政党。以前,我们是秘密的组织;现在,我们是公开的组织。以前,是旧的破坏的时期,现在,是新的建设的时期。以前,对于敌人,是拿出铁血的精神,同他们奋斗,现在,对于敌党,是拿出政治的见解,同他们奋斗……。我们要在国会里,获得过半数以上的议席,进而在朝,就可以组成一党内阁,退而在野,也可以严密监督政府,使它有所惮而不敢妄为,该为的,也使它有所惮而不敢不为……。”
2月13日在汉口码头上船之际,身为国民党理事长的宋教仁再一次向党内同僚和欢送他的人士就政党内阁的未来做着解释,此时的宋教仁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宋教仁主持了解散同盟会并与统一共和党、国民公党、国民共进会、共和促进会合并成立新的“国民党”的工作,以图在之后的国会选举中实现真正的政党内阁。
对解散同盟会的举动,很多党人的共同努力下,国民党在过去几个月的选举中赢得了空前的胜利,而现在全中国都知道,宋教仁极有可能出任新的内阁总理。
近中午时分,船顺江而下,朝着上海的方向驶去,而在船上,依在舷边的宋教仁看着手中的电报,这是一份迟到的电报,迟到了三天。
“到底还是走了啊”
摇头轻叹着,依在舷边的宋教仁随手将电报扔到滚滚江水之中,看着这长江,他整个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对于那个人,他一直抱有成见,也正因如此,一个月前,于在湖南都督谭延闿主持的国民党湖南支部欢迎会上演说时,他谈到了黄兴、谭人凤、孙武、居正、黎元洪、袁世凯及自己对于辛亥的贡献,而对于名声在外的同盟会领袖却只字未提。次日,在湖南铁道协会欢迎会对孙中山的“十年十万里”铁路计划予以商善意的嘲讽。
“前孙先生发表六大干线,有赞成者,有待筹商者,但是孙先生对经历尚少,必须考验测量乃能得其要领,至于中国铁路总公司,更未得要领,若国需修铁路,不妨参见陇海之成,一解国之困境,二筑成国之干线,今岁开工不过数月,业已筑成百里之铁路,如此之工效,实为国人之楷。”
嘲讽与赞扬之间,早已经将他对孙中山成见显露无疑,而现在,在国民党选举胜利并有望组织责任内阁的“大好形势”下,身为国民党的名义领袖孙中山却表现十分冷淡,他没有就组阁问题发表意见,甚至有意与自己避而不见。
想着他的避而不见,宋教仁只是略感遗憾的叹口气,同时又觉松了口气,在某种程度上,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同他达成共识,两人在政治上的分歧实在是太大。
走到舷边,看着神情黯然中又带着丝解脱的宋教仁,王宠惠犹豫着开口问道。
“钝初,难道你和他之间,就没有一丝可缓和的余地吗?”
“缓和……”
苦笑一声,宋教仁直起身望着江边那连绵不绝的山峦。
“内阁不善而可以更迭之,总统不善则无术变易之,如必欲变易之,必致动摇国本,这是其一”
叹口气,宋教仁轻语着两人政治上的分歧。
“再则,我素来主张在宪政民主的制度框架之内从事议会政党非暴力的民主选举、阳光参政、和平竞争,而他们却以激进为目标,政治分歧之大,实在……难缓之”
一语轻断,宋教仁回过头来看着被自己硬拉来帮助自己主持竞选的王宠惠,此时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失望之色,而宋教仁却是微微一笑。
“亮畴,前天,李致远给我回了封电报”
“哦”
虽说知道钝初这是在转移话题,但王宠惠还是显出了几分好奇来,过去几个月的选战,原本连云港会成为“诸党化缘之所在”,可李子诚却通电全国来个“诸党敬免其足”。
“全国无论如何鼎沸,而连云则自养其工,而发挥其实业,自教育其子弟而发挥其将来。”
这是外界对连云港的评价,远离政事,这甚至是连云港的标榜,有了那通电各党自然不会去自讨没趣,不过李子诚在通电之后,却又给进步党和国民党各捐十万元,了表心情而已。
可偏偏钝初却还是通过公司提出适当之时访问连云港的请求,在这种情况下,王宠惠自然好奇李子诚的答复,不过他的确不知李致远前天就回了电报,显然他前后犹豫了差不多一个星期。
“他在电报上称,连云往徐州铁路未通,实不敢耽误宋理事长之国事……”
道出电报上的原话,宋教仁脸上堆出了笑容。
“这李致远啊,是送顶高帽给我,然后再用国事来拒绝我啊”
不过话时,宋教仁脸上却没有一丝不快,反倒是流露几分赞赏之色。
“我听一位朋友提到,连云港春节的时候,树起了一块牌子”
“哦?”
高宠惠一愣,牌子?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吐出八个字,宋教仁又继续说道。
“所以,那连云港才会全国无论如何鼎沸,而连云则自养其工,而发挥其实业,自教育其子弟而发挥其将来。”
感叹之余,宋教仁看着王宠惠说道。
“现在看来,世间空谈之人何其多,而李致远……他是个干实事的人他也需要干实事的人”
宋教仁的最后一句话反倒让王宠惠有些摸不着头脑。
“亮畴,你在中国铁路总公司当顾问,所顾为何?”
宋教仁的问题使得王宠惠颇为无奈长叹一声。
“中国铁路总公司,又成其何事?既无成事,这顾问之名,无外只是领无功之养人之禄而已”
“亮畴,你觉得连云港如何?”
嗯?王宠惠不能疑惑的看着宋教仁,而此时宋教仁却是满面凝重之色。
“李致远在电报中提到,希望让我劝说你往连云港,接受陇海铁路高等法官官一职”
不待王宠惠说话,宋教仁却伸手打断他,然后认真的说道。
“我这不是为李致远当说客,而是……”
沉默片刻,宋教仁似无奈的轻叹一声。
“本党今有内哄,若亮畴此此与教仁同往,无疑……”
话语稍顿,宋教仁最后看着王宠惠说道。
“空谈误国,想来到连云港出任陇海铁路高等法院法官,亮畴你也能一展所学,如李致远所言,司法公正为社会公正最后一道防线,若司法不公,社会必为不公,连云则自养其工,而发挥其实业,自教育其子弟而发挥其将来,若他日举国不公,连云则独享公正之蓝天到那时,亮畴……”
“我去”
打断宋教仁的话,王宠惠苦笑着。
“中国之不公,皆为司法之不公,今日连云港欲建司法,公平、独立为陇海司法之骨髓,……”
轻语着,王宠惠吐出报纸上对陇海铁路筹建高等法院的报道,或许,政客从不是自己所长,唯有司法为自己所长,且连云所行英美法系之法院又为自己所熟悉,去那,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亮畴……”
转身看着王宠惠,宋教仁的面上带着一丝歉意。
“什么都别说了,钝初,今时沉有内哄,还请钝初多加心”
“总料其未必有如是之甚,纵有波澜,当不至于成大风潮,放眼观察人才之高下,有此能力者固不多也;且目下之形势,未必能于将来亦可包括,我既不争目下,则将来自有将来之局面,又何足忧,请亮畴不必怀杞人之念也”
最后看着王宠惠,宋教仁却忍不住感叹一声道。
“亮畴,若你去连云港后,还请告诉李致远,我宋钝初总归是在拜访他这个做实事之士的,到时,还请他不要拒绝”
之所以强调这一声,就是因为连云港拒绝了太多人访问的请求,在国内的政治中,连云港台想置身事外,但……自己总是希望去连云港看看,毕竟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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