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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务部天降奇兵晨袭抱,所劫中外人质无一伤亡,抱匪首孙梅珠当场击毙,两千余匪贼投降!临城劫案解于瞬间!”。\wWW.qΒ5。com\\
一天清早,号外声便在北京的街道上回荡着,人们在听到报童的号外声后,纷纷抢购着报纸,“天降奇兵”这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希望从报纸上得到答案。shuhaige.
而在这时,一些嗅觉极为敏感的政治观察家却从报纸中另一条看似不起眼的报纸中,感觉到政局的突变——“国会通过决议,要求各地从速剿匪,拒绝配合内务部剿匪省份,六月内不能清除本省匪患,将军一应撤职,部队调往他地接受整训!”
甚至相比于前者,在很多人看来,这个豆腐块大小的文章反而更为引人关注,前者不过只是一次“创新的战术突袭”,而后者,却是直接告诉各省,如果不能剿除本省匪患,将军需以“绥靖护民不利”撤职,甚至就连同他们所信赖的军队,亦需接受中央改编,而这无疑意味着中国政局将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可以说,这么一份看似简单的报纸,再一次却搅动了中国的政局,这是第一次,中央收敛起面孔向各省展露中央之权,而出人意料的则是,这么一份决议并非由大总统签署发布,而是由国务总理签署国务院令的方式发布。
而此时,让人惊讶的却是,总理并没未在“临城劫车案”解决之后,对外发表消息,而是前往河南视察“河南铜元厂改建河南劝业工厂”。似乎他并不关心,那国会决议会在中国引起何种波澜。
湖南长沙。湖南将军府,民国三年,袁世凯下令裁撤各省都督改称“将军”后,这座清时修建的湖南巡抚衙门,此时将军府内已全然没有了前几日的喧嚣,反而多了几分凝重之色,而一些路人经过这湖南将军府的时候。总是会朝将军府辕门外的卫兵投去几眼。
原因很是简单,从那“剿匪令”下达之后,几乎半个中国都把视线对准了湖南,对准这个数百年来,湘西一便无论盛世或是乱世,便是土匪横行之地的省份。半年缴灭本省匪患。甚至在湘西有些山区,土匪甚至取代了乡绅主导了乡村,他们安排山民种植粮食与鸦片的比例,他们收取税收,他们……总之,那里绝对是土匪横行的地方。
如果没有这个以一省将军官帽相威的“剿匪令”相逼,或许没人会把这剿匪令当成一回事。可现在却不同,国会发布此令,却是在“临城劫车案”解决之后,可谓是挟威而来,更为重要的是,没有人会相信各省将军会去抗拒这个命令,原因非常简单。
“……此次“临城劫车案”之解决,其间可看国务院解决各地匪患之决心。内务部队更系由江苏陆军精锐所组,其飞机可将部队空降于全国任何一省、任何一地。任何匪患横行之地,都可空降精锐突击队。施以奇兵突击,剿灭匪患!”
对于这所谓的“其飞机可将部队空降于全国任何一省、任何一地,任何匪患横行之地。”,在有些人眼中,可不是什么“匪患”,他们可以直接把“匪患”换位成“拒绝中央命令者”,比如“拒内务部队调派,剿匪半年仍未肃清匪患,中央撤职后,进而对抗中央的某省将军”,到那时会是什么模样,某省将军前脚把部队派往某地对抗中央,后脚内务部的突击队就空降到了省会,直接奇袭将军府结束战斗了。
这种威胁可以说是各省将军们从未考虑过,也从未面对过的,可现在他们却不得不去考虑,不得不去面对,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自问不可能剿清本省匪患,如果是搁过去,估计会有人发出“此为乱命、*省不受”的通电。
可现在各省却都犹豫了起来,都在那观望着,等待着,等着看其它人怎么办,一时间,全国各省可谓是暗潮涌动,一方面各省在等待着他人露头时,另一方面却又在私下窜动、联络,以连横之策,求以自保之道。
而在这种等待之中,人们自然而然的,就把视线对准了湖南省,这个半省之地土匪横行的省份,别说是半年,恐怕就是三年也无法剿灭匪患的地方,等着那位汤将军怎么应对中央,然后再做决定,湖南成为全中国关注之地。
形势的发展让湖南的态度骤然突出起来。湖南或许省军不强,可因为世人皆知湖南不可能剿清匪患,所以,其的态度成为了关键,一时间各方代表云集长沙,对湖南将军汤乡铭进行游说和拉拢。形形色色,各为其主,摇唇鼓舌,频频活动,双方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而他们游说的中心,非常简单——湖南当举义旗,果断回绝中央乱命,那时,各省将引以为援。
而此时,处于风浪最中心的,正是湖南督军这位在武昌起义后,主导了海军起义,被各舰代表推为起义舰队临时司令,后虽为袁世凯所忌,夺其兵权改任教育部总长,在“民二叛乱”中,却又为袁世凯立下汗马功劳,从而接任湖南都督的汤乡铭。
在湖南将军府的后堂内首座,却坐着一位身着将军军装的年青人,他一手抚撑着下巴,一手按腠,身边军帽和开卷籍并排放置,其人面容清俊,仪态雍雅,坐姿端正,身边军帽和开卷籍并排放置,其人面容清俊,仪态雍雅,坐姿端正,任何人看到他心中都会升出两字来——儒将。
再看他紧抿的双唇、上扬的下巴,少见地以两指抚耳,若是有一位保安部分析专家来此,恐怕会从他的动作中得到这是典型的试探+防备动作,而这位年岁不过三十的年青将军,便是湖南将军汤芗铭。
此时。汤芗铭在送了一拔从福建来的客人之后,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他这个“湖南将军”是怎么来的,他比谁都清楚,“民二叛乱”时他率楚有等四艘浅水舰至湖南岳州,威逼湖南都督谭延闿取消独立。半个月后,至长沙与谭延闿会晤逼其去职,副总统黎元洪为控制湖南,力荐由他接任湖南都督。随后。袁世凯发布命令任命他为湖南都督兼民政长,执掌湖南军政大权。但湖南地处南北要衢,袁世凯对他并不怎么放心,先是派亲信沈金鉴至湘掣肘其权;继之任命爱将曹锟为长江上游警备司令,命其率第三师进驻岳州严密监视他的举动;而后委任王瑚为湖南民政长,以分他之政权。
而后来为得到袁世凯的信任。他便其开始在湖南严查革命党。仅有名可查者多达两万余人,而在另一方面,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他又在湖南暗中扩军增强实力,并尽用鄂人同乡治湘,不过,现在的总理对他在湘之政绩颇加褒扬道:
“汤将军治于湘。以之严刑峻法治,一洗以前鸱张暴戾之气,而镇静辑睦之。秩序整肃几复承平之旧。其治军也,张树勋为警察长,长沙一埠道不拾遗,鸡犬无惊,布政之饰冠于各省,询之武汉来者皆言不及湖南百一也。”
可那次他来湖南时赞赏归赞赏。对李子诚,汤乡铭却从没有一丝掉以轻心。尤其是在湖南国社党人多次于省议会对其多加抨击之后,更是对其持以警惕之心。而现在,李子诚又下了这么一个“剿匪令”,却是让他变得光火起来。
可光火归光火,他还不至于糊涂到“兴兵讨伐”,没有谁会傻到以“剿匪令与民意相违”为借口去讨伐,剿匪与民意相违?剿匪根本就是民意所向,若是谁以么一个借口“挑衅于中央”,估计到那时,单是全国通电,都能把他给淹死了。
“怎么样?大总统那边有消息了吗?”
幕属摇了摇头,一众幕属脸上这会却是各色神彩,而汤乡铭却是“哦”一声,而后便捏着手中的佛球,不再言语,自青年时代就笃信佛教的他,总爱拈着佛珠。
在沉思良久之后,他把视线投向车震,这位的中央陆军第39旅旅长,同样也是他在任湖南将军后收伏之人,现在也是他的亲信心腹,在过去的一年间,凭借着当初“胶澳事变”时援苏的那个情份,他更是多次扩充第39旅,从江苏购得新式步枪一万、机枪百余只、各种迫击炮、山炮九十门门,把第39旅扩编成了一个颇具实力的混成旅,套用车震的话说,以现在的第39旅的实力,至少能在野战中击败两师他省省军。
的确,在某种程度上,车震之言并非自吹,别说是是那些械差人少的省军,即便是械弹精良的中央军,在野战中也未必能占着械弹精良的第39旅的便宜,可是让第39旅半年内剿清全省之匪,不用等车震回答,他自己都觉得那不可能。
湘西,千百年来从来不是一个安分顺从的土地。从“三苗”部落被华夏部落所驱赶,“苗人”从平原湖泽迁徙湘西山地,免遭强人的压迫欺凌,以求在封闭隔绝的一片天地里演绎着自己的人生哀乐。但历代坐朝的天子从未停息过对这片土地的征伐,想让这边的“蛮民”永远顺服中央政权。从湘西各处的地名,便可知他们的愿望和期求,“永顺”——永远顺服,“怀化”——怀柔安化,“保靖”——永保绥靖,所以在这片重山迭岭滩河峻激的地域里一直都演义着征服和反征服,同化和反同化的历史大剧。
从东汉,其大将马援南征武陵,最终受毒淫之侵而死,顺其愿得以青山葬骨。到唐末的溪州之战,立下五千余斤的铜柱,作为盟誓永不改言的见证。以至清朝,福康安,这位相传乾隆的私生子,也战死湘西。而湘西不得不为自己的生存作困兽之斗,在长期的争战中,那里的山民自古就养成了彪勇强悍的民风。
在那种地方剿匪,恐怕匪还没剿完,这边第39旅也就打完了!也正因如此,虽说他以严法治湘。可对于湘西之匪,却大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可中央却只给他半年的时间!紧皱着眉头。汤乡铭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各省说客们的话语。
“……若湖南首举义旗,西南各省必将引以为援,届时全国一片影响,大总统为缓和局势,必撤李连云之职!”
可……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大总统那边为什么会没消息?因为剿匪之事,他先后给大总统去了数封密电,同样也给他的兄长汤化龙发去密电。随后又给副总统黎元洪发去密电,寻求应对之策,兄长和副总统给他的回电都是让他“等等看”,可大总统那边……
此时,那副紧抿的双唇依然紧抿着,而他的面上却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可手上的佛珠转速却是快了许多……
“汤铸新啊……”
居仁堂小客厅内的一声长叹后。袁世凯却是踱起了步来,这时他的脸上却是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是碰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似的。
“大爷,这李子诚乱搞,您老怎么连问也不问,若是万一,”
瞧着爹那副神情。袁克定却是不解的抱怨了起来,可在袁世凯转过脸面对着他时,他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万一什么?”
见儿子不再说话了,袁世凯便笑问道。
“万一,这剿匪令,当真惹出什么祸乱来,到时,可怎么收拾才好!”
“哦?你不觉得。若是国务院惹出了祸乱,总统府收拾善后。更有利于总统府吗?”
好奇的打量一眼儿子,袁世凯的心下却是一喜。
爹的话。倒是让袁克定心下一惊,一开始,他也是如此以为,甚至还为李子诚的乱来暗自喝彩,可后来,杨度却告诉他,这事还要从其它方面去看,甚至还特意告诉他,一定不能把那“总统得利”的话说出来,尤其是当着大总统的面说出来。
“大爷,若是国务院当真因为剿匪令在全国惹出了祸乱,那怕就是大爷您出面收拾了残局,恐怕那时中央的权威也就有损了,中央好不容易建起来的权威一损,怕没有个三年五载是不可能挽回的,即便是挽回了,可若是有些人起了心思,不知还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袁克定直接把杨度告诉他的话转述了一遍,他注意到当他这么说时,爹的眼中流露出的尽是欣赏之色。
“嗯,不错,”
点头称赞着,袁世凯又说道。
“克定,你能想通这一节,比以前可是强多了,你这脑袋啊!开了一半了!”
叹一声,袁世凯又说道。
“你知道,你爹我为啥不表态?”
“这……”
袁克定倒是一愣,和杨度议论此事是在事出之前,准确的来说,是国会讨论的时候,可爹这事却是在其后,当时杨度也未深谈。
“所以,你这里,也就是只开一半!”
指着自己的脑袋,心情不错的袁世凯便解释了起来。
“不表态,固然是有将来收拾残局的意思,可你没看到,这件事,对你爹我是大为有利,嗯,对国家同样是大为有利!”
临了,袁世凯还是强调了“国家”两字。
“这内务部要派他的兵去剿匪,你爹我岂会不知,他李致远有借内务部队扩充实力的心思!”
“爹,您不是说过,这内务部的兵易限,可税警却限不住吗?”
袁克定便试探的问了一声,爹这限来限去,不还是没挡着人家吗?
“内务部队是调来调去的,只要有章程,就能限住他的兵,可税警却是常驻一地,这全国这么多省,各地税务查起来,若是真让他建了税警,我敢说不出一年,他手里至少能握几十万税警,可内务部队,能有四五万也就顶破天了。”
瞧一眼长子,袁世凯又继续解释了下去。
“李子诚想扩大他的内务部队,我就让他如意去,他想扩大内务部队,就要拿剿匪说事,一拿剿匪说事,势必会得罪各省……”
“大爷,您的意思是,等他把各省都得罪足了,咱们再动之各省倒李……”
“糊涂!”
冷喝一声,袁世凯似乎是在为长子那愚木脑袋有些气恼。
“李子诚有异心,那地方上就没有异心吗?”
反问之后,袁世凯把声音一沉。
“剿匪也好,不剿也罢,对中央都是极为有利之事,地方上拼死剿之,这叫借刀杀人,地方无能,半年未剿,将军撤职,军队整编,这叫什么?”
这会听到这样的解释,袁克定才明白爹的意思来,连忙接道。
“寻由而杀!”
点点头,袁世凯不无得意的吸了口雪茄烟,而后看着袁克定问道。
“克定啊,有句话叫笼虎不忧,群狼吞象!你说,这时你爹我,应该站在那一边?”
“爹,若……若是因此,地方上群起而攻之,那……”
双目猛敛,袁世凯的面上显出一副不怒自威之色。
“他们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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