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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地缚灵呢？”
“哎？”
魏思萌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空空的念珠。几分钟前这副“一零八灵能念珠”的另一头还锁着一个地缚灵，可是此时它已经不见踪影了。
“放走了。”魏思萌轻松地答道。
“放走了？”老人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怀疑的意味，“该不会是自己失手后的掩饰吧，一个不小心让对方逃走了之类的。”
“很重要吗？”魏思萌耸耸肩，“之前已经确认过了，这个玩意只会在贴近地面的高度活动，基本最多也就是从地上跳起一点，高度超不过普通人一跃的那种程度。我既然要往高处走，留着它自然也没什么意义，反正它已经干扰不到我了。”
“哦……”老人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魏思萌刚才的回答看似随意，实际上相当谨慎。他显然察觉到了老人的真实目的是借助这个问题来试探他，于是采用了一种比较模棱两可的答法。他等于是承认了自己放走地缚灵，却又没有完全否认掉失误的可能性，于是在之后的对话中，根据老人的反应，他还有着可以灵活选择应对的一点空间在。
毕竟在这个阶段，他还没有完全了解老人所站的立场，包括他和那个地缚灵之间是否存在联系，如果有的话是哪种类型的联系，这些信息他都一概不得知。在这种情况下自然要在每个回答中都留有余地，魏思萌就算再不通人情世故，但至少不是白痴。
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老人的兴趣其实完全在另外一个层面上。
“原来如此，不管你是有意也好失误也好，放开它的原因是因为它不会干扰到自己的行动啊……”老人点点头，话锋忽然一转，“可是，不是明明还有更好的做法吗？”
他抬起双手，做了个勒紧的动作。
“就算灵力不足以强制成佛，但是利用那个装备的效果可以轻松地让它魂飞魄散吧。”老人说，“如果想要让他无法干扰到你，最好的方法难道不是把他提前消灭掉吗？”
魏思萌沉默不语，见状，老人又继续说了下去。他微微弯下腰，伸手指着两人身下的广阔森林，淡定地说道：“还有那些树木也是一样的道理吧。既然挡到了你的视野，那干脆一把火烧掉不就好了？反正你的能力正适合做这样的事情。”
“关于这个……”魏思萌一脸苦笑，“老实说，我刚才确实是憋足了劲想要反击，但是那些百年老妖的道行太高了，实在是打不过啊。你看我那么狼狈的突围而出，并不是什么战略转进之类的计谋策略，真的就是因为我使出全力都战它们不过，再拖下去也只会在体力耗尽之后完蛋而已。”
“我指的不是前面的那些。”
老人冷冷地说：“打不过的可以跑，这是天然正确的事情，但是后面的那些道行很低的树木呢？它们的动作迟缓，水平也参差不齐，不可能像前面那些一样完成复杂的走位还有互相之间拍打火焰的灭火动作。攻击动作之间的间隙也比前面那些更好抓，你很轻松就可以找到攻击的空隙，将‘燃素’丢到它们的枝干上去。”
“它们对我来说完全不构成威胁，我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白白耗费体力。”
魏思萌尽量平静地答道，但是任谁都看得出他的回答其实只是逞强。首先那些树木的零星攻击虽然缺乏威力和密度，但也不是那种可以完全置之不理的类型。魏思萌依旧需要作出闪避和防御等动作，必要时还得驱动“燃素”像之前那样凌空烧毁一些威胁比较大的木箭，无形之中又是耗费了一点体力。
老人的话是对的，比起在被动的接招中耗费体力，倒不如把这份力气放在进攻上，先手直接把这些碍事的家伙废掉还更为划算，再说了他和树木们的仇怨已经算是结下了，那些比较强的树木也不知什么时候会移动到这一带来，提前消灭掉一些比较弱的敌人，也可以避免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陷入被前后夹攻的窘状。
其实对于地缚灵那边也是同理，虽然魏思萌拥有着可以克制它的装备，也就是那个“一零八灵能念珠”，但是这毕竟也要花去他一部分的精力。谁也不能保证在某个时候忽然就会因为这一点点的分心而导致最终的失败。
这正是老人要向他强调的，所谓隐藏的危险性。
魏思萌沉默不语，类似的事情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在之前的一些游戏里，陆羽也好，只是萍水相逢的一些强悍玩家也好，都曾经或多或少地向他警告过类似的事情。而他也已经有意识地减少这些在高级玩家眼中只能被称为“幼稚”的行为。
毕竟这些都这只是数据而已。对数据仁慈，何况还是身为数据的敌人，这种行为简直是毫无道理可言。魏思萌非常清楚这一点。
然而在无意识的时候，魏思萌还是做出了和很久之前相同的行为。
“它们对你并不抱有特别的恶意，有的只是对侵入到这片领地的外来者的戒备。你的实力比它们高出一截，说是掌管生死也不为过，在这种情况下它们对你怀有戒心，甚至抢先下手也是可以理解的。”老人淡淡地说着，“也许你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层，但是你的潜意识里显然意识到了，所以在整个过程中尽管有过互相攻击的时候，但你始终没有真的对他们痛下杀手，甚至在只是举手之劳的时候都回避了这样的无谓杀戮。”
他语调平静，言语之中却是步步紧逼。
“你应该很清楚，在非生即死的紧要关头，这样多余的思考总有一天会让你反过来拖累自己的队友，就像之前的游戏那样。而你复活战的问题，也正是由此而生。”
“废话少说。”
魏思萌声音低沉，显示着他内心的情绪波动。
“所以我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下去把看到的东西全部灭了？所谓‘正确的出口’就是藏在地表某处的地方？”
逆着强烈的光芒，魏思萌依然可以看到老人此时露出的笑容。
“直到刚才为止，正确答案确实是这样没错。”
老人缓缓说道：“但是现在胜利条件简化了。”
“啊？”
魏思萌虽然也想过这老人多半跟游戏的运作有关，却没想到人是想改就改。
“新的胜利条件？”
“对。”
迎着魏思萌那张错愕的脸，老人再次露出了微笑。
“杀了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