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Somewhere in Time

阮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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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上他的车,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妹的演奏会,有没有多的门票,给我两张,我有朋友爱听音乐会。”

    翟知今二话没说,从钱包里抽了两张出来递给我。

    我奇怪为什么他没算上我的,却又不好意思问他。

    “你喜欢听音乐会吗?”他问。

    “实不相瞒,以前没听过。不过我爸爱听古典音乐,我也受过几年熏陶。”

    “有什么喜欢的长笛曲子吗?”

    我想了想:“以前听过一首排箫的电影主题曲,《时光倒流七十年》,特好听,我觉得用长笛演奏效果也应该不错。不过我看过你妹的曲目列表,没这么通俗的,都是这大调那小调。”

    他“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第二天上班,赵头儿递给我一张东西。接过来一看,竟然是翟知未演奏会的门票。

    我奇道:“你怎么有这个?”

    “公司人手一张啊,周六晚上一起去,不许迟到啊。”

    我吓一跳:“不至于吧,咱们公司巴结翟知今到这份儿上?全体去帮他妹捧场?”

    “不是巴结他,是巴结他们公司。他爸是董事会主席兼总经理。……你还不知道?”

    我呆呆地看着他。

    赵头儿看我这副表情,紧张地问:“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我马上轻松地打着哈哈:“哪儿能呢,没有的事儿……”脑子里却想着那天晚上我泼到他头上的那一盒水,心里忽然凉飕飕的。

    晚上我约了小皮在四川火锅店召开我们的每周八卦新闻交流例会,我们叫了一个鸳鸯汤底,她涮辣的,我涮不辣的。我把最近身边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汇报给她。

    她吃得满嘴血红,一面听一面频频点头,最后听见翟父的身份,眼睛一亮,问:“他们公司总资产多少?”

    “我上网查了一下,几十个亿吧。”

    小皮啧啧连声:“我终于跟上流社会产生交集了。翟知今还在追你?”

    “追什么追,也就嘴上暧昧暧昧。”

    小皮笑眯眯地道:“从他对你这种纵容的程度上看,他对你还是有意思滴。”

    我一愣,纵容?

    想想也对,对他我语言暴力行为暴力全用过,但他从没翻过脸。我对他的敬畏,除了“翟总”这个称呼,早就什么也不剩了。

    “不过,”小皮在汤里左捞右捞,“关键是你对他有没有意思。”

    我歪着头考虑这个问题。

    小皮看我一眼,叹了口气:“完蛋了,你喜欢他。”

    我呸了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喜欢他?”

    “你也不算算我认识你多少年了?在这个问题上你只要犹豫,那答案就是肯定的。既然喜欢了就上吧。”

    我白了她一眼:“这回你怎么不打击我了?”

    “我后来反省了一下,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难得剩女春心动,我还要打击你,雷公发现了是要找机会劈我滴……豆腐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全下我这边了哈。”

    我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怎么办,他们家是豪门,我讨厌豪门。”

    “你把他们家败光了,就不再是豪门了。”

    我瞪她一眼,接着哀叹:“还有他那五彩斑斓的情史……”

    “你把他阉了,就不能再五彩斑斓了。”

    我怒了:“说正经的!”

    “怎么说正经的?我到现在还没见过这俩人呢。之前跟你说要你偷拍给我看,你拍了吗?”

    我从包里拿出那两张门票递给她:“不用拍了,礼拜六晚上,带你见真人。叫上你老公一块儿来吧,他不是古典音乐发烧友嘛。”

    她喜滋滋地接过票:“到时把我儿子也带去。”

    我汗:“你儿子才两岁……”

    “你懂什么,气质这玩意儿越早开始培养越好。”

    周六晚上,我又穿上了我那件黑色小礼服裙子。

    进了星海音乐厅的室内乐厅,四百多人的会场座无虚席。

    灯光打在舞台上,呈现出一种柔和的金黄。翟知未穿着和海报上一样的红色长裙出场。

    我很专注地听着她演奏的曲子,虽然都很陌生。小时候虽然被老爸用古典音乐熏陶过,但后来一接触张信哲孟庭苇我就改投了流行音乐的怀抱。工作以后看了部日剧《交响情人梦》,才重拾对古典音乐的兴趣。

    最后一首曲子奏完,在大家都准备离场的时候,报幕员走出来说:“最后,翟知未小姐将加演一首曲目,送给她的一位朋友。请欣赏美国电影《时光倒流七十年》的主题曲,《somewheretime》。”

    观众席上很多人在窃窃私语,坐在我旁边的赵头儿小声道:“还有啊……困死了……”

    我呆呆地坐着,目光直直地看着舞台上的翟知未。

    熟悉的旋律响起,柔美如早晨的轻雾,而后雾渐渐消散,一片温和的阳光洒在沙滩上,海浪轻轻地涌上来,慢慢地退下去。随后似乎是起风了,涛声响起来,海水变得汹涌而有力,激扬起碎玉一般的浪花,撼动着人的心魄。待到浪潮过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只余下海面上轻轻摇曳着的点点金光,那样温暖,那样美。

    曲子结束了,掌声响起来,经久不息。这时耿嘉f捧着一束巨型红玫瑰上台,献给翟知未。翟知未热泪盈眶地跟他拥抱。

    人们纷纷起身离场,我找到抱着儿子的小皮,告诉她:“刚那个上台献花的,就是耿嘉f。”

    “嗯,猜到了。真是帅啊……”

    她老公在一旁笑而不语,我正要逗她儿子,她“嘘”了一声:“我儿子困了,我们得先回家了。下次有机会再见翟知今。”

    我刚挥别了他们,手机就震起来。

    “喂?”

    “呵呵,你就只有这么一条礼服裙子啊?整天穿……刚那曲子喜欢吗?”翟知今笑着说。

    我呼吸一窒,问他:“你在哪儿?”

    “你往舞台上看。”

    我依言看去,只见翟知未身边围满了找她签名、合影的人,翟知今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向我微笑着招手。

    我握着手机,静静地站在熙熙攘攘的离场人群中,远远地望着他。

    我想,几十年后,到了我得了老年痴呆症,连钱放在那个抽屉都记不得的时候,或许我仍会记得今天。

    我的嘴角慢慢地上扬,对着手机轻声道:“翟知今,今晚有空吗?”

    “有啊,想去哪儿?”

    “去你家。咱们上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