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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飞宇看着这一行人压着马车, 上面还落着粮食口袋, 神色及其难看,他说道:“果然是山匪, 这怕是刚刚劫掠而归,也不知道又祸害了多少平民百姓。”
李文柏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少将军,我看未必,这一路而来, 我们也没看到有村落人家,也不一定就是劫掠而回。”
贺飞宇说道:“不管如何, 既然见着了,就不得不管。”
李文柏连忙说道:“少将军,我军是先锋, 是否当以白夷动静……为重?”
贺飞宇慎重地说道:“兄弟有所不知, 这白夷人之所以尾大不掉,让当地官府无能为力, 只能任由他们侵我大齐领地, 害我大齐百姓,就因为这南边各地山匪都与白夷勾结,所以, 将军早已经嘱咐过,大军行进,在不拖累大军行进速度之余,需要清理各处山匪!”
李文柏这一听完全明白了, 这白夷和山匪勾结,清理山匪,其实也是在断白夷一臂,他顿时不再多说。
贺飞宇说完,立刻点出了三百队伍,并叫出了副将:“尔等继续前去探听白夷动静,对了,也将李公子送回到中军去!”
李文柏一愣,他连忙看向贺飞宇。
贺飞宇高坐在马上,朗声说道:“李兄弟,此去剿匪,我不过带着三百骑兵,多是拼杀,你怕是不便。而我不在,你还是跟着将军,这才能让众将心服!”
李文柏和军中人都不熟悉,他更是贺家父子带进来了,想要立功也好,想要保命也好,确实需要时刻跟着李家父子。只是,贺飞宇所带的兵实在有些少,“少将军,您只带三百骑兵可够?那山匪也不知多少 ……”李文柏换了一种说法问道。
贺飞宇一听,微微一笑,显得颇为自信:“兄弟放心,三百足以!”
李文柏见状,拱手说道:“南边多山,可能不利于骑兵,山匪更会对山路熟悉异常,少将军多加小心。”
贺飞宇跟着父亲上战场好几年了,又多番被提到身边教导,岂会不明白这事,“放心。”
李文柏看着贺飞宇,他叹口气,只带三百人,还真的让李文柏有些担忧,想了想,忍不住说道,“我曾听到一位圣人说过,在兵寡之时,有十六字真诀,这十六字便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贺飞宇一听,眼睛不由亮,他念了几句,竟然越发有心得,只觉得这十六字字字珠玑,当下持枪拱手:“多谢兄弟!”
李文柏当下再也不说了,目送这贺飞宇离开。待贺飞宇离开后,李文柏也随着一些士卒退回中军。
贺将军对于贺飞宇此举显然赞同,随着战报传来,贺飞宇竟然以三百骑兵败了拥有两千人的山匪,得知这些山匪只是流民出身,并且知道与白夷勾结的四大寇一些秘密所在,贺飞宇立刻派人传话过来。
贺将军当即派了一千人前去支援,随后贺飞宇收拢一些山匪,开始走远前去剿灭四大寇。
和白夷的战场很快到来,李文柏并没有出现在战场上,他被保护得很好,甚至因为战事紧急,贺将军都没能见到几面。
从一些消息中得知,现在是大齐军队在贺将军的指挥上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只是因为白夷人占据地利和瘴气的缘故,大齐的军队也进不得。李文柏收到唯一任务,就是和军中其他智囊和军医一起想出解决瘴气让大齐军队冲出去的办法!
只是,瘴气这东西,在古代资源缺少的情况下,对策实在少的可怜。
李文柏和其他智囊和军医沟通无果的情况下,他已经主动开始尝试着做实验。
实验结果还没出来,这一日,贺将军的副将突然把他叫走了,李文柏见副将神情凝重,不知为何,他心中也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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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过后是满目疮痍,贺青拼着最后一口气指挥残军撤退回营,然后便闭门不出,除了心腹部下之外谁也不见。
眼见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士兵们敏感地察觉到了主帅的不对劲,军官们按照贺大将军的嘱咐再三解释,奈何全军上下都是半信半疑。
敌军还在虎视眈眈不知何时就会攻来,军营中的气氛渐渐紧绷起来,终于,夜半时分,贺青的副将耐不住过去李文柏的帐篷,掀开了李文柏的账帘。
李文柏虽为一介草民,没有半点功名在身,但好歹也曾受过圣上嘉奖,又有贺大将军亲自邀请随军,是以齐军上下将领也都愿意对其客气三分。
这次贺青不小心被白夷人重伤,军医倒腾了半天也一点不见好,还有越趋严重的势头,荒郊野外的也找不到大夫,最后是贺飞宇拍了板,打算死马当活马医把李文柏找来看看,说不定那小子又能带来什么惊喜呢。
李文柏本来得知贺将军重伤难治,心中沉了又沉。而且还有贺飞宇……剿匪的贺飞宇都被召唤了回来,由此可见贺将军的只怕伤的极其重。
得知副将意思,他其实也很想说他不是大夫,但事关贺大将军,他还是冷静下来要去查看一下贺将军的状况。
当问清楚贺大将军的状况后,李文柏心中升起些许想法,只是觉得军医都没有对策,心中一时又有些拿捏不准自己的法子中用不中用。
一路无话,尽管副将勉强维持着表情的镇定,李文柏还是能明显感受到对方心中的慌乱。
大帐由贺大将军的亲兵严密把守,除了少数心腹之外,禁止任何人靠近十步之内。
掀开账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铺天盖地而来,混合着肌肉腐烂的味道,久未通风之下就连空气都变得异常浑浊,即使早有心理准备,李文柏还是差点被熏晕过去。
帐中除了主帅贺青之外,贺飞宇坐在旁边,还有一名随军的军医在一旁伺候,此时正在榻边煎药。
见到了李文柏,贺飞宇迎了上来,“文柏。”也不知道贺飞宇究竟有多少时候不曾安稳睡好,他的眼底满是通红的血丝,在看到了李文柏过来的时候,眼睛才亮了起来。
“我看看大将军吧。”李文柏说道。
贺飞宇侧过身子,让李文柏看父亲的状况。
床榻上的贺大将军盖着厚厚的被褥,四角都被小心地盖住,只有肩侧被剪开一个大洞,被剪断了半截的箭簇突兀地竖在那里,大将军双眼紧闭,眉头皱得死紧,明显即使在昏睡中也逃脱不了痛苦的折磨。原本意气风发的贺将军,面色苍白,重伤之下显初了颓颓老态。
贺飞宇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文柏的脸色,生怕从中看到什么不好的讯息:“文柏,你看...?”
李文柏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先上前掀开贺青身上厚重的被褥,仔细查看起来。
军医见状立马上前解释:“李公子请看,贺将军肩窝处中箭,箭头卡在骨缝之中无法拔出,如果轻举妄动恐会伤及性命,在下医术有限,只能为将军暂缓疼痛,其他的...”他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就只差明说可以让人准备后事了。
何止是医术有限,简直是不知所谓!
李文柏目光凝滞,内心泛起滔天巨浪,差点没能忍住情绪将这个庸医骂个狗血喷头!
拔不出来也就罢了,可对伤口的处理也只是简单清洗过,可以看出疮口周围的皮肉翻起,许多地方甚至已经有了腐烂的征兆。
再看看这周围的环境,密不透风,居然还用厚重的被褥把伤者死死捂住,这简直就是生怕细菌不能健康滋生!
贺飞宇一直看着李文柏的神色,这时候对李文柏说道,“借一步说话。”
李文柏跟着贺飞宇出了帐篷,贺飞宇的意思李文柏听得分明,军医根本无法治愈父亲的伤势,“我就算不懂医,也可以看得出,这样下去,我父亲只有死路一条。”低低说道,“你有办法是不是?”
李文柏心中正是天人交战,军医的法子根本是把贺将军推向死路,可是他的法子……
贺飞宇像是看出了李文柏的思量,一咬牙,“你有什么法子,尽管使出来,最坏也比这军医要治得好!”
“我知道一个法子。”李文柏终于开了口说道,“但是,能不能治得好将军,我也不敢担保。”他想用的是烈酒与缝合之术,但这样恶劣的环境,做到真正的无菌操作更是难之又难,就算是将军熬过了缝合,他也不能保证将军之后会不会感染。
贺飞宇听到李文柏说自己有一个法子的时候心中一松,听到了后面的但是,他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良久终于肯定说道,“有这句话就够了,你有什么法子尽管使出来。”
李文柏看着贺飞宇,又看着帐篷的方向。
贺飞宇像是看出李文柏的犹豫,单手按在李文柏的肩颈,郑重承诺,“若是有什么万一,我不怪你,全军上下也不会怪你。”
“好!”李文柏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尽力而为。”
进帐之后,李文柏吩咐道,“还请帮在下拿来我帐篷之中的褐色小坛,以及包扎用的绷带,棉布。”那褐色小坛正是他蒸馏过后的烈酒,若是要取出箭头,缝合伤口,就非要用到烈酒不可。
军医有些犹豫,看着贺飞宇点点头,也就转身出了帐篷。
李文柏又转头看着帐帘说道:“还请打开账帘,掀起窗户,给账内通通风。”
“这...”副将面露难色,“军医再三嘱咐过不能让将军着凉,而且万一被士兵们发现将军伤重,军心恐会动摇,公子此言...”
李文柏细细解释:“将军听在下一言,掀开账帘通风,是为了避免账内细菌滋生加重贺将军伤情,请看,贺将军的皮肉已经开始腐烂,此事刻不容缓。”
之所以抛出“细菌”这个古时并不存在的“专业术语”,是为了用最短的时间唬住这个副将,毕竟李文柏现在的身份并不是神医,为了让他人听话只能出此下策。
副将虽然不知道“细菌”是个什么东西,但听到皮肉开始腐烂,面上犹豫,而贺飞宇此时说道,“听李文柏的!”
副将一凛,当下不再犹豫,命人将大帐敞开通风。
通风之中,贺青的神色舒缓了不少,李文柏又放下了帐幕。他本想让其他人退去,但军医言明职责所在,副将留在帐中是将军叮嘱,而贺飞宇心系父亲,更是不肯离开。李文柏只好让三人不要妄动,通风过后,等到军医回来,李文柏打开了褐色小坛,浓香的烈酒气息霎时间充斥在帐篷之中。
浓郁的酒香霎时间让人沉迷,三人有心多问,李文柏已经开始用烈酒净手,把酒倒入盆中,放入几块棉布。
摊开随身携带的棉布包,里面赫然是长短不一的几把小刀,和一根细短的银针。一系列动作井然有序忙而不乱,副将和贺飞宇相视一眼渐渐对李文柏所言有了点信心。
军医此时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公子所为,在下从医十数年从未见过,不知公子是打算如何救治贺将军?”
“无他,一个小小的外科手术而已。”李文柏拿起被烈酒浸湿的棉布小心擦拭着伤口周围,“既然不能蛮力拔出,就割开伤口,将箭头取出便可。”
“原来如此。”军医眼中露出轻蔑的笑意,语重心长说道,“公子所说方法在下也曾考虑过,但射中将军的箭矢上刻有血槽,若按照公子所言割开皮肉取出箭头,单凭伤药和绷带根本无法止血,将军恐会流血不止而亡啊。”
副将闻言大急:“公子,军医所言可是真的?!”
“一半是真。”李文柏淡淡扯起嘴角,熟练地开始用火给小刀消毒,“单凭伤药和绷带确实无法止血,但在下却可以做到。”
***
军医名叫钱德兴,原是小镇上一个没什么地位的赤脚郎中,后来犯了事被判充军,这才到了贺将军麾下。
原本文人充军,还是在这烽烟四起的边疆,一般过不了多久就会作为炮灰死在战场上,好在钱德兴多少知道点医术,正好营中缺少军医,贺将军便把他安置在了军医营,这才安然活了下来。
钱德兴早已过了耳顺之年,按理说已经累计军功可以脱离军营回家,他却选择继续留在了营中。
当然不是因为和这些大头兵处出了感情决定治病救人,而是即便回家也只能继续做个居无定所的赤脚郎中,还会因为曾被充军被人看不起,但在军营不同,在军营之中,他便是说一不二的所在。
贺将军麾下的三名军医里,其余两个是从什么都不懂的大头兵提拔起来,一开始除了清洗伤口扎扎绷带什么都不会。钱德兴虽然不是什么神医,却至少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夫,当然要比大头兵强上不少,这其他两个也是他教出来的,是以营中下至伙夫,上至贺将军都会对他礼让三分,军医营更是为钱德兴马首是瞻。
虽然微小,但权力和地位的滋味一旦尝过,就再也无法割舍,在军营行医十余年,钱德兴一直把饭碗抱得牢牢的,治病救人尽心尽力,教育徒弟却随便应付,怕的就是有朝一日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所以对于李文柏的越俎代庖,钱德兴是很有意见的。
好在贺将军伤势过重,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是绝对无法救活的,他努力了一天也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等贺将军油尽灯枯驾鹤西去而已。
这个时候突然蹦出个李文柏,原以为可以作个替罪羊,却没想到现在看起来,是个来抢功的!
这钱德兴如何忍得下去?
“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钱德兴瞟了眼放在床头的几把小刀,“要知道贺将军乃是营中主帅,全军将士安危都系在将军身上,可不是能拿来做实验的对象!”
毕竟半辈子都耗在直来直去的大兵里,钱德兴说话也少了些文人的弯弯绕,但却同样恶毒,话音刚落,副将就猛地变了脸色,看向李文柏的视线也多了些不善。
毕竟在这些武将看来,钱德兴是朝夕相处可以信任的同袍,李文柏虽横空出世,又有贺将军作保,但一个文弱书生还不足以得到他们全心全意的信任。
李文柏淡淡地瞥了眼钱德兴,心知肚明对方为何突然发难,却也十分不齿。争权夺利早已经司空见惯,但如钱德兴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看路永远只看脚下的人,李文柏真不知说什么好。
“军医请放心,在下当然不是那不知轻重之人。”李文柏手下动作不停,小刀熟练地在指尖跳了个刀花,带上了口罩,然后俯下身凑近伤口边缘细细观察,隔着口罩,声音有些瓮声瓮气,“将军和先锋大人也敬请安心。”疮口紧紧贴着箭杆边缘的地方果然已经开始腐烂,必须先把这些烂肉切除掉,以防感染。
“接下来在下必须集中精力。”李文柏站起身子,对着军医正色道,又对着贺飞宇点点头。
贺飞宇说道,“还请二位保持安静,听李文柏的指示行动。”
贺飞宇是贺青之子,贺飞宇定下了章程,副将也变应下,钱德兴虽说心有不甘,此时也不好继续开口。
李文柏终于开始动作,左手稍稍按住疮口边缘,昏睡中的贺将军眉头猛地皱紧,显然异常痛苦。
钱德兴时刻注意着贺将军的反应,见状一喜,以为抓住了李文柏乱来的把柄,手指一抬就要呵斥。
“钱德兴,闭嘴。”副将毫不犹豫地按下钱德兴手臂,神情严肃地看着李文柏的动作,“不要打扰公子,现在也只能试试了。”
副将在营中地位虽不如领兵的各大将军,但对一个小小的军医来说还是高高在上的,钱德兴悻悻闭上嘴,阴鸷的眼神在李文柏身上来回乱瞟。
在肩窝上开个洞把箭矢取出来?说得容易,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紧紧只是大腿被穿了个洞,就因为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亏得好心好意提醒这小子,既然这小子不听,也就别怪等贺将军故去之后,他把所有责任都推在这小子身上!到时候就算有圣旨又如何?一个小小的平头百姓而已,害死三军主帅,活剐了这小子都是轻的!
李文柏才没空管钱德兴心里的小九九,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贺将军身上。
小心地拨开箭杆和皮肉的连接处,再用锋利地刀刃将有腐烂征兆的地方一点点割去,李文柏并不是真正的大夫,但他手中有其他人不曾有的烈酒,用烈酒消毒,加上清热消炎的药物,他可以做到尽力挽救贺将军的性命,就像是贺飞宇说得,在军医那里,贺青已经被判了死刑,倒不如让他死马当活马医。
贺青作为武将身子健硕,说不定真的可以熬得过术后的发热,只要体内的免疫力足够强大,就可以活下来。
现在的时代没有可以用于麻醉的药物,李文柏虽然知道几种草药可以代替,但在黄沙漫天的边关根本无从去找,只能寄希望于贺将军的忍耐力。刀刃划破肌肉时,贺将军全身猛烈地抖了抖,一瞬间又安静下去,只剩下满脸的冷汗。
即使是在昏睡中也躲不掉的疼痛,贺将军也凭借着本能生生熬了下去。
李文柏目露赞赏,三下两下割完烂肉扔进手边的水盆中,他的速度很快,他知道,若是慢吞吞的,又没有麻药,这才是让贺青更痛苦。
再次用酒精擦过疮口,接下来才是真正考验人的时刻。
副将惊异地张大嘴巴,半晌没能发出声音,眼前的一幕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认知。
割开伤口取出凶器之类的事情,他在伤兵营也曾看过不少,但就连经验丰富的钱德兴也做不到眼前这种程度!
只见李文柏双手各持一刀上下翻飞,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直叫人眼花缭乱,这小小的床榻似乎成了这个年轻人表演的舞台。
副将和钱德兴都看得呆了,甚至忘记了要担心他们的主将,等反应过来之时,“叮咚”一声,半截带着箭头的箭矢已经被扔进铜盆中。
“这,这也太快了...”副将忍不住喃喃自语。
钱德兴一时间也顾不上心里的小九九,赶忙拿起棉布就要给贺将军捂住伤口。
李文柏手肘转回,打在钱德兴的腹部!转过身子才低低呵斥道,“还没完!”
李文柏在营中给人的感觉一直是如沐春风的少年,虽未及弱冠却成熟稳重,说话也总是不急不缓,很少给人脸色看,这突如其来的暴喝,就连身经百战的副将也忍不住愣了愣,被震在原地没有动弹。
钱德兴举着棉布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色青白交加,对李文柏的愤恨更甚。
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毛头小子,竟敢呵斥他?!
贺飞宇伸手抓在了钱德兴的衣襟,把他往后拖。
李文柏可没空管其余人心中所想,箭矢虽已经取出,止血却迫在眉睫。
本来按照现在的医术,拔出箭头之后就应该草草上药,再用棉布裹住疮口,能不能成功止血全靠运气,但李文柏当然不会用这等粗劣的手法。
先随手拿起塌边早已准备好的棉布盖在疮口之上,李文柏飞快地展开随身携带的布包,原来这小小的包裹竟然还有夹层,里面是几团细长的棉线。
以当时的工艺,当然不可能制作出如此精细的棉线,这是李文柏初来乍到不久时自己捣鼓出来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的时候能用上,现在用到了。
熟练地将棉绳穿过银针顶端细小的洞口,再拿开棉布,用手细细比划着刀口的形状和位置,李文柏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缝合而已。
手术后缝合伤口,这在现代已经被当作常识的做法,在大齐却是闻所未闻。
“小子,你想做什么?!”大惊之下,钱德兴甚至忘记了挂在嘴边的尊称,脱口而出,“人可不是衣服之类的物事,由不得你乱来!”
副将也大惊失色,奈何李文柏的表情和动作实在太过冷静,竟然生生止住了副将要上前阻止的脚步。
“闭嘴!”贺飞宇谨记李文柏的吩咐,竟是直接捂住了钱德兴的嘴。
缝合是个精密的技术,一不小心就会造成伤口感染或缝合错位,这时最忌讳被人打扰心神,是以在听到除自己和病人喘息声以外的“噪音”之后,李文柏手微微停顿,听着贺飞宇的阻止,才继续动作。
棉绳跟随着李文柏手上的银针在刀口处钻来钻去有如活物,很快,缝合完成,贺将军肩膀上只剩下棉线组成的一条粗长蜈蚣。
作者有话要说:稍微小修了一下,是这样的,男主有超出时代的烈酒,可以做到消毒,军医现在根本就是不救治,男主是赶鸭子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