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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什么死了?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一个死字足够骇人。
时雍收住嬉谑的表情,噌地站起身,盯住恩和。
“什么死了?你说清楚。”
“猫。小猫,死在了咱们房里。”
原来只是猫死了?
几个侍卫原本已经扶住腰刀的手,又默默松了开,眉眼古怪地看着恩和。
时雍的反应却很凝重。
“走,看看去。”
她朝赵胤匆匆施了个礼,就同恩和往外走。恩和小步跟上,又接着道:“都怪婢子,没有把郡主带回的蜂蜜水看好,大猫调皮跳到柜子上,把罐子打翻在地,同小猫一起舔食了许多,可是,大猫没事,小猫却死了”
女孩子天生怜悯小动物,说到小猫的死亡,恩和眼圈都红了。
“大猫好似也有些不舒服,郡主可不可以想法子救救它?”
庆寿寺的野猫很多,因为庙中有供奉,野猫闻着香味就过来了,以前和尚们还撵过,可是猫儿贼精,就好像知道和尚不能杀生似的,怎么撵都撵不走,渐渐就把寺庙当成了家,在这里繁衍起来。后来,和尚们看猫儿们除了偷吃粮食,也会帮着捉老鼠,也就不再管它们了,偶尔还会有小沙弥给它们喂食。
恩和说的,那是一只橘色花斑的大猫。它生了一窝崽儿,就活了一个,时雍她们住进来,因为带了狗子,这大猫便显摆似的将它的小猫叼过来。小猫又小又乖又招人喜欢,大黑还同这对猫母女玩耍过,恩和更是喜欢得紧,还想回京里带回去养的。
哪料,就这么没了。
“中毒了。”
时雍检查了猫尸,看着水渍未干的地面。
“弄干净,别让大黑碰到。”
塔娜应了声,“婢子这就去。方才想着郡主回来可能想要看看现场,这才没有动,但一直在这儿看着的,可不敢让大黑碰到。”
她们跟时雍久了,也学会了一些时雍的说法,懂得了一些事情。时雍赞许地看了看塔娜,又回头望着默默垂泪的恩和。
“找个地方埋了吧。”
恩和低泣着,点点头去收拾猫尸。
“郡主,你快救救大猫。”
时雍问:“猫呢?”
恩和四下里望,“方才还在这里守着小猫喵喵叫唤的。塔娜,你可有看到大猫?”
众人连忙寻找起来。最后,还是时雍在柴房的草堆里看到了大猫,以及跟它蜷缩在一起帮它舔毛的大黑。
别看大黑长相凶悍,温柔起来比任何暖男都要暖。
时雍唤大黑起来,托起大猫的身子放在桌上,检查了片刻,松口气。
“她没事。”
大猫的抵抗力远比小猫强,虽然同样舔食了蜂蜜水,但它就不会有性命之忧,而小猫刚出生不久,体质羸弱,自然扛不住。
由此可见,蜂蜜水里的毒性不强,虽是针对觉远来的,但显然没想一下子要了他的老命。
“我猜,这事仍然是你那个千娇百媚的美婢干的好事儿,她脱不了干系。”
晌午用膳,时雍特地拿这件事来揶揄赵胤,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话里话外的酸味。
“她利用慧光给觉远下毒,又不让觉远横死,而是循序渐进,留给他足够的时间将寺中的事务,慢慢地交给慧光。啧啧,这心思之缜密,用心之歹毒,当真与侯爷是一家人,怎么看怎么像是得了侯爷的真传呢?”
一家人?
真传?
赵胤再迟钝也能察觉话不对味。
可他没有往画像的事情去想,只是认为时雍埋怨他没有把婧衣处理干净,导致了这个后果。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赵胤平静地看着时雍,淡淡说道:“若非留得她一命,又怎知她原来与邪君还有手脚?”
时雍眯了眯眼,不冷不热地轻哼一声,嘀咕般小声说道:“何止与邪君有手脚,我看与侯爷也有手脚呢。”
这话说得
赵胤沉下眉梢,黑着脸看过去。
身边伺候的丫头侍从们,都默默低下头,紧张起来。
时雍见状,抬抬下巴,“吃啊,侯爷怎么不吃了?”
赵胤凝重地盯住她,“阿拾此话何解?”
时雍见他浑然不知,自然也说不出口,更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告诉赵胤,因为他画出了婧衣的样子心里不高兴。
“嗯?我说什么了?”她毫无察觉般,惊讶地抬头看着赵胤,想了想,又似笑非笑地道:“开个玩笑罢了,侯爷不会这么小气吧?”
赵胤放下筷子,伸出一只手,将她面前碍事的几个碗盘慢条斯理地拨开,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你没有与我玩笑。说,到底何事?”
时雍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筷子没夹到菜,支在半空,再看看他冷峻的面孔,莫名委屈起来,目光一撇,看了看谢放等人,索性放下碗筷,往赵胤那边一推,“侯爷不让我吃,那我便不吃了吧。”
说着,她站起来拉开椅子,转身就走。
“昨晚没有睡好,我要回去补觉。不是杀人放火的事,就不要来吵我。”
赵胤跟着站起来。
“阿拾。”
时雍回头,疑惑不解地问:“怎么?侯爷还有什么吩咐?”
赵胤沉默一下。
在她脸上看不到怒火,只有淡淡的委屈。
赵胤看了看她,又将碗筷菜盘一个个放回去,再将时雍拉回来,按坐下去,把筷子塞到她的手上。
“一会上了马车再睡。先填饱肚子。”
马车上再睡什么意思?
时雍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忘了吃醋这点事了,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我们要去哪里?”
赵胤道:“回京。”
嗯?
时雍眼皮跳了跳,“这么急?”
赵胤勾唇,“急。”
时雍眉头蹙紧,“急什么?”
赵胤浅眯的黑眸里,有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成婚。”
要换平常,时雍就与他打趣玩笑几句了。
可今儿那画像堵在她的心窝上,她没有心情,只是压低了声音,就事论事地质疑他的决定。
“你不是要将计就计?血经不是还没有找到吗?”
赵胤抬手在她头上摸了摸,声音柔和,仔细听却有些意味不明的感觉。
“血经找到了。”
“找到了?”她怎么不知道。
赵胤坐在她旁边,亲自为她布菜,语气淡淡,“关在禁闭室那个叫马然的小子,招认了。是他浑水摸鱼盗了去,已经寻了回来。”
赵胤说得一本正经,没有半分玩笑的样子。
要不是时雍那天亲口听到觉远说血经只是他杜撰出来考验慧光的一种说法,她差点就信了。
时雍短暂的忽略掉别的事情,凑近他,低低问:“侯爷打算怎么做?”
赵胤指了指她的碗,“吃完。”
“??你倒是先说啊。”
“先吃。”
时雍愤愤瞪他一眼,哼了声,低下头就吃了起来,就像咬在嘴里的是某人的肉似的,又狠又急。
赵胤眉梢扬了扬,回头吩咐。
“谢放。吩咐下去。准备回京。”
谢放面无表情地下去了。
“是。”
他只是一个执行命令的人,什么都不会问。
可是,时雍心里却充满了疑惑,搞不懂赵胤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闷头把饭吃完,就回屋去收拾东西。
她有意冷落一下这个家伙,哪知道人家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在意她的小别扭。
晌午后不久,时雍就从塔娜嘴里得知了觉远出关的消息。
她不由嗤之以鼻。
这个和尚当真是喜欢故弄玄虚。
暗戳戳闭个关,再高调地出个关,就得到修行了?瞎扯!
时雍懒得去理会,准备蒙头睡个觉,再“出关”,岂料,眼睛刚合上,就被庆寿寺里传来的动静给惊醒了。
“塔娜。”
她没好气地拔高嗓子。
“去看看庙里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吵?”
塔娜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匆匆进来的恩和抢答了。
“郡主,你要不要去瞧瞧热闹?”
时雍拉着脸,打个呵欠,“有什么热闹可瞧?”
恩和道:“觉远大师在开法会,要将血经重新请回藏经阁”
时雍挑了挑眉,心里大概有谱了。
怪不得觉远会突然出关,原来是为了配合赵胤演戏。
而赵胤决定今日回京,也根本就不是急着与她成婚,真正的目的,分明就是为了营造他离寺后不再追查的假象,迷惑敌人。
哼!
好个赵大驴!
时雍倒下去将被子往脸上一蒙。
“除非天塌了,否则,谁也别来叫我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