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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散发着荧光的狭长通道望不见尽头,某一刻,一团氤氲掠进视野,于通道中缓缓穿行,氤氲所过之处,通道先是收缩,然后扩张,一直扩张到比之先前两倍左右的面积才停下。不仅如此,氤氲通过后,通道散发的荧光也更加强烈了。
视线拉远,可以看到类似的通道还有很多,横七竖八纵横交错,而氤氲只有一团,它在众多通道中逐一穿梭。
这些通道其实就是令狐蓉儿体内的经脉,而氤氲则是楚云衍度过去的真气。通道收缩是因为令狐蓉儿的经脉许久不曾运行过真气,楚云衍的真气每每行进一段距离,都会令她抽搐一下子。治疗还没多久,令狐蓉儿已然因痛楚而香汗淋漓。
不过痛楚之后,是无尽的舒爽,就像是干涸许久的稻田,突然得到了春雨的滋润。而且楚云衍的真气似乎有一种魔力,接触到真气的经脉变得更加宽敞以及坚韧,如此一来,令狐蓉儿未来运行真气时效率定会翻倍。
正是感觉到这般好处,令狐蓉儿才能在痛楚中支撑下来。
楚云衍控制着真气依次走过十二经脉、奇经八脉,待走完最后一条阳维脉,距离开始治疗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至此,疗伤的第一步滋润脉络彻底完成。
疗伤总共分为三个步骤,滋润脉络,牵引手臂真气,最后修复手臂创伤。
三步中最重要的当属牵引手臂真气,虽然楚云衍之前能用自身真气替令狐蓉儿滋养经脉,但是否能牵引她的真气却不好说。毕竟楚云衍的真气不是令狐蓉儿自身所有,它就相当于一个外来者。所以到这一刻,一向平淡的海云都握紧了袖袍之下的双手,显然他心中很是紧张。
然而事实却大大出乎了海云的意料,只见随着楚云衍将自身真气源源不断地灌注到令狐蓉儿的左臂,小巧的左手在此刻变得晶莹剔透,海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骨头。
“莫非这就是空间属性真气奇特的地方?”海云暗自想到,他却是忽略了令狐蓉儿也是空间属性,可后者从来没展现过如此异象。
海云可以看到令狐蓉儿左臂内的情况,两团真气,一团较为凝实,甚至隐隐有成为液体的趋势,它淤积在令狐蓉儿整只左手以及前臂三分之二的位置,另一团则是楚云衍的,与令狐蓉儿的凝实不同,楚云衍的真气只能用虚浮来形同,而它正顺着令狐蓉儿的前臂缓缓移动。
终于,两团真气碰撞在一起,和海云预想的针尖对麦芒不同,两团真气竟然无比和睦,几乎没用多久,就相互交缠在一起。
海云看到的是和睦,而令狐蓉儿作为真气交杂的中心,感受自然最为强烈。可她却骇然地发觉,自己的真气居然对楚云衍度过来的真气有一丝讨好情绪,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说他的真气品质比自己的还要高?万物有灵,真气附带人类的情绪倒也不是什么奇闻。一般而言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第一是遇到比自己修为更高的人,如此对方的真气更加凝实,自己的真气就会产生畏惧情绪,但这种可能可以排除,令狐蓉儿自己是入道即将启灵的修为,楚云衍连尊者境都还没有达到。
另一种可能就是真气本身的品质了,可她是空间属性真气,已然凌驾于大部分人之上,甚至可以说站在金字塔顶层。楚云衍的真气如果比她品质还高,那他又是什么属性?而且即便品质比她高,那也不可能替自己温养经脉啊,不同属性的真气无法同时存在于同一躯体,这是谁都知道的。
不过令狐蓉儿虽然疑惑,但却没有问出来,甚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提起,直觉告诉她,这是属于楚云衍的秘密。
接下来,海云目瞪口呆地看着楚云衍的真气原路返回,而原本淤积在令狐蓉儿左臂的真气好似跟着狼王的狼群一般,声势浩大的随它前行。不用几个呼吸,大部队便重新回到令狐蓉儿的真气。
收回真气,楚云衍将手中的小还丹递给令狐蓉儿便退开了。别说海云,就连他自己都很是意外,牵引真气出人意料的简单,甚至他都没有用上那条真气腰带,仅凭借自身那点儿真气就成功完成了任务。要知道,二者的真气总量无异于水滴之于湖泊,可正是那小小的水滴,一声令下后整个湖泊都紧紧相随。
这一刻,楚云衍对自己的混沌属性更加看重起来。
最重要的一步已经完成,剩下修复创伤的手臂这件事儿就只能靠令狐蓉儿自己了。
楚云衍偏头看向海云,正好瞧见后者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好在海云什么都没问,否则楚云衍还真不知道咋说。
海云挥挥手,二人静静地走出小木屋,正好迎上焦急的任花。看到海云肯定地点点头,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令狐蓉儿疗伤的时间格外长,按理说到这一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半个时辰眨眼便过,任花有些等不住了,就欲推门。
海云原本也想进去看看,但他突然察觉到奇怪的波动,不由伸手拦住了任花。
不等任花发问,冷冽的寒气顷刻间自小木屋中蔓延开,冻得周围的植物叶片都打上了霜。
“晋级了?”令狐蓉儿的寒气相较于之前恐怖了数倍,以前虽然也能令众人有如坠冰窖之感,但那毕竟只是感官层面,不像现在,能令周围景物都蒙上白霜,有这般变化,想来是晋级无疑。
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小木屋中释放出强横的吸力,很快众人又重新感受到了温暖。
推门而入,令狐蓉儿已经站在了床边,俏脸之上欣喜之色正浓,想来她也没有想到这次受伤居然因祸得福,境界提升。
看见四人进来,令狐蓉儿先是面色复杂地望了楚云衍一眼,这才对海云和任花依次行礼。
“大长老,师尊。”
虽然令狐蓉儿没有叫到他,但楚云衍已经很欣慰了。尽管他和令狐蓉儿接触的时间不算长,但后者冷淡的性子他早已熟知,令狐蓉儿先前那一眼已经很能说明问题,那是她表达感激的方式。
令狐蓉儿突然单膝对着任花跪下,道:“师尊,这次徒儿下山没能带回至宝,还请师尊宽限两天时间,徒儿定能将至宝取回。”
任花将她扶起,道:“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云衍带你回来的时候捡到了你的戒指,东西已经交给大长老了,喏,这是你的,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任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戒指,正是那天令狐蓉儿传送时被楚云衍“捡”到的。
“师尊,此次下山,徒儿还听闻了一件事。”令狐蓉儿将戒指戴好,深深看了楚云衍一眼又道,“听说近日虎跳峡天现异象,众人怀疑是上古遗迹问世的前兆。”
“上古遗迹?”听到这熟悉的名词,楚云衍眉头一皱,他想到了一大堆人开宝箱,身后还追着一帮卡布达的画面,当然在真实的千古世界不可能是这般的。
“当真?”海云和任花神情严肃地对视一眼,前者定定心神后说道,“这件事情我会派人去调查,如果是真的,恐怕鬼谷大陆又要不平静了。”
之后,海云和任花探讨了一番,后者才带着令狐蓉儿和小楠起身告辞。
“师父,我们也属于命宗,对吗?要不然任花长老也不会愿意将戒指里的至宝交给您了。”她们走后,楚云衍问海云道。
海云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地点点头,道:“明面上是这样没错。”
楚云衍不解道:“明面上?那实际呢?”
“实际上……我们属于鬼谷门!”海云深吸一口气道。
楚云衍沉默了,他能听懂海云想表达的意思,作为大长老,他最希望的是两宗和和睦睦,而不是现在这般分崩离析。
海云追忆道:“记得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鬼谷门还是一片祥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大家虽然也不忘修炼不忘竞争,但却更看重同门情谊。后来一切都变了,因为不同的理念,鬼谷门一门变二宗,同门弟子之间都会刀剑相向,整个鬼谷门再无和气。
这些年我一直尝试着修复二宗的关系,可情况却每况愈下。我不会气馁,我会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因为我始终相信那个充满欢笑的鬼谷门会回来。是不是有些唠叨了?哈哈哈,年纪大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说到最后,海云自嘲地笑了笑。
看着海云黑发中掺杂的银丝,楚云衍突然对自己的二胖师傅升起敬佩之情,这个胖乎乎的老人看上去永远和蔼可亲,挂着笑容,可他在有生之年,一直倾尽全力想将两派团结在一起。
“我们属于鬼谷门”,这句话说起来简单,但只有海云一直为此奉献着自己的绵薄之力。
海云也离开了,楚云衍望着满天繁星,他好像明白自己来这里的任务了。正如他在游戏中扮演的角色一样,少年从鬼谷门启程,总有一天他会将这里当成他的家,总有一天他会接过师父的担子,然后将自己这个家变得其乐融融。
虽然现在没有,因为直到现在,少年都是孤单的,但少年有预感,那一天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