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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许七郎看林襄跑了,就对季衡说,“真是一点姑娘家样子也没有。7k7k1”
撇撇嘴,表达了深深不屑。
季衡好笑地没说话,他觉得也许许七郎是看上林家这个特立独行小姑娘了,男孩子往往是越喜欢谁,越喜欢逗谁。
不过季衡也没说什么。
季衡手里还握着两只橘子,凑到鼻尖闻了闻,这个橘子香味不像南方橘子香味那么甘甜,但是橘香里带着浓重苦涩味道,却也很吸引人。
许七郎正要拿过他手里橘子又扔掉,许七郎小厮许前就来叫两人了。
许前说,“姑奶奶叫两位少爷过去呢。”
季衡抬起头一看,发现许氏和林家大太太正一边一座钟楼上站着,从那里正好可以看到他和许七郎这里,恐怕刚才许七郎摘橘子也被她们看到了。
而刚才小姑娘林襄一下子就跑掉,也不只是因为许七郎那个嫁字,而是因为发现自己和男孩子混一起被母亲看到了。
季衡和许七郎也到了那个钟楼上去,他们到时候,林家大太太已经没了,只有许氏站那里。
许七郎十三四岁,正是好动时候,伸手就要去撞钟,被许氏骂了一句才罢了。
许氏说许七郎,“林家姑娘好歹是姑娘家,你们欺负她,又被人母亲看到了,我林家太太跟前,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许七郎想到自己用橘子和橘子叶扔林襄事情,不由就不自起来,嗫嚅道,“也没欺负她。”
季衡也挺不自,说,“母亲,我们并没有欺负她。”
许氏看两人像被打蔫了叶子大白菜,就笑了起来,说,“算了。下次再不能这样了。我看林家那姑娘,也得被她母亲骂。”
她说完,许七郎就又说,“姑母,我看她真是没什么姑娘家样子,大大咧咧,还说要和衡弟比划剑法。”
许氏一听,不由皱眉,看向季衡道,“你会什么剑法吗?”
季衡说,“林师傅教过一套双剑剑法,据说是他家挺有名看家本事。林家姑娘就是说比划这个。没想到林师傅家里女流也要学功夫,倒挺不一般。”
许氏也觉得不一般,说,“据林家这大太太说,她家这姑娘是西北时候生,少了京中闺秀矜持也情理之中。”
之后倒也没有多说林襄。
许氏本来还有意觉得林襄和季衡也算般配,或者和许七郎看着也好,但是看林家这姑娘背着大人就一副男孩儿样,许氏便对她也没有了之前那么多好感。
她总不能要个儿媳妇家里和儿子比拳脚吧。
林襄看来是果真挨了她母亲骂,所以之后看到季衡和许七郎,她就赶紧转开脸,而且还避着两人走。
午膳是庙里吃斋饭,之后许氏又稍稍睡了会儿午觉,六姨娘带着璎哥儿去求了护身符,下午未时末,一家人也就继续沿着小路下山坐马车回城了。
下山时又经过那一座安福寺,许氏想再去让里面老和尚给季衡看看面相算算八字,却没有找到老和尚了,只有之前遇到扫落叶小和尚,小和尚说主持去山上寺里找老友下棋了,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于是许氏只好打消了给季衡算命念头。
等回到季府,时间也不算早了,已经是晚膳时候。
许氏觉得今日也挺累,就让姨娘姑娘们也不必再请安了,各自回院子里休息就是。
回到正房,留守家里管事凌霜就上前来对许氏说,“太太,午时后,宫里来了一位公公,来传大少爷进宫。”
许氏有些吃惊,季衡旁边问,“说了是要事吗?”
凌霜说,“没说是要事,我前去回话,说太太少爷都出京去庙里上香了,让人骑马去叫少爷回来,那位公公又说不必,只留下来喝了一盏茶,就回宫去了。”
许氏说,“真没什么事?”
凌霜说,“看他不急不忙,想来是真没什么事?之后奴婢让去账房支了二十两银子,十两包给了他,另外两个五两,就给了跟着这位公公两位小公公。”
许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看向季衡,说,“衡哥儿,知道会是什么事吗?”
季衡想了想,“想来不是什么大事,是大事,他会让骑马去找我。母亲,儿子饿了,收拾收拾用晚膳吧。”
许氏便也没有再问,让季衡去了净房洗漱收拾,自己则吩咐丫鬟去叫厨房上晚膳。
季衡仔细想了,觉得皇帝确不会有什么事,所以之后就没太往心上去。
皇帝处理了吴王叛乱,朝臣都见识了他能力和魄力,现愿意为皇帝效劳大臣太多了。
前阵子,皇帝中毒事件,对外只是说皇帝生了热伤风,现天气凉了,病也好了,他自己也就能自己批红盖印,季衡觉得自己趁着这不用进宫日子远离批红和盖玉玺也是好,以免遭致多闲话。
金秋时节,正是螃蟹肥美时候,而且这个时候也是后一拨螃蟹了。
前阵子吴王叛乱打仗,断了一阵子运河运输,京城里一度不少物品断货,许氏倒是发了一些战争财,因为家里关系,她早就知道恐怕是要打仗了,季大人下江南前,她就让从江南运了不少货品进京囤着,之后果真打了仗,京里物资紧俏,她就将之前囤东西都拿出来卖,于是就发了一笔大财,便又用这个钱买了一些城南铺子季衡名下,用于出租,季衡要用钱,大多是走自己这边账,便和季府分开了。
吴王被抓,押解上京,京杭运河至此便又畅通了。
许氏商队从江南运了货上京,便也专门带了阳澄湖大闸蟹,要说之前住江南时,好螃蟹太多,都是毫不稀罕。
现住北方,北方螃蟹不好吃,要从南方运螃蟹上京来,螃蟹就显得金贵了。
商队给季家带了有不少螃蟹,许氏毫不吝啬,给张家送了,刘家送了,林家送了,一些和她交好,应该送,许氏便都送了。
于是季府自己家里所剩也没有太多。
季衡让小厮抱琴提了一篓子,和许七郎一起,当天就出了门,去城南核桃巷子夏锦住处看他。
经过这么好几个月休养,季衡也算对得住赵致礼,夏锦身上花了不少银钱好药,夏锦现已经能够自己走路了,脸上伤也好了,不过依然留下了印子,不可能恢复到从前洁白无瑕了。
马车院子跟前停下,许七郎一马当先就跳下了车,也没踩着下马凳子,季衡则是踩着凳子下去,许七郎怕他摔着,还伸手扶他。
门口门房是个从河南来老头子,很是老实而忠厚一个人。
看到季衡来了,就赶紧上前来迎接,说,“季公子,您来了?”
季衡点点头,“忙了一阵子没来,这些日子你家公子可好。”
门房说,“公子爷每日里看书习字,唱曲子练琴,倒没什么不好,只是不出门。”
季衡轻叹了一声,带着许七郎和抱琴进院子去,门房又去招待季衡马车夫,领着他赶马车进了侧边马车院子,帮着喂马,又和他闲话家常。
夏锦小厅里接待了季衡和许七郎,他精神气还挺好,季衡让抱琴将螃蟹送去了厨房,说,“是母亲让人从江南送来螃蟹,经过一二十日船运,也还算肥美,这京里还挺少见,就带一些来给你。据说螃蟹是发物,受伤人不能多吃。但是尝一尝还是行。”
夏锦向他道了谢,又说了些别,让丫鬟棉珠端了他自己做果脯来,里面放了桂花,倒是十分香甜。
夏锦自己还是喜欢唱戏,季衡和许七郎吃着果脯,他便坐那里,小桌上打着拍子,唱曲子给他们听。
夏锦眼里,季衡和许七郎都还小,所以和他们相处就很随性,很愉,不用想太多。
季衡带着许七郎和抱琴告辞时候,夏锦才眼神幽幽地看着季衡问了一句,“季庸可有来信?”
季衡让许七郎先去门外马车旁等他,他才对夏锦说,“世子想来是忙,他并未给我写信,不过他有给皇上上折子,说,一切都很顺利,身体康健。”
夏锦也就放心了,露出云淡风轻笑容,语气却很期待,“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
吴王谋反被镇压下去,谋反罪后定然要满门抄斩,即使嫁到赵家香安郡主不受牵连被赐死,恐怕以后日子也不会好过。
她和赵致礼之间夫妻情,只会加淡薄,夏锦心生一些希望,也是合情合理。
季衡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今年应该是能回来。”
说着,看看天色,道,“夏兄,我就先走了,母亲让我今日早些回去。”
夏锦之前是京中名伶,一张脸是他吃饭家伙,多少人被他迷住,现脸却毁了,虽然他让自己量平和对待,和季衡许七郎相见时,是从来不遮住面孔,但是,要他出门去走动让别人看到他,却很困难,这些日子,他待家里,从没出去过。
他没送季衡到门口,只是二门处就站住了,看着季衡出了门。
马车里,许七郎连连感叹,“香安郡主太过分,多好美人就这么被毁了。”
季衡没说什么,但也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