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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季衡怎么感受不出他入殿后殿里气氛上变化,不过他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唯一长进就是脸皮变厚了,因此什么都能够保持淡定。7k7k1
他就装傻充愣地表现得完全不知道别人打量他,只是镇定地四处打量找人,想找赵致礼,只见这阔大殿里,来了已经有二十来位朝中高官权贵,又有些年纪尚幼年轻人,高官们都是穿着朝中礼服,年轻人们大多是没有官位,就穿得是十分鲜妍,让季衡觉得诧异。如此人来人往,一时要找到想找到人却很有些困难。
他还没找到赵致礼,倒是被走过来徐轩给堵住了,季衡客客气气地对他拱手行了礼,“世子殿下,有礼了。”
徐轩外去带了数年兵,虽说别方面也有长进,但季衡觉得他长进大就是学会了将一张俊脸板成了一块铁板,徐轩淡淡回了季衡一礼,说,“近来都没见过面,你这次会下场春闱吧?”
季衡笑了笑,说,“正是,有劳世子关注了。”
徐轩倒没什么好说了,他本也没什么和季衡说,只是看到季衡,他总要过来和他说几句,所以才这么将他堵住了,这下无话可说,就只好沉默了。
季衡倒一直是笑微微,看季大人和几位别大臣说话,他也就和徐轩礼仪周全地告了罪,去到了季大人身边,和同季大人关系交好大臣们见礼。
殿里宫乐悠扬,熏香袅袅,漂亮各式元宵灯挂檐下,将这凤翔殿点缀得如同是仙境中,宫侍们穿梭其间,案桌上已经摆了好些看盘和点心果品,宫中藏酒也被摆上了桌案。
季衡始终是没有找到赵致礼,之后才突然明白过来,恐怕赵致礼是没有进宫来。
季衡心里因此虽说是不悲不喜,并没有什么特别情绪波动,脑子里却还是要想,赵家以前可是那么大一个庞然大物般家族,现真是委顿了呀。
不过想到红楼梦里荣国府和宁国府,哪里不是一遭就大厦倾了呢。一切不过是皇帝一个念头罢了。
一会儿,宫乐停下来,传来唱礼太监极具穿透力声音,“皇上驾到!”
于是众人都停下了说话,按照位置规规矩矩跪好,恭迎皇帝,三呼万岁,声音恐怕能够传过蓬莱池对岸去。
季衡随季大人身边,所以位置处前面,能够听到皇帝龙靴踏地毯上摩擦声,然后是他坐下了,皇帝说了一句什么,唱礼太监就又唱道,“众卿家免礼平身,赐坐。”
于是又是山呼一般谢恩。
季衡躬着身子随着季大人一起起身并且到了后面案桌后坐了下来,这是十分长长桌,得坐不少人,不过宫里宫宴上几乎都是看盘,酒供应也是有限,没什么可吃,即使吃,也有这么多人,便也是很有压力,大多数人有可能是只尝一只饼,有些是直接喝酒,一点东西也不吃。
季衡也是什么都不吃,从家里入宫前就已经吃饱了,此时只是规规矩矩坐着,连皇帝都不看。
皇帝却拿眼睛瞥了他好几眼,只见季衡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坐那里盯着桌子上看盘看,就想,上一次宫里亲近了他,他难道这么久了还生气吗。
皇帝心里有点堵,不过面上却是温和笑意,坐前面都是和皇帝接触较多大臣,这些大臣都知道即使皇帝面上笑容再温和,他都可能瞬间翻脸不认人,所以即使宫宴上,大家也都是谨慎自持,绝对不敢放肆。
皇帝于是又说了很多冠冕堂皇话,然后甚至表扬了不少人,又赐了酒,然后一招手,就有宫侍赶紧去传旨,美丽娉婷乐坊司舞姬上了殿来,随着宫乐响起,开始蹁跹起舞。
皇帝便这时候又召了些人到他面前去说话,这些人多是带着子侄辈,皇帝会问问这些年轻人情况,要是遇到文采好,或者武功好,还会赞扬两句,赏赐点东西,让他们以后要好好为朝廷为国家为百姓效力,如此消磨了不少时光,皇帝眼睛又不断往季衡那里瞄,发现季衡看舞姬跳舞,神情十分专注,眼睛都不带眨,皇帝于是心里开始翻腾醋意了。
他再也坐不稳,就起身要走了,但是让大臣们都好好自己玩,舞姬舞蹈也停下了,所有人都起身又跪下恭送皇帝。
一切不过都是仪式,等皇帝离开了,太监才唱礼让大家起身。
季衡才刚又坐下,就有皇帝身边很得重用张和生张公公让了一个小太监来唤他,季衡只好跟着小太监到了殿外,张和生外面等着他,手里还挽了一件厚披风,看到他就躬身说,“季公子,皇上有请。”
季衡心里皱了眉,面上却是平平稳稳地说,“不知皇上是何事?”
张和生发现季衡是不想去,就赶紧说,“这个奴婢哪里知道呢,季公子,您还是跟着奴婢去吧。”
季衡停顿了一下,只好跟着去了。
张和生还仔仔细细地为季衡披上了披风,这是一件十分华贵而漂亮紫貂毛披风,还是,季衡有些迟疑,但是又不好和一个内监推来推去,反而让殿里人偷偷摸摸地窥视,只好披上了和他一起走了。
季衡直接被带往了皇帝麒麟殿,季衡知道自己这一走,恐怕幸臣之名是怎么也摆不脱了,他心里十分恼怒,却又只能憋着。
之后甚至只好去想连卫青和霍去病这样绝世英才都会被野史传曾被汉武帝临幸过,但是史记和汉书还不是都要给与两人建列传,而韩嫣之流只能《佞幸传》里找到影子……
季衡即使如此安慰自己,后还是压不住满腔气。
等到了麒麟殿,先走一步皇帝已经换下了之前帝王常服,穿上了加随便儒衫,看着倒像个书生样。
见到季衡进来,他就笑着说,“君卿,一路过来没有冷到吧。”
本来是安排有宫轿,但是季衡没有坐,季衡不理睬他讨好般问候,要下跪行礼,皇帝赶紧上前拉住了他,而这麒麟殿里一应宫人都是十分有眼色,已经静悄悄毫无声息地退出去了,季衡因为心中恼怒,想要挣脱,皇帝顺势就将他箍住了,几乎是把他半拖半抱地搂进了里间卧室,季衡开始还忍了,这下就忍无可忍,被皇帝一放下,他就将皇帝攘了个踉跄,皇帝站稳了,再看向季衡,不由有些委屈发怔。
季衡直直地站皇帝跟前,说,“皇上,您平常宣我进宫也就罢了,为何这么多大臣跟前这样传微臣过来,虽然我这脸面确是早就没法要了,但是这样遭受众人探看猜疑,却是让人难以忍受。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皇帝却做出无辜样子,说,“朕断然不是想要你面上不好看,只是想和你说说话罢了。”
季衡瞪着眼睛看着他,他不是三岁小孩儿,自然不会被他这种话说动,皇帝就又伸手拉了拉他,说,“你父亲递了有关海防和解决海寇之事折子上来,朕看了整整一日,觉得法子很好,朕就想,你定然是和你父亲好好商量过,所以就想着传你来给朕仔细讲讲。这折子里话,朕有些地方还有些迷糊。”
说到正事上,季衡也就不好继续生气,接受了皇帝拉扯,去了榻上坐下,就着皇帝递来折子和皇帝说起话来。
因为只有一本折子,两人坐榻上小桌两边就很不方便看,皇帝就坐到了季衡同一边来,又捱捱蹭蹭地和季衡亲密接触了,季衡很恼火,但是却拿这样皇帝没办法。
皇帝目光清正,断然没有任何一点淫邪心思,但是那么公然吃季衡豆腐,季衡依然是要感觉恼火。
季衡说了一阵,皇帝也都认真听了,不仅是认真听了,还让季衡拿了笔来写了厚厚批注,两人这么一谈,就到了夜深,甚至值守张公公都门帘外禀报了,说宫宴已经散了,各位大臣也都送出了宫门,宫门自然也就已经关闭了,季衡想出宫也不行了。
季衡晚上是有喝酒,虽然没喝太多,但是他酒量也本就不好,他一直处有点酒意状态,此时和皇帝说了太多话,他就口干舌燥得厉害,喝了好几杯茶,就要起身去衣。
皇帝知道他身体状况,就没说让宫侍进来伺候话,便摆手让他去净房了。
季衡解决完问题,站净房里屏风边,看着屏风上梅兰竹菊图,心中已经明白,自己和皇帝之间关系已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想要往回走是艰难,除非破墙而出。
季衡因为那些微酒意,其实有点头晕,脑子里不由想到了许家那位十一娘子,他想,皇帝有了十一娘子,还会继续纠缠自己吗。
三姐入宫做了皇帝后妃,虽说季衡完全没有一点皇帝是自己姐夫感觉,但是这种名分确是存,季衡想到皇帝这样纠缠自己,就有了加难以忍受感觉,这种感觉压迫着他,和身体里酒精共同作用着,让他要无法忍受了。
皇帝发现季衡净房里迟迟不出来,就有些担忧,走到了门边,隔着屏风问季衡道,“君卿,你没事吧。”
季衡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跟着皇帝一起出了净房,站卧室里说,“皇上,微臣今晚喝了些酒,精神不足,恐怕无法再和皇上彻夜讨论了,现出宫宫门也已落下,无法出去,微臣恳求皇上赏赐一间空屋睡一晚。”
皇帝身材高挑挺拔,站他跟前,已经听出了季衡话语里冷冰和排斥,就说道,“既然已经累了,那么就休息吧。朕让人进来伺候。”
季衡躬身道,“皇上,微臣不敢皇上寝殿留宿,能这里留宿,不该是皇上您宫妃吗,微臣睡过宫妃床上留宿,算什么事呢。”
皇帝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那张龙床,麒麟殿里主卧大床按照皇帝要求换了一张大拔步床,一张拔步床就像个小房间一样,里面有床,甚至有梳妆台,还有抽屉等,设置精美,又十分适用,这当然并不方便宫侍伺候皇帝起卧,但是皇帝喜欢有这么一张床,里面是他和所爱人小天地。
皇帝知道季衡意思,季衡整晚没有一句话不带着排斥意味,这让皇帝伤心,他说道,“朕明白你意思,虽然朕想说这张床是,除了朕,并无谁上面睡过,但是你想说不是这个意思。你是觉得朕将你当成了宫妃,所以你不高兴,或者你是觉得朕有了别宫妃,你不高兴,是吗。”
季衡面无表情地道,“皇上,你本就该有你宫妃,微臣没什么不高兴,只是微臣是臣子,而且无意和皇上有别关系,所以请你不要把我当成宫妃使用。”
皇帝直直地站着,站成了一座山岳,气势挺俊雄浑,但是,却又是一场小地震就要崩塌了一般,他声音都甚至有了一丝颤抖,轻声说道,“你做朕皇后吧。朕此生只宠你一人。”
他这话说得轻,是因为没有自信,因为知道季衡不会答应。
季衡这次不仅是不答应,甚至是苦笑了一声,“皇上,我是男儿呀。而且,我能和我姐姐抢男人吗。”
季衡知道自己说了这句话,三姐就不会有什么好处,但他还是说了,然后就有些痛苦,皇帝突然伸手将他拉入了自己怀里,皇帝心里是有着自己执拗,以前从没想过季衡身体存那么完美缺陷时候,他觉得自己应当尊重季衡,两人是有缘无分,但是知道了季衡身体状况,皇帝就执拗地想,季衡就是专门为了他存,因为要是季衡不是男儿,他就没法进宫来为他做伴读,不做伴读,皇帝就不会认识他,不会爱上他,他既入宫做了伴读,但是却又是一个女儿身,皇帝想,这不是上天赐给自己吗,专门让他以男儿身入宫让自己认识,又可以以女儿身为自己妻子。
皇帝低声道,“朕将大皇子抱给了你姐姐养,朕以前不曾宠幸过她,以后也不会,只要你答应朕入宫做皇后,朕就能想办法给你身份,将此事做得天衣无缝。”
季衡想皇帝已经疯魔了,而自己,再和他这样一起,恐怕也要被他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