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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历二十八这天,传说中暴风雪终于来了,我们村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把门窗都用木板钉了起来,基本上都没什么损失。就是那些家里有大棚,一下子都遭了灾,塑料薄膜根本抵御不住暴风雪袭击,就算我已经特意再加上一层厚厚薄膜,还是被那些狂风骤雪砸出一个一个窟窿。
看着后院破败棚子,我决定像镇上人那样,给我家棚子弄一个玻璃顶。镇上那几家玻璃店,自从建了大棚之后就没什么存货了,或者说,他们一直建大棚,直到玻璃店存货用完了才停下来。我得到县城里去,那里有一家玻璃厂,是我们县大一个工厂,也城南,离我们上次去交粮那个仓库不远。
我们当天下午就出发了,如果再等一个晚上,估计我家后院那些庄家都要死光了。大白天出门,我们也不好太夸张,还是让小黑拉着门板拖着我们上路,这种暴风雪天气,应该没有哪个不要命会出来偷东西,所以这一次家里没有留人。
小龙和葛明照旧穿着一件宽松T恤一件棉袄,只不过他们今天把棉袄拉链都给拉起来了。我就不行了,厚厚棉衣棉裤里面还穿着一套保暖内衣也一套毛衣毛裤,头上戴着帽子脖子上绕着围巾,脸上还挂这一个口罩,一路运转身上真气,才勉强门板上坐住了,没被冻死也没被风吹下来。
葛明坐我身边,早上被我梳得顺直长发,现又乱糟糟地随风飘扬起来,这样冰天雪地里,他突然转过头来冲我笑了一下,露出前面两颗洁白兔牙,我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精灵,好吧,这个比喻有点酸。但是必须承认,葛明真是一个很好看人,就算他邋遢时候,依旧高贵得像一个王子。
小龙窝我怀里,这孩子根本就不怕什么风雪,看起来嫩嫩脸蛋,被那些高速飞行雪片拍打着,都不见红一下,还是一脸白白嫩嫩。
因为镇上有部队驻扎着,而且这样恶劣天气基本上没有人出来活动,所以我们这一路十分顺畅,直到进入到县城时候,才开始受到一些阻扰。我们门板上放着一些粮食,就被我们坐屁股下面,两大袋稻谷呢,打算如果那个厂里还有人看守话,就用粮食跟他们换点玻璃。
县城情况比我们镇上好不到哪里去,据说当初国家是有拨一些储备粮下来,但是这些粮食进了我们县城就跟石沉大海一样,后来局势也乱了起来,也就没人追究了。
可是我今天看来,县城这里好像比镇上还缺粮,这么冷天还有人外面游荡,他们成群结队,穿着厚厚衣服,脸上被风雪吹打得通红,仔细看话,会发现其实有些人已经被冻伤了,可是他们并没有因为这样而选择回家,很明显,他们家里已经没有食物了。这些人看到我们出现就慢慢地围了过来,我甩着鞭子,想要把这些人赶走,可是人太多了,赶走一批又来一批,简直没完没了。
照理说,连我们那样小镇都有小股附近部队过去维持秩序,县城没有理由乱成这样才对。这其中到底有些什么样具体情况,我是不会知道,这些饥饿人八成也不知道。
到那个玻璃厂时候,我已经觉得有些累了,麻烦是,后面有人跟上来了,这让我感到很头疼。这个工厂大门关着,可是从雪地上脚印来看,里面是有住人,我猜测因该是这个厂里外地务工者。
门卫室没有人,我们就直接翻铁门进去了,小黑从老远地方助跑,靠近铁门时候一个飞跃,然后就拖着门板腾空了,落地时候有些颠簸,我一只手抱着小龙,另一只手搂着葛明,总算是平安着陆,没有人被甩出去。
工厂很大,我们里面饶了好一圈才找到仓库,大门没锁,里面还是很整齐,好像都没有被人动过样子。我们把门板上粮食卸下来,然后开始搬玻璃,用带来草绳将玻璃一块一块紧紧地捆门板上。
我一边干着活,一边留意着附近动向,有一群人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围了过来,看来今天又有一场硬战要打了。我和葛明对了一眼,加了手里动作,小黑面对这仓库门口,一改平时慵懒模样,聚精会神地放哨。小龙乖乖待一边,坐那一堆粮食上面,身上不经意地散发出一股淡淡威压,这孩子看来有点紧张。
还没等我们把玻璃装好,那些人就到了车间门口,有小黑和小龙,我和葛明没有停下动作,继续装玻璃。
那些人看了一眼地上粮食,眼睛亮了一些,然后不约而同又把视线转移到了我们身上,好像只留下粮食还不够。我真很讨厌别人用看肉块眼神看着我。
小龙也愤怒了,他毕竟是龙族,就算还没有长大,他威压也不是眼前这些人受得起,很,那群人开始脸色惨白,有些人甚至无力地蹲到地上去了。等到我和葛明把东西都收拾好时候,小龙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这孩子年龄还小,修为有限,能支持这么久已经是不容易了。
小黑已经做好出手准备了,但是今天我并没有打算让他开杀戒。县城里,这样人太多了,如果每一个都要杀掉话,今天恐怕是要用鲜血染红这一整片土地才行。
我们把粮食留下,自己肉还是要带走,这一路走得很不容易,我用力挥着鞭子驱赶着两边人群,这一次并没有手下留情,被我鞭子甩到人,不是停原地捂着伤处,就是躺地上翻滚。我甚至无意间看到他们抓住一个受伤人,拖着离开了大马路,不用想也知道那群人打算去做什么。
好不容易出了县城,已经是半个钟头之后事情了。我们一路疾驶,寒风凛凛地从耳边刮过,我脸颊几乎都要冻僵了,现已经是下午两点,我们要赶紧回家,把这些玻璃都装起来,不然今天晚上,后院那些蔬菜就完蛋了。
回到家里,小黑和小龙都有些累了,就先回房间里去休息。我和葛明没有休息,而是直接去了后院,当初我用来搭建棚子树木很粗,因为我家有木材,所以不需要节省,现有了玻璃,直接用粘合物把玻璃沾上去就行了。
家里还有一点水泥,我们先把原来那些塑料薄膜收起来,然后木头上涂一层和好水泥,再把玻璃一块一块铺上去,玻璃和玻璃之间从上面钉上一层木条子压住。还有不够平整地方会留下一些空隙,就用水泥再抹一遍。
我站下面抬头看了看,木条和玻璃结构棚子,虽然也不多美观,但是应该是够结实了。因为我家棚子搭建后山凹陷下去那块地方,前面又有房子挡着,所以基本上没多大风,这种结构,大概还是吃得住。
我们这一次弄了不少玻璃上来,一会儿我要去三合院那边问一下,看谁还要玻璃,毕竟建个大棚也不容易,还辛辛苦苦往里面种上了那么多蔬菜瓜果,这一下子要是都没了,大家真是有苦说不出。
其实自古以来农民也就是这样,靠天吃饭,收成好一点时候自然衣食无忧,收成不好时候就只好忍饥挨饿,甚至饿死。这些年以来,随着科学技术发展,农业也有了各方面突破,于是越越少人种地情况下,我们还是能有足够食物。然后我们就不再那么重视耕地了,总觉得,就算咱们这里地全部用来搭房子了,总会还有其他地方人坚持种地。但是这个其他地方,哪里呢?如果那里发生了洪涝或者干旱呢?
如果一个地区人,连填饱自己肚子都不能保证,那么他们根本就经受不起任何冲击,只好一场饥荒,就可以把这些人推向死亡。这些年和平日子,让我们都不知不觉中太过相信市场,却忘记了市场本身就是一个很不靠谱东西。
村里人自然是需要这些玻璃,虽然不够那几户人家分,但是他们还是很高兴,说是要拿粮食跟我换,我没要。今天从县城回来之后,我总是有一种错觉,总觉得接下来日子可能会加困难。这些村里人也是不容易,我也不缺这点粮食,还是都让他们自己留着吧。到了困难时候,即使是一小袋粮食,也是可以让一家几口人再多坚持几天。
弄完这些之后天都已经黑了,明天二十九,后天就是除夕夜了。今年家里人多,我打算好好过个年。我回到家中,努力调整自己情绪,我现这种想法很不好,就要过年了,不应该沉浸那些悲观想法当中,这么多年以来,我好不容易,也有了自己同伴。
这一年除夕和以往大不相同,暴风雪还没有过去,所有人都为下一年粮食担忧。其实以前穷苦年代里,过年应该是很开心,虽然大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但是也都会过年这一天稍微奢侈一把。家境好就挂灯笼贴门联,还有衣服加大餐。家里不好,也会这一天做一点好吃,改善一下伙食。没钱买衣服,就给姑娘买一根头绳也是一样。
现村民们生活都还不到困苦程度,但是却都已经失去了过年兴致,大家都忧心以后日子。
我决定还是要好好过一个年,家里三个大龄儿童对过年应该还是有期待,只是怎么过这个年,我真要好好想想。现人过年,已经很少兴贴春联挂灯笼了,穿衣什么,也早就没有了诱惑,过大年,无非也就是吃吃喝喝。
吃吃喝喝这回事,我家几个都还是很喜欢,可惜条件有限,也整不出太多名堂来了,我只能我们家有限资源里量多变几个花样出来,不一定样样都好吃,也就是图一个热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