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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很暖,也很静,秀儿能闻到一股梅花的幽香,那是榛子送来的。睁开眼时,这一切都没消失,秀儿看着面前等待的廖老爷,唇边突然绽开一个笑容,轻声开口,“那你当时,会答应吗,”
廖老爷专注地看着秀儿,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当秀儿问出这个问题时,廖老爷很想点头,但还是摇头:“你之于敏儿,是好友,可之于我,”廖老爷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看见秀儿又笑了:“你瞧,你自己都说了,我之于榛子,是好友,是曾共过患难的人,但我之于你,最起码,是那时的你,不过是伤害了榛子的人的女儿。你纵然会答应,你和榛子之间,只怕那时也会埋下不和。”
这样的剔透,廖老爷的眼不由微微眯起,接着逸出一声叹息:“可惜了。”
秀儿没听出他的可惜是因何而来,唇边的笑容变的有些苦涩:“可惜什么呢,要说不好,那只能说,我不该生在那样人家?你知道吗?我宁愿去做小猫小狗,也不愿做这个人。”当初种种不堪的记忆又涌上来,虽然屋里很暖,但秀儿还是忍不住用双手抱住肩膀,那种无边无际的黑暗,又在心头浮起,那时也曾指望过谁来救自己,但又何苦连累她们呢?
秀儿眼里的伤心很浓,接着那种伤心又慢慢地淡掉,她低下头,不让廖老爷看到自己眼里的泪,等再抬起头来时,秀儿已经道:“那家子做了些什么,我清楚,我明白,我生而不幸,是他们的女儿,那若要报在我身上,我也只有受着。廖老爷,你若让榛子从此不和我来往,也请自便,至于恨或不恨。廖老爷,我没有那么多的力气去恨了。”
面前的女子不过二十刚出头,虽然历经磨难,但也能看出她姣好的面容,方才的眼也很明亮,但此时却有些黯淡。廖老爷心里,竟生起了一些怜惜,刚要再开口说话,绿丫已经走过来抱住秀儿,看着廖老爷道:“东家,冤有头债有主,虽有父债女偿的道理,可都过去了。若您执意要为此而报复秀儿,东家,那我们也只有辞了工。”
秀儿拉住绿丫的胳膊:“不要,你不要为了我去做这些事,你好不容易才到了今天的地步,不能为了我……”
“秀儿,我这条命都是你保的,那我连命都赔给你,又有什么不可以?秀儿,你别担心,我们还有两只手呢,还有积蓄,不再是当初的我们了。”绿丫的话让秀儿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流泪。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报在她身上了?你们想的太多了。”廖老爷被这两人的友情打动,愣怔之后总算开口说话。
真的?绿丫看向廖老爷,终究还是年纪轻,哪能做到不动声色?廖老爷心里想着唇边已经带上了笑:“你们也都知道,我待敏儿如亲生女儿一样,人经历了磨折,有时难免会有怨恨,我是怕,是怕,”
是怕秀儿对榛子心里有怨,即便开口不说,但这怨日子久了,就能变成一条毒蛇,时不时地出来咬上那么一口。宁愿在此时说破,也好过那时。
“不会的,东家,你相信我,秀儿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说了,就一定会做到。”绿丫松了口气,脸上笑容很欢快。秀儿看着廖老爷:“我若怨她们,就不会跟她们回来了。廖老爷,你识人这么多,是真是假,听的出来吧。”
廖老爷把眼从秀儿脸上移开,微微颌首:“你说的是对的,那么冯家那边,自有我去料理,你安心在这里住着就是,至于以后,那是你们的事,和我没有多少关系。”
说完廖老爷站起身径自往外走,绿丫想去送他,想想又停下脚步,把秀儿抱紧一些:“真好,那边的事被料理了,从此之后,你就再无瓜葛了,那么我们就可以好好地过日子了。”
不知道数不清多少日子,秀儿听到廖老爷那句话时,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才问:“锦儿呢,她可以不离开我了,真好。”
“她睡着了,这孩子,真聪明,还会疼人。”绿丫指指里屋。自己的孩子,从此可以完全在自己身边,秀儿挑起帘子走进里屋,看着女儿甜甜睡容,你一定会好好的,一定会的。
榛子在屋子里怎么也静不下心,遣了人去问廖老爷回来了没,听到廖老爷回来时,榛子急忙往前面去,廖老爷正端着茶喝,瞧见榛子进来就笑了:“有事吗?”
榛子仔仔细细往廖老爷身上瞧了,见他和平常一样,依旧那样云淡风轻,这才放心下来,对廖老爷笑一笑:“舅舅又逗我,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廖老爷敲她脑门一下:“你啊,难道舅舅还能怎么着?不过你这两个朋友,还真是和别人不一样。要知道不少人是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的,也有的人,是反过来,但像她们这样,不管患难还是富贵,都能安之若素,实在少见。”
这样说秀儿就是没事了,榛子笑的很开心,拉住廖老爷的袖子撒娇地说:“当然,舅舅,你也不瞧瞧,你外甥女现在是什么样的人,那样不安好心的,难道我还瞧不出来。”
“我不是怕你瞧不出来,我是怕你因为共过患难的交情,就被蒙住了眼。”廖老爷老实不客气的说,这让榛子的眼暗了暗就重新明亮起来:“我知道舅舅是疼我,所以我也没怪舅舅。舅舅,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廖老爷笑一笑:“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明白吗?也别再说了,让厨房送晚饭来吧,我这会儿真饿了。”
榛子嗯了一声让旁边的丫鬟赶紧去传饭,接着就笑吟吟地道:“那我陪舅舅一起吃饭。”廖老爷有些无奈地笑笑,厨房送来晚饭,榛子给廖老爷布筷打汤,廖老爷瞧着榛子在那忙碌才缓缓地道:“我还忘了一件事,那日夫人说,定北侯太夫人想见你,让她定北侯府开年请年酒的时候,带你一起去。”
定北侯太夫人?榛子的眉皱紧,廖老爷面色没变:“你大概还不知道一件事,秦三公子想以科举出身,已经在家努力读书了,而且他还说,不中不娶。”
“他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勋贵人家,若能出个进士,也是件大好事。”榛子没想到秦三公子竟会这样做,但很快就收起惊讶,继续吃饭。
“一个男人,一个出身很好,长的不错,性情也还中看的男人,愿意为了你这样做,你难道真的不动心?”廖老爷的话让榛子挑起了眉,接着榛子就道:“那又怎样呢?在勋贵人家,能考试科举是难得的,可在一般人家,这不是很平常的事吗?就这么一点点,我不会动心。”
廖老爷笑了,并没继续说下去,而是和榛子继续吃饭。
榛子临睡前,想到秦三公子现在做的事,不由勾唇一笑,也不算无可救药,还是可以救一救。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明显是过年而不是别的。
这个年张家过的十分热闹,搬新家,秀儿回来了,来往的人更多了。上上下下都换了新衣衫,绿丫也发了压岁钱,热热闹闹吃了团圆饭,到了初二兰花和老刘带着孩子们也回娘家,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看着孩子们说说笑笑。
秀儿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团圆饭的时候也是出来吃的。兰花回来这日,她也坐在绿丫屋子里和兰花说笑。兰花捡了几件街坊邻里的趣事说说,秀儿细心听着才突然啊了一声:“原来那日我路过过你家。”
那日,哪日?兰花想了想,突然手一拍:“原来那个人是你,我还和周嫂子说呢,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要知道那人是你,我啊,怎么也不会让你离开的。”
绿丫不晓得她们说什么,笑着问:“你们打什么哑谜呢?”兰花把那天的事说了,绿丫才嗔怪地拍秀儿一下:“要你和兰花姐见了面,怎么也好,你啊,真是……”
秀儿笑一笑把话题遮过去:“榛子年前不是说过了年来吗?今儿都初二了,怎么还不见她来。”
“榛子她过年怎有空,不说她,我这里都有好几家的帖子懒怠去,出去应酬哪有在这里和你们说说笑笑来的好?”绿丫笑着解释。兰花嗯了一声:“定北侯府的那个公子,不是想娶榛子吗?榛子要能嫁,也好。”
这些事绿丫和秀儿不会和兰花说,只是笑着把这事给过了。兰花听得齐大非偶这四个字也点头:“说的是,高门大户日子难过。秀儿,你要赶紧好起来,等过上几个月,再给你找个好夫婿。哎,你姐夫他们衙门里,那没成家的多着呢。”
绿丫又叽叽咕咕地笑了,秀儿只是浅浅一笑,再嫁什么的也不去想了,只要自己能把女儿好好带大就好。不过要先寻些事做,哪有让绿丫养着自己的道理?
过年有人忙有人闲,榛子就是忙碌的那个。正月初三,定北侯府请年酒,王夫人就带了榛子前往定北侯府赴宴。定北侯府榛子先前并不是没来过,但这回和原来不一样,即便是王夫人,也在马车里直往榛子身上瞧,榛子倒毫不在意,还是那样大方地对王夫人笑:“夫人,您不必为我担心。”
“我不是为你担心,我只是为秦家可惜。”王夫人的话让榛子笑了,接着榛子正要开口说话,王夫人就摇头阻止:“不是这样的,敏儿,你说我是个自私的母亲也好,我为了你那两个姐姐,真是操碎了心,怕的就是我一旦不在,她们又没个兄弟,到时在婆家被欺负,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
“夫人的心情如何,我明白,只是夫人,您这样通透的女子,为何还会为这事操心,要知道……”
“我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可做母亲的人,哪是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把这所有都遮掉?”王夫人的话让榛子陷入思索,接着榛子就笑了:“夫人您也说,要为两个姐姐操心,那么定北侯夫人,也是秦三公子的母亲,她又怎不会为秦三公子操心呢?”
这话反问的好,王夫人瞧向榛子,接着点头:“难怪你舅舅会这样说,你的确是个聪明灵透的姑娘。是我执着了。”可人这辈子,哪能没有点执迷不悟呢?王夫人看着越来越近的定北侯府,因为有了这点执念,所以才不能那样轻松自在真正放手。
两人下车进府,定北侯夫人已经带了儿媳在二门处迎她们,彼此行礼见过,携手往里面走。秦二奶奶忍不住往榛子身上瞧去,这就是三叔想要娶的女子?生的还不错,可是听说她拒绝了三叔。
秦大奶奶之前见过榛子,见秦二奶奶一个劲地往榛子身上瞧,就笑着道:“二婶子今儿怎么了,想是没见过?这是廖家的千金。廖家的老爷,今儿本来给他下贴子了,他没来。”
秦二奶奶心事被戳破,索性笑了:“就是没见过,这才细瞧瞧。”定北侯夫人回头瞧了自己儿媳一眼,秦二奶奶急忙收敛一些,一行人到了厅上,这会儿还早,来的客人并不是很多,彼此见过礼,刚坐下就有个丫鬟走进来,在定北侯夫人耳边说了几句。
定北侯夫人脸上神色微微一敛就笑着道:“各位也晓得婆婆她年事已高,好几年不肯出来坐席了,方才特地打发了个人过来和我说,说好几年没出来见人了,想着定有不少新鲜的人,请几位小姐过去和她见见。也不知道唐突不唐突?”
已有一位夫人笑着道:“这算什么唐突,谁不知道老夫人是个最有福气的人,只是这些年懒得出来,连我们这些人都不肯见了。这些孩子能去见她,沾沾福气,这才叫好呢。”
别人也是一样说话,定北侯夫人就请这几位小姐一起往里面见定北侯太夫人,榛子晓得定北侯太夫人的主要目的是要见自己,也没见多慌乱,和几位小姐说笑着往里面去。
进了上房,定北侯太夫人已经扶着个小丫头走过来,笑着道:“你们是客人,本该我出去迎你们才是,偏生这些年越发懒了,不爱出去,你们啊,别笑话我。”
一共进去了五位小姐,数榛子年长,榛子也就带头先给定北侯太夫人行礼。众位小姐行礼过后,定北侯太夫人挨个拉过,问多大了,哪家的,赞了又赞后,这才叫丫鬟取来五份表礼,每位一样。
“不过是些小玩意,我年轻时候戴的,也不晓得现在年轻孩子们喜不喜欢。”已有小姐起身谢过,又笑着道:“您老人家的东西,定是好的,我们怎会不喜欢。”
定北侯太夫人哈哈一笑:“就你这个猴,我还记得你娘,来给我们拜年时最爱吃枣泥糕。现在还爱吃不?”
“太夫人记性好,我娘她现在胃爱发酸,不敢多吃甜的。”少女见问到自己,急忙起身回答。
“哎,年轻孩子们都一茬茬长起来了,难怪我会老呢。你们也别干坐着,你们几个妹妹被我拘在旁边呢,你们也去寻她们说说话。”这是定北侯太夫人下逐客令了,少女们急忙起身告辞。
榛子觉得奇怪,刚走出一步就有丫鬟过来道:“杜小姐请留步,我们太夫人听说你抄的经抄的好,想问问你几个经上的问题呢。”榛子也就留步,少女们说笑着离去。
重新进了屋,屋里只剩得定北侯太夫人一人,她才对榛子招手:“过来我这边坐着,你这个孩子,还真和别人有些不一样。”榛子依言走到她身边坐下,笑着道:“都是一样的人,有什么不同呢?”
定北侯太夫人瞧了瞧她面上才道:“鼻子高挺面相丰润,是个有福的人,只是我奇怪,嫁进定北侯府,我虽不敢夸口荣华富贵不断 ,却也不算没福气,为何你不肯呢?”
不爱绕圈子,榛子喜欢,她只淡淡一笑:“太夫人,人多口杂,我生长在小户人家,哪能适应这样大家的生活。”定北侯太夫人拍榛子的手一下:“和我绕圈子,该打。若说你不喜欢呢?这天下的姻缘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姑娘家置喙的道理。再说我自己的孙儿虽是我自己疼,可细想想,他也不是那样胡作非为的人。跋扈也是有的,但这些年也收敛了。”
“那太夫人觉得,我不肯嫁进侯府的原因是什么呢?”既然如此,榛子也就单刀直入的问。
“想不出来,真因为想不出来,所以才把你叫来问问。毕竟我年纪已经大了,年轻小姑娘的想法,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了。”定北侯太夫人的回答让榛子笑了,接着榛子收起笑容:“我原来不肯嫁,的确是侯府势大,我出身商户,难免会有齐大非偶的念头。可是这些年来,我遇到的越多,想的越多,于是就想,为何女子都要出嫁呢?”
“你这孩子,这话还是该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是啊,天经地义的事。所以男子纳妾,女子以夫为天,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了?”难道不是吗?定北侯太夫人脸上的疑惑已经表现了她心里的想法。
榛子淡淡一笑:“可若真要如此,那为何会有有智妇人不输男子的说法,若真要如此,昔日武皇又以女儿身君临天下?甚至尊府,也有曾上阵杀敌的女子?”
“太婆婆的确是个不输给男儿的女子,不然当年太祖也不会赞她,但这些和你不肯嫁,又有什么关系?”提到第一代定北侯夫人,定北侯太夫人也忍不住赞扬。
“自然是有关系的,太夫人。我自问才智不输给男儿,但要嫁入侯府,那就像被剪掉翅膀放入笼中的鸟儿,像离开河流被放入金鱼缸的鱼。一辈子只能守在侯府后院,和妯娌来往,管理姬妾下人,甚至为了一点点小事就勾心斗角。太夫人,这样的日子,或许您又该说,这是天经地义的,可是我不愿意。”
看过鸟儿飞翔在空中,见过鱼儿在河流里畅快的游,还怎么愿意进入鸟笼跳进鱼缸,一辈子被困死?
“你这样的话,很多年前,我曾听一个人提起过。”就在榛子认为,自己的话激怒了定北侯太夫人的时候,定北侯太夫人缓缓开口。
原来不止是自己想过这样的事,榛子的眼里闪出亮光看向定北侯太夫人。定北侯太夫人陷入回忆:“她是我娘为我请的一位先生,是个女子。原本我以为,她是个寡妇。”
没了丈夫而又受过良好教育的家境不好的寡妇,也有往高门大户做女塾师来养家的人,榛子并不奇怪,继续听着定北侯太夫人往下讲。
“可是后来我才晓得,她虽做妇人打扮,这一生都没嫁过人,自然,也没定过亲。我以为,她或许曾和谁定情,所以才不肯再嫁一辈子守着。后来她才说,并不是这样的,她只是不肯嫁。她说,她的父亲祖父,都是一代文豪,母亲也饱读诗书。从小教她知书,她的才华不输男子。只可惜不到十六那年,她父亲过世,母亲早已去世。族人要来收她家的财产,并且要把她许配给一个大户家为妾。她不肯,昔日她父亲的学生们,没一个有胆子出来和族人们争论。于是她连夜出逃,奔上县衙击鼓告状。知县接状,让族人不许把她许为妾,并把她家的产业分一半为她的嫁妆。”
“后来呢?”榛子见定北侯太夫人停下来,忍不住问道。定北侯太夫人喝了口茶才继续道:“经此一事,她觉得,天下的男儿都没有配得上她的,为免族人罗涅,于是她以守孝为名进入尼庵。后来,她随她的老师去天下云游。数年后再出现在族人面前时,已是做妇人打扮,说因她老师安排出嫁,婚后一年丈夫去世,她是来收嫁妆的。”
族人当然不许,争执不下又上了一次公堂,最后她收走嫁妆,并以教授学生为生。榛子都能想象这人后来所为,不由轻叹一声:“原来,世上竟有这样的人。”
“你也和她一样的,听到你的话,我又想起了她。只是你可知道,要这样过一生,而不是选择所有女子要走的路,那会有多难?”定北侯太夫人的话只让榛子淡淡一笑:“是啊,我晓得很难,可是我依旧觉得,每个女子都走的路,未必适合我。况且就算我真嫁了,一个不能和我一起努力的丈夫,一个只会觉得女人该如何如何的丈夫的,不适合我。”
说完榛子稍微地想了想:“或许,这才是您那位老师不肯嫁人的原因,因为她寻不到一个像她的父亲、祖父那样的人。”那样肯包容肯让她成长的男人。
“你没有试过,为什么相信我不是那样的人呢?杜小姐,套一句你曾说过的话,你这话,未免也有些自以为是。”
秦三公子的声音突然响起,这并没让榛子感到奇怪,毕竟定北侯太夫人既然来寻自己说话,那没有安排是不可能的。榛子只是转身瞧着秦三公子:“那我还是原来那句,口说是最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