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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渊正襟危坐,盘着腿坐在蒲团上,不时偷偷抬眼看看刘御。
刘御被他几次三番看得颇有些不耐烦,沉着脸道:“有什么话你就不能直接说吗?朕跟你好了也有十年了,怎么还是这么磨磨唧唧没个干脆的时候?”
褚渊对于他的性格确实是早有了解,也早就料到自己得挨这么一通训斥,然则想说的话是真的很不容易说出口的,又稍稍纠结了一下,还是道:“陛下,您真的要改年号吗?”
刘御本来被他看得心情不是很美丽,然则一听这个话,反倒一下子就笑了起来,抬手一指他,懒洋洋道:“先前何戢来找朕的时候,也是说了这么一件事儿,怎么轮到你来了,说得也是这个?”
他提到何戢,褚渊略有些不自在,想到最近传言的皇上盛宠何戢的传闻,眼神微微一黯,却也立刻掩饰了过去,笑道:“可能是臣同何大人恰好想到了一起去吧,事有凑巧,也很正常。”
刘御收了笑脸,面无表情看着他道:“那不知道彦回能不能给朕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两个还能跟苏涛连带着所有的文武百官都想到了一起去?难道是你们都商量好了的?”
褚渊轻轻抽了一口气,很茫然无措地往四周看了看,见不论是李萍还是王狗狗,皆在左看右看有意回避自己的目光,便知道刘御说得情况完全属实。
——大哥,每个人见了你都对改年号问题提出疑问,难道不正是应该说明您的这个年号选得太不对劲儿了吗?
褚渊动了动唇角,装作没有听到刘御的问题,就自己刚才的想法,自顾自继续说下去:“皇上,臣觉得您先前所用的‘盛世’年号很不错。”都已经到盛世九年了,不如就继续沿用下去。
“朕就纳闷了,当时是吏部官员上疏,说如今的大御正是飞速发展的盛世之年,为了纪念这个,才应该改元的。”刘御右手食指和中指微微弯曲,有节奏地敲打着身前的御案,“这是你家官员提出来的,朕也一如既往从善如流答应了,还很配合地想了一个新的年号出来……”
这个句子着实有点太长了,正从侧面反应了刘御对此的怨念之深,他深深喘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方才继续道:“结果为什么你们一听了朕想出来的年号,一个两个都立刻改口,硬撑着说年号不宜随意改动?”
褚渊在心中抹了一把辛酸泪,他虽然跟刘御的关系可以说是群臣中最为亲近的,但是也没有胆量对刘御一直引以为傲的起名能力发表自己真实的看法。
算算时间,他认识刘御也已经有二十多年了,褚渊至今都没有弄明白刘御对于起名上的自信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他能够做的就只有坚持道:“如今正是盛世之年,再没有比‘盛世’这个年号更好的了。”
“胡说,吏部那群人还刚给朕呈交了一份报告说在国家上升的时候改年号是许多皇帝的惯常做法呢。”刘御并不为之所动,在自己的治理下日益富庶的国家是一回事儿,你们这群*不让朕改年号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褚渊一时间恨不能把自己手下那群人的脑袋砸到胸膛里面去,见刘御对此似乎兴致很高。
他感觉到为了整个大御的臣民在讨论时间的时候不要说出那个可怕的新年号来,自己无比需要做出一些补救的措施,不然所有的吏部官员都要被骂了,很可能还要被后世不知道多少年后的人嘲笑。
褚渊试探着站起身来,朝着刘御的方向稍稍一挪动,见刘御对自己的动作并没有表现出防备和反感来,连忙趁热打铁道:“大御的一切已经步入正轨,陛下今日想不想喝点酒庆祝一下?”
他今天来找刘御真正的本意其实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年号的,而是算算日子今天是他俩好了十周年整的纪念日,褚渊先前听刘御念叨“十年”,小心肝还“砰砰砰”地跳了好几下。
刘御对这个则完全没有时间概念,听到褚渊这句暗示意味比较浓的话,思维却仍然停在刚刚的话题上,摇头道:“喝酒有害身心健康。”
褚渊脸上端着的笑脸差点裂开,一扭头狠狠掐了自己手臂一把才算是回过神来,控制住自己的面部神经没有抽搐到扭曲的地步。
刘御示意王狗狗给自己添杯茶,抬眼一看褚渊,更加纳闷道:“没事儿就走就行,朕决定不改年号了。”
关键我来这里不是真的为改不改年号来的啊,褚渊是真的悔不当初,早知道最开始的时候就不给刘御提年号的事情了,到最后竟然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刘御再三说了,最终还是把人给赶走了,等到褚渊黯然神伤拍屁股滚蛋后,李萍稍稍上前一步后,轻声开口道:“陛下,您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李萍说完后就记起来了,貌似这句话说得很不恰当,刘御根本就不是忘了,而是从头到尾就不知道。
刘御果然一脸茫然,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在头脑中一瞬间把自己上辈子的生日、这辈子的生日,自己上辈子当老大的日期和这辈子当皇帝的日期,全都在自己的脑海中过了一遍,仍然没有觉得今天是啥特殊的日子。
李萍看着他欲言又止,好半天后才轻声道:“您不记得了吗?”让她一个四十岁的黄花大闺女说出“你俩上床睡觉酱酱又酿酿”之类的话着实太难以启齿了。
“我记得我还问你干什么?”刘御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怎么今天不管是褚渊还是李萍,说起话来都吞吞吐吐的呢?
不过这样一想,他仔细看了看李萍的脸色,发现她确实是不知道要如何开口的模样,突然间就想到了些什么:“朕跟褚渊什么时候好上的?”
李萍松了一口气,点头道:“陛下真是贵人不忘事儿,正是十年前的今天。”
刘御有点纳闷,这种事情褚渊牢牢记得也就算了,怎么李萍也牢牢记得呢?他感觉到自己今天纳闷的次数着实有点太多了。
李萍感受到刘御有点怀疑的目光,却也无法明着说自己把一腔的母爱都投注到了褚渊这个傻孩子头上,只能无奈在心中叹气。
刘御一想,貌似时间点确实能够对得上,既然是十周年纪念,那自然不能把褚渊就真的晾在那里,因此道:“把褚渊叫回来吧,朕今天突然想要做一些危害身心健康的事情。”
李萍听得一愣,很想纳闷地问一下,滚床单貌似是符合人正常生理需求的,怎么就成了危害身心健康的事情了呢?
她还没有把话问出来,就看到刘御格外鄙夷地斜着眼睛看着自己:“朕就纳闷了——妈蛋为什么朕今天又纳闷了一次——你一个还没有嫁人的女人,怎么思想就这么肮脏?”
不是说滚床单那你说的是啥?李萍颇为委屈地动了动嘴巴。
刘御一脸“朕的智商其实你等凡人能够理解的”的深沉,郑重道:“朕说的是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