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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高级病房里,以一个男人为首,带了三四个警察站在秦桑的面前。
“秦小姐,我们也公事公办,请你配合我们做调查。”为首的男人并没有穿警服,方正的脸上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秦桑面容沉静地靠坐在床上,眉目之间浮着淡淡的疲倦,抬眸启唇,均是一副慵懒无力,“调查什么?”
看来周家还真的是固执得可以,说要送她去警局就一定要她去,哪怕她差点被那个保镖给压死了。
“周家现在告你非法侵入住宅……”
不待那人说完,秦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警察叔叔,既然这样,我也要告周家蓄意伤害,你要是能让周家的人跟你去警局配合调查,我也去。”
漫不经心的语调,秦桑散漫得一旁的保姆差点没忍住笑,刚才一听到这些人说要带秦桑去警察局,她就急匆匆的给周旭尧打了电话,现在看来,秦桑完全自己都可以搞定。
那人没想到秦桑竟然敢这么说,怔楞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怎么?”秦桑继续道,“你们这些人民公仆,该不会是只为权势的人而服务无视我们这些公民吧?”
那人听着秦桑讽刺不屑的口吻,不由得皱着眉头,沉下了脸色,“秦小姐,我们讲求证据,你要是执意这么做,周家还可以告你诽谤。”
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他身后的人上前,“现在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动她。”
在他们碰到秦桑之前,病房门口倏然传来一道森然低沉的嗓音。
周旭尧从外面走了进来,俊美的脸上依旧是温润无害,唯独那双眼睛深得暗沉阴鸷,一步一步走到了病床边上,站稳,挡在了那些人的面前。
秦桑眼睫动了动,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赶紧让他们滚,我累死了。”
傲娇的口吻全是不耐烦和暴躁,皱着眉头朝他抱怨,周旭尧看着她这个模样不由得勾唇浅笑,眼眸也带着几分宠溺。
“周公子,这……我们也是秉公办事,还请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除去周家少爷这一层身份,周旭尧也是一个不能随便招惹的人物,为首的男人自然也是一清二楚,所以才想趁着周旭尧不在的时候把事情给办妥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又回来了。
周旭尧扶着秦桑,让她躺下,然后才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几个人,他眼底已经寒色凌厉,薄唇勾出一抹笑意,低沉的声线颇为玩味,“秉公办事?”
“你们要办什么事?”
那人硬着头皮,“周公子,我们接到了周家的举报电话,说秦小姐非法入侵周家住宅,要求我们处理。”
周旭尧菲薄的唇挑出一抹浅浅的弧度,似而非的笑着,“你说周家的媳妇,回周家是非法入侵?”
“周公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周家的媳妇?
秦桑和周旭尧的婚姻关系,虽然已经在圈里传开,然而他们没有举行婚礼,也没有正是对外公开过,所以这些警察不知道也是人之常情。
周旭尧慢条斯理地道,“她是我周旭尧的妻子,这么说,够清楚了吗?你们还要带她回警局吗?”
那人僵直着身体站在那儿,心底已经在骂娘,这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也太会玩了,内部闹不和,竟然闹到他们警局去!
他脸上却端着笑,“周公子,既然是周家的私事,那周家那边就麻烦你亲自解释一下,我们这边也好交差。”
男人的寒凉的声音淡淡说道,“这是自然。”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打扰了。”
周旭尧对保姆道,“阿姨,送一下客人。”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走就行了。”
说完,那男人带着他的人退出了出去,病房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周旭尧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来,看着她语气温淡,“这只是一个开端而已,如果你继续跟周家缠下去,麻烦会接连不断的发生。”
“我就不信他们能只手遮天。”
“他们玩死一个人,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他的语调很闲适,冷静得几近冷血,“你不是亲眼见证了吗?”
秦桑的脸色倏然苍白一几度,睫毛轻颤着,无意识地将下唇咬出一排牙印来,眼神隐忍而压抑。
周旭尧伸出手指阻止了她自虐的行为,指腹轻轻抚过那一排牙印,持着冷静的嗓音柔声哄慰,“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就别凑热闹了,嗯?”
病房里有短暂的沉默,忽然,秦桑抬眸回了他一个笑容,“我一个人当然不行啊,但是,不是有你在么?”
温浅的嗓音充满了自信,她这种依赖很值得让人高兴,周旭尧猝不及防地被她摆了一道,止不住地哂笑一声,意味深长地道,“现在知道我好用了?”
“嗯,很好用,”秦桑顺着他的话说道,“那么,周公子,你什么时候去了解一下季以旋的情况?”
女人黑而大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像一只讨巧的小猫。
周旭尧看着她白净的脸蛋,唇角微微勾起,“你这是请求我帮忙吗?”
她颔首,“对啊,你要不要帮?”
“想我帮忙,也不会把话说得好听一些,婉转一些?你知不知道你这么直接抛出你的想法,实在让我高兴不起来?”
闻言,秦桑不由得皱着眉头,“那你要怎么样才会高兴?”
男人的眼底染上了笑意,忽然压低头凑近她的脸,目光灼灼盯着她,淡淡启唇,“你觉得呢?”
微热的气息扑上来,扫得她的皮肤微痒,秦桑下意识地避了一下,却被他粗粝的手指扣住了下巴,强迫她至于他对视。
男人的眼睛深邃幽暗,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脸庞,秦桑感到一阵心悸,呼吸都变得异常缓慢,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秦桑压下那阵心悸感,撇了撇嘴,收敛住了笑容,凉凉地说道,“不愿意帮就算了。”
说罢,她拉开他的手,别开脸。
周旭尧收回手,挑眉看着她,“你就这一点耐心了?”
秦桑闭了闭眼睛,然后重新睁开,“周旭尧,我只想知道她怎么样了,你就不能干脆点还告诉我吗?”
就不能有一次顺着她么?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好像要看到天荒地老似的,静默了很久,他才淡声开口,“我见不到她,不过她现在不会有事,周家会妥善安排人照顾她。”
妥善照顾么?
秦桑忽然有些想笑,与其说是妥善照顾,不如说是精神折磨,让季以旋屈服。
她现在闭上眼睛都是季以旋躺在地上痛得无法发声的模样,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很难受。
一遍遍的问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插手?
“若是可以,我想要见她一面。”秦桑轻轻的说。
周旭尧波澜不惊地道,“谁都见不到她。”
……
次日中午。
江妤琪得知秦桑受伤住院,和纪卓扬一起来探病。
推开门,就听见秦桑不耐抗议的声音传来,“周旭尧,我是脚断了不是手断,不用吃饭都喂!”
病房里,周旭尧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一丝不苟地矜贵,优雅地夹着菜要往秦桑的嘴巴里塞,而秦桑则是皱着眉头,脸上全是烦恼,好像在她面前的人是一只恶心的苍蝇。
江妤琪和纪卓扬站在门口,进退都不是。
两个僵持不下的人听到开门的声音,同时抬头看了过来。
“妤琪,你来了?”秦桑露出了一抹笑。
江妤琪窥了一眼周旭尧,心底有些尴尬,不知道她忽然出现看见这样一幕,会不会让周旭尧不自在,然而她好像想得太多了,周旭尧依旧淡定从容,仿佛没有觉得自己刚才那亲力亲为还被秦桑拒绝有何丢人。
她礼貌客套地朝周旭尧浅笑一个,然后看向了秦桑,关心问道,“怎么会伤成这样了?”
“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秦桑轻描淡写,“你们吃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
而纪卓扬跟在江妤琪身后,一手抱着一束花,另外一手提着一个水果篮,走到周旭尧面前把东西交给了周旭尧,“妤琪说在你们家住了两天,给你们舔麻烦了。”
周旭尧优雅地接过东西,“不会,正好是陪了桑桑。”
秦桑趁机端过了碗筷,笑吟吟地对纪卓扬道,“纪先生,我跟妤琪有女人的私人话题聊一聊,你跟周公子出去外面绕一圈如何?”
周旭尧沉沉了瞥她的笑脸,纪卓扬倒是很配合地点头,“可以。”
婆婆妈妈的男人不在了,秦桑才松了一口气,江妤琪好奇地看着她,“周公子照顾你不是很好吗?你怎么那么排斥?”
秦桑慢吞吞地开始吃饭,小口小口的吃相很斯文,自幼的教养显而易见,“他太照顾我,让我压力很大,总觉得他带有目的。”
事实上,秦桑是害怕自己会沉溺在周旭尧的温柔里,而最后发现是南柯一梦。
江妤琪闻言怔了一秒,转移了话题,“你的腿什么时候才能好?”
“小腿骨折,大概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彻底愈合。”说到这里,秦桑有些沮丧,三个月的时间太漫长了。
“那你还要参加季以旋的婚礼吗?”江妤琪问道。
“什么?”秦桑刹那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江妤琪疑惑,“怎么了吗?”
“你刚说,季以旋的婚礼?”
“对啊,周家已经堆外宣布了这个婚礼的消息了,半个月之后举行婚礼,因为双方都是大家族,婚礼应该会很盛大。”
秦桑的脸色有些难看,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周旭尧知道这件事情吗?他瞒着她了?
还有,季以旋刚流产完,虽说不是正常生子,但需要时间调养身体吧?而且被那样残害过,周家就那么迫不及待?
“桑桑?怎么了吗?”江妤琪见她神色不对,担忧地看着她。
“妤琪,抱歉,今天先不跟你聊了,我有事情尧跟周旭尧谈谈,改天我再跟你联系。”
“没事,”江妤琪气息温静,“那我出去帮你叫他回来,改天我再来看你,你好好养伤。”
“好的,再见。”
江妤琪出了病房门拐了个弯就看见那两个出色的男人,周旭尧看见她的时候眼里还露出一抹意外,“这么快谈完了?”
“也没有谈什么,桑桑说有事跟你谈,你快回去吧。”
“谢谢你们今天过来看她,”周旭尧说着客套话,“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那,就不送你们下去了。”
江妤琪看着周旭尧恍了一下神,却骤然觉得腰间一疼,转眸就对上了纪卓扬隐隐含怒的眼睛,不由得皱眉,然后朝周旭尧道,“我看桑桑的脸色不是很好,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好的。”
秦桑端着碗筷在发呆,听见开门的声音,缓缓抬眸,看清了周旭尧的那张清俊的脸,眼睛才有了聚焦。
“为什么要瞒着我?”
周旭尧踱步上前,淡声道,“什么?”
秦桑将碗筷重重地搁置在小桌子上,黑眸噙着一抹愠色,“季以旋半月后就要举行婚礼,你已经知道了是吗?既然知道为什么要瞒着我?”
周旭尧居高临下睨着她愤愤然的脸蛋,俊颜温漠淡定,“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
“但是你没准备告诉我。”她提高了声音控诉他。
“我并没有刻意瞒你,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刻意提起。”
秦桑咬着唇,微微抬起下巴看着他,气息温凉似水,“没有必要提起?周旭尧,那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觉得有必要提起?是要等她死了吗?”
她深呼吸一口气,冷笑了一声,“不,也许她死了你这种冷血动物也不会在意的!”
“秦桑!”周旭尧沉着脸,眼神阴郁,拔高声掉连名带姓地叫她的名字。
秦桑被他的眼神给骇到,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周旭尧注意她微妙的变化,意识到自己吓到她,又缓了缓,放轻了声音说道,“你听着,我没有想过瞒着你,只是现在告诉你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你明白吗?”
秦桑盯着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周旭尧皱着眉头,她这副模样哪里是明白了,分明就是要跟他怄气。
“桑桑,”周旭尧无奈地坐下来,神色颇有几分无奈,“你听话一点,嗯?”
“我知道了。”秦桑面无表情,“我现在困了,麻烦你收拾一下东西,我要睡一会儿。”
碗里的饭菜,她根本就没有碰到几口,周旭尧的脾气被她一点一点挑起来,“先把饭吃了再睡。”
“我没有胃口,吃不下。”
“没有胃口也必须吃饭,”他沉着嗓音说道,“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吃。”
周旭尧现在是很多事情都会由着她使性子,唯独是在吃饭这件事情上,他的态度一向很强硬,不管她饿不饿,有没有胃口,总之吃饭的时候,一定要按时吃。
秦桑拗不过,从他手里夺过碗筷,然后一声不吭地埋头扒饭,完全没有美感强行吞咽。
等她吃完一碗饭,周旭尧又给她倒了半碗汤,秦桑没有反抗,顺从地一口气给喝完了。
她一边擦嘴巴,一边瞪着他,仿佛他是穷凶极恶的坏人,强迫她吞了毒药似的,“吃完了,可以睡觉了?”
“公司还有事情需要忙,我让阿姨过来陪你,如果觉得闷,小心一点,让阿姨陪你下去透透气。”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
秦桑躺下来,凉凉讽了他一句,“只要你不在,我就能透得过气。”
周旭尧,“……”
分明就是孩子气。
……
秦桑躺在床上翻来覆很久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薄西山,夕阳的余晖从阳台柔柔铺进来,落了一室的橘红色。
“太太,你醒了?”
病房里只有保姆一个人,秦桑揉揉眼睛,刚睡醒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几点了?”
“下午五点半了,”保姆说道,“你等一下,我去给你端水过来给你洗洗脸醒神。”
她这一睡就过了三个小时,躺得她的身体都开始发僵了,难受极了。
动了动,想要自己坐起来,却提不起力气,从洗手间里出来的保姆见状忙迎上来,“太太,你别自己乱动,一会碰到伤口就不好了。”
保姆一边说着,一边把水放在一盘,把她扶了起来,“小心点。”
秦桑洗了一把脸,转过头,这才注意到桌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束向日葵,“阿姨,有谁来过吗?”
“嗯?没有啊,怎么了吗?”
“这向日葵是谁送过来的?”
保姆恍然一悟,“是花点的工作人员送过来的,他也没有告诉我是谁送的。”
向日葵还很新鲜,花瓣沾了一点水珠,折射着夕阳的光芒,闪烁着星辉,秦桑盯着它,因为这种匿名的方式赠送,而让她产生了一种强雷的反感。
在大学时代,秦桑喜欢上跳拉丁舞,正好学校里有这个舞团,所以她就参加了。
出色的外表加之她天生的舞蹈天分,很快就吸引了很多男生的目光,然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会收到匿名赠送的礼物,一开始是一些小礼品,渐渐的礼物就开始变味。
直到她收到一叠跟拍的照片,细致到就差她洗澡睡觉上厕所没有拍了,这种跟踪的行为,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再后来,她收到那些礼物全部不看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也退出了舞团,然而事情并未终止,反而越演越烈。
那个匿名送礼的跟踪狂,在一天晚上秦桑从学校图书馆回公寓的路上,把她拉进了一旁暗沉沉的草丛里质问她为什么要糟蹋他的心意。
秦桑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当时被吓得只顾着挣扎,轻松挣开了,本能想要逃,结果那个男的竟然一手拉住她,掏出了一把手工刀。
暗光里,锋利的刀尖泛着湛湛的寒芒,秦桑吓得整个人都傻了,一动不敢动,本以为他是要用刀子对付她,结果那个男生却把刀子对准了他自己的手腕,一刀割了下去,温热的血沾到秦桑的皮肤,她当场撕破喉咙尖叫起来。
后来是被路过的两个男生把她给救了,而那个跟踪狂,被送去了医院。
事后秦桑才知道,那个男生精神上有问题,被班级上的人排挤,谁都不敢亲近他,而他看见秦桑跳舞的时候迷上了秦桑,就偷偷给秦桑送礼物,出于礼貌,秦桑没有扔掉,那个人也就因此缠上了秦桑。
这个事情给秦桑造成了一段心理阴影,有好长一段时间,她总觉得自己被人跟踪着。
上次生日的时候收到过一束向日葵,当时没有太过在意,现在又收到,就勾起了她不愉快的记忆。
秦桑眼眸冷下来,“阿姨,把这向日葵给我扔了。”
保姆怔楞了一下,随即道,“好的。”
没有那束明黄,秦桑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太太,刚才你在睡觉的时候,先生打了电话过来,说今天不过来陪你吃晚饭了,”保姆扔了花,重新走回来,“我现在给你热了饭菜,你先吃?”
“嗯。”
乍一听到周旭尧不过来,秦桑心上有一刹那的失落,稍纵即逝的感觉,快得她来不及捕捉。
结果,一直到夜里十点,周旭尧也没有来医院,而秦桑又早早让保姆回家了,所以偌大的病房里,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中途犹豫了几次想要给周旭尧打电话问问,最后也只无疾而终。
他不来也好,来了两人也是没有什么好气氛,倒不如不要见,免得又吵起来。
虽然白天睡了很久,不过因为吃了药,所以秦桑还是熬不住睡了过去。
夜里,万籁俱寂。
鲜红的血,凄厉的哭喊声……
秦桑倏然惊醒,因为受惊,身体的动作太大,扯到了腿伤,一阵刺痛传来,她急促喘息着忍不住低声呻吟,胸口不停地起伏,身上的病服都被冷汗给染湿了,脸颊有些凉。
房间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意识到只有她自己在医院里,身体的疼和噩梦的折磨,让她忍不住就湿了眼眶。
忽然,啪嗒一声,房间骤然亮如白昼,她被刺眼的光芒扎得闭上了眼睛,伸手挡了挡,缓了好一会,掀开眼眸就看见了床边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