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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压力和束缚感让林二春呼吸不畅,陡然惊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正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双紧盯着她的眸子在沉沉夜色里一闪而过两道幽光,炽亮得像是两根钢针,沉凝又有侵略性,直直的钉得她呼吸一窒,灵魂和意识都像是被钉住了,休想逃走。
她微张着嘴,紧张得一声都不出来,强烈的压迫感和窒息感让她的后背不由自主的浮出一层冷汗。
不等她有所动作,那人突然猛的压下来,像是猎鹰终于瞄准了猎物,又快又梦,林二春下意识的偏开头,将她禁锢着的两条手臂陡然收紧,微凉的皮肤蹭在她的脖颈间了,冰得她一个激灵,下一瞬,那人对着她的耳根呼呼喘着热气:“二丫,是我。”
是童观止。
林二春并未因为这个虽然沙哑但是熟悉的声音表露了身份而有所放松,她是真的被吓住了。
以前童观止也总是这样半夜三更的来,也总是将她吓得够呛,但是没有哪一次像刚才那样让她觉得窒息惊骇得要晕过去,眼前的他太过陌生了。
知道是他,可这会她依旧还有些心悸和后怕,连抱怨他的心情都没有,只缓缓的吐出方才被屏息住的那口气。
她不说话,童观止也一时没有开口,只伏在她身上依旧不肯挪开,直到他面上的温度跟她身上一样了,他才在她颈间不轻不重的又亲又咬起来,缓缓的挪动。
颈间刺麻麻的疼痛让林二春从惊吓里回过神来,声音还有些颤:“你先放开我,快被你压死了。”
童观止抽空含含糊糊的道:“不放。”
说完,在她肩膀上拱了拱,松垮垮的亵衣被他顶开了,他在她肩头咬了一口,林二春倒抽一口冷气,是真疼,她忍不住低喝:“童观止!”
童观止我行我素,往下啄上她已经现出原形的锁骨,“二丫,我真想一口将你吞了。”
林二春闻言哆嗦了一下,她是一点也没有往歪处想,方才她就从童观止的目光中看到了这样类似猛兽一样的掠夺性,他说要将她吞了,绝对是真的想吞了,并不是什么暧昧的情话。
她试图扭动一下身体,可被牢牢的按住,根本无法动弹,腿倒是没有束缚,她弯起腿,拿膝盖撞半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你吓到我了。”
童观止的动作一顿。
林二春继续道:“你是真的吓到我了。”
“对不起。”他说完,继续顺着她的下颚开始往上亲,倒是收了力气,从肩膀往上这一路他都跟画地盘一样涂上了自己的气息。
他往林二春脸上凑,她扭头往旁边躲,挣扎着动腿往上撞他,童观止往前挪了挪,整个压在她的上半身,她想踹也踹不到人。
如果是跟他情到浓时、水到渠成的欢好,林二春并不抗拒,可现在她半点心情也没有。
而且,黑暗里除了一双眼睛十分醒目,面目却模糊的童观止陌生得像是换了一个人,她是真的怕了,也不想。
童观止执着得衔住她的下巴,林二春在他的吻将要落在嘴上的时候,低吼道:“你到底怎么了?童观止,我不想成为你的泄工具!”
吼完了,屋内顿时一静。
童观止的唇停在她的下嘴唇上,他原本有些急促的呼吸压住了,浅浅的缓缓的一点点的释放出来。
林二春的呼吸里全部都是他,她处在一个极端矛盾的心境里,心里明明乱成了马蜂窝,却又能够极其的冷静的分析他突然变成这样的原因——受到了刺激,他肯定受到刺激了。
除了这一点,她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原因。
多半是因为前段时间在嘉兴的事情受到了刺激,童家内部,东方承朗和顾凌波,还有谁能将他刺激成这样兽性大?
关于童家内部的探讨,那天在童宅他跟童柏年说的话,清楚又冷漠,她还没聋,也听的一清二楚。既然是早有打算,那肯定不会是他们刺激的。
再说东方承朗跟他做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就想着法的试探他,逼迫他,所以,也不是东方承朗。
那就只剩下一个顾凌波,那天在后山屯,她提一句顾凌波,让白洛川几乎想要杀她,警告她不许探问童观止和顾凌波的过去。
林二春压住心里汹涌叫嚣着的羞耻和愤怒,他受到了刺激,凭什么就要拿自己来泄?拿自己当泄欲的工具?
好一会儿,童观止停在原处没有继续下去了,她才冷冷的、竭力平静的道:“放开我!”
嘴唇一动碰到他的,她恶心的呸了一口。
童观止在她的唇角上舔了一口,低语:“对不起,二丫。”
林二春无视唇上的湿濡,依旧最大幅度的扭着头,看着面前的黑暗:“你放开我!”
“二丫,别气了,我怎么会当你是工具?你怎么这么笨,怎么会这么想,你不是问我生了什么吗,我都告诉你,你别生气,我......”
林二春漠然的打断他:“你不用说了,我不想知道。”
童观止收回一条手臂,手掌碰她的脸,想要她扭过来,跟他对事,两人对峙挣扎了一会,童观止妥协了,“二丫,刚才是我错了,我们时间有限,我想好好跟你说说话......”
林二春冷笑了一声:“不用了,童观止,以后你也不用来了,免得浪费你我有限的时间,你的话我也不想听。”
童观止身体一僵,摩挲着她面颊的手也是一顿,“别说气话。”
“我不是说气话,我是说真的,现在我一点也不生气,很平静,十分平静!童观止,请以后你别来了,大半夜这么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不止是你累,我也很累,你图什么啊,我又图什么啊,还时不时被这样吓唬,我受不了了,大家都受罪就别继续了,我不想你再来了,我求你别再来了!”
童观止呼吸重了些,有些急促:“二丫!别说这种话。你要是生气可以打我两下,这种话我不喜欢听。”
他说着,真的拿起林二春一动不动的手,握着,在自己身上打了两下。
林二春任由他摆布着,无力的蜷曲着,只觉得累得慌,她闭上眼睛,疲惫的道:“你有什么苦衷也不用告诉我,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一点也不感兴趣!那天我自作多情的劝过白洛川了,看在咱们认识一场的份上,今天我也同样劝劝你。
你也别自欺欺人了,有些东西该争取的去争取,什么也替代不了,什么退而求其次都是没用的,要解开心结还是去找那个结,别跟一个替代品在这较劲。
这世上就没有放不了的恩怨情仇,冤冤相报也只是自苦而已,舍不得你就去抢回来,还有,感情的事情,就算是对兄弟不能谦让,你们也别让来让去了,这样受伤的也是你们三个人。”
至于她林二春,大概童观止现在并不会在乎她的感受,并不在乎她会不会受伤和难堪。
也许按照上一世的展轨迹,他以后说不定会在乎,但现在一切都变了,绝对不会是现在。
如果他真的在乎,在童柏年总是拿顾凌波来刺激她的时候,他就会跟她解释一两句,不让她强撑着应对。
如果他真的在乎,他在处理完悦来楼的事情,处理完上次的危机,离开嘉兴的时候,就会告知她一二,不会让她像个傻子一样去寻找。
如果他真的在乎,刚才就不会像凶兽一样的只知道掠夺和欺负她,而不管她的感受。
林二春苦笑着想,有一段那样的记忆,对她就是一个魔咒,除了折磨和影响判断力之外,一点作用都没有。根本不需要童观止多做什么,她自己就主动上前去被他骗得团团转。
她几次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犹豫徘徊,终于鼓起勇气往前走了,却还是宿命般的掉进了跟上一世相似的陷坑里,明明现在她什么都没有,生活也过得一塌糊涂,没什么可以输的了,明明已经避开了会骗人的东方承朔,居然还有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的跑来骗她!
简直就是躲不掉的劫!
好在,现在还不算太晚。
林二春说完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童观止紧握着不放,沉默了一会,他突然笑了,捏着她的手在唇边浅啄了一口,声音也轻松了起来:“二丫,你这是在吃醋了?你想到哪里去了?......真的不想知道?只要你问,不管问什么我都告诉你。用你的话说,别自欺欺人,我知道你特别想知道。”
这轻松的语调落在林二春耳中无异于嘲讽。
让他滚,再也别来了,劝他两句去争取,他就打开了心结了,他就这么高兴?
那笑声她听在耳朵里,觉得无比刺耳。
是啊,她吃醋,她是吃醋,吃顾凌波的醋,虽然还没有见过她,但是对她的厌恶比对黄小姐还要深!
她厌恶顾凌波这个就算是跟童观止有深仇大恨,却依旧被他惦记着的女人,让他求而不得,深受刺激来找自己泄兽欲。
她冷嘲道:“我不想知道!一点也不想,童观止,你当谁还能没有点过去呢,都年轻过,我懂,得不到的永远在躁动,我都很了解,很能体会!你不用再多说了,现在走,说不定还能赶过去将人追回来,拿出你刚才对我的气势和羞辱,还有什么不能成的!”
童观止手上倏的收紧了,语气陡然沉了下来,闷锤似的砸得人有些难以招架:“得不到的永远在躁动?你很能体会?很了解?很懂?”
林二春挣扎着道:“放手......我就是懂,我为什么不能懂,你当没有你我就嫁不出吗!我就……”
童观止钳子一样夹着她,“你也永远忘不掉吗?”
林二春用力抽出被他压着的手臂,使出全力在他胸前推了一把,童观止身体晃动了一下,很快稳住,他用力压下来,像是受到了刺激要扑上来将她啃噬的凶兽,就像先前一样。
林二春一边推他,趁着他身体歪倒留出来的空间,快的顶起膝盖,挡在两人之间拉开距离:“童观止,我讨厌你,你滚开,你今天要是强来......我跟你拼了!”
童观止按住她乱挥的手,跟她扭在一起,略占上风,他沉声道:“说你忘记了。”
林二春根本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她又推又踢,被童观止一声:“二丫,说你早跟东方承朔早断了!早就忘记了!”给震住了,忘记了去踢打。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
两人的呼吸都像是停了。
童观止并不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一点都不介意!
林二春心中的愤怒被这一句话给冻住了,又瞬间四分五裂,冰渣子似的将她心口戳得稀碎的疼。
他先前待她柔情款款,她几乎都忘记了他是个古人,还是一个知道她的过去,知道她嫁过人、生过孩子又被抛弃过的古人。
现在虽然一切还没有生,但是她的记忆里却清晰的生过,不管是不是她的意识里产生了混乱,即便这一世里她对东方承朔没有了感情,她都不能否认这个人对她产生了影响。
那段过去对她来说,就像是结束了一段狼狈不堪的婚姻,又重新站在了人生路口。
可,童观止是一个有洁癖的男人,还那么年轻,那么自信,还知道了以后的走向,能够提前运筹帷幄,有着比上一世美好得多的无限未来,他还没有经历家族灭亡的艰辛,也没有隐姓埋名、流亡天涯的沧桑和看淡了生死世事滞后的沉稳。
而她现在在最落魄的时候碰见他,她怎么会以为他会心无芥蒂的接受自己呢?他对自己大约只是因为宿命非要强行给自己安排一场劫难,不然......她自己又有什么好?
什么都变了,时机也变了,也许晚几年碰到他才是对的时候。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几乎将林二春这么久以来展示在人前的自信全部都给击垮了。
短暂的僵硬过后,她迅的恢复过来,觉自己居然隐隐的松了一口气。
难道她的潜意识里一直认为童观止会因为东方承朔,因为她那个悲催的“过去”而跟她争吵吗?
林二春觉这会自己还能够理性的分析,现在吵分了好,还不算输太惨,这种事宜早不宜晚!
她无声的笑了笑,狼狈得像是要哭,努力将身体放缓和,童观止察觉她的变化,也松了力道,他是真的打算好好的跟她说话。
林二春声音里没有了先前的尖锐和冷意,只余下刻意的平静:“东方承朔他存在过,没法抹杀掉......你介意,那就算了,你给我的东西我会如数还给你。”
他交给她保管的那块价值不明的石头,一根簪,一本《女戒》,还有童柏年给的那一万两银子并一箱子的书,全部都是完好无损。
这些都是贵重的东西,与其等他索要,还不如自己识相点主动还给他。
她摸到脖子上的挂着的暖玉,正要扯下绳子,又被用力的按住了,这次童观止的力气明显比先前还重,黑暗里他胡乱按她的手,又压到她先前被卓景行的大箱子撞得青的淤痕,疼得林二春忍不住痛呼了一声,差点将她的手扭断。
童观止语气沉沉的道:“说你讨厌他,以后也不会有交集!”
林二春忍着疼,忍着被压迫的窒息感,倔强的迎视他:“童观止,我讨厌你,我受够你了!你别再来招惹我,我欠你的都还了,我什么都告诉你了,现在还不够吗,我都还清了!我知道你厉害,有本事你直接杀了我!你要吞,你就吞啊!吞不了你管我该怎么做,不用你教!”
反正这一世......就当是他求来的,就当是欠他的,她告诉他以后的危机,告诉他东方家里可以利用的关系,应该是都还了。
童观止被她的话给刺得浑身都疼,林二春看不见他眼睛里的红血丝,这会都已经通红。
他是知道很多,知道她跟东方承朔,不清楚细节,也从诸多蛛丝马迹和林二春、林三春的态度、话语里猜出了甚多。
真真假假,他也弄不清楚,他也糊涂了!
不过,他是男人,自然会在乎心爱的女人心中记挂着另外的男人,他当然也会因为她时时刻刻跟他算的清清楚楚,一副随时抽身离开的样子而难过!
他怕的不是二丫一直记挂东方承朔,因为他相信迟早她会偏向自己,他会将那个见鬼的东方承朔对比成一团烂泥,迟早她心里会只有他童观止。
他只是怕没有等到他完全走进她的心里,没有将东方承朔驱赶走,就又走到了那个见鬼的“早就注定的命运和殊途同归”上了!
从现林二春和林三春的种种异样之后,他就想起来数年前跟顾凌波一起江湖游荡的时候,偶然碰到过的一个占卜问卦的老先生。
童观止从来都不信命由天定,他只信我命由己,可顾凌波好奇,非要去卜一卦,她自己不算卦,就怕测出来太坏影响心情,就非得让童观止去,看看他的卦象再做打算。
童观止也是逗小姑娘,果真就去了,还笑话顾凌波:“这些神棍只要给银子都捡好话说,你给他十两银子,他说你是天定凤命都使得。”
这话被卜卦的老先生听见了,也不跟他争论,童观止抽了签,直接给了十两银子,笑嘻嘻的问他:“怎么样?我是天生的富贵命吧?”
那老先生接了银子,却板着脸摇头:“富贵是富贵,就是有些波折。”
童观止丝毫不以为意:“人活一世若无波折,那就没意思了。”
老先生也认同:“这倒是。”
顾凌波凑过来问童观止的姻缘。
老先生高深莫测的跟他说:“年轻人,你有一段夙世未了的姻缘,乃是前世所定,不过比你的富贵命还要波折,今生能不能相遇尚是未知数。
要是遇得到,就算时机正好,也很有一番周折,两情难得善终,因为这人的命都是早就注定了的,要是更改起来十分艰难,当然也有事在人为这句话,也不是全然不可为。
要是遇不到,我看你就是孤老命!一辈子无妻无子。”
童观止纵使不信,但是那会他还是个青春期的桀骜少年,被说成这样,脸都黑了。
顾凌波嘴快:“这么惨啊!你这老儿收了我义兄十两银子就说这些,没得叫人心中不舒服!我不信大哥无妻无子,他要是过了二十五岁还不娶妻,我就嫁给他,到时候寻了你这老儿来,当众打你的嘴,到时候你可别不认账!”
老先生不以为意,笑道:“我是等不到这一天的,你们俩没有姻缘。”
说完又冲童观止道:“种什么因方能得什么果,你现在不信不打紧,迟早你会回来找我的。”
童观止对此嗤之以鼻,那老先生还煞有介事的给他留下了地址。
这件事被顾凌波笑话了半天之后,就被童观止抛诸脑后了,这些年来早就变得很是模糊,可从见到林二春之后,这件事就诡异的变得清晰深刻起来了,他甚至逐渐的将那老先生所说的每句话都清清楚楚的记了起来。
所以,第一时间就派了人按照当年老先生留下的地址去寻人去了。
找了这么久,几经周折,近来才终于有了消息,寻到人了,也将人带到江南来了,这时,其实他心里已经对当年的那一卦相信了七八分了。
童观止去苏州处理童家内乱很分家分宗的事情,就让人将那老先生送去苏州,正好林三春被东方承朗带着也路过苏州,停留了两日。
童观止去见这老先生的时候,使了点手段让林三春跟这老先生也碰上了,让他看看林三春究竟是什么鬼,如果是林二春是她的夙世姻缘,那林三春为什么跟她一样,也知道这么多,她究竟是人是鬼?
童观止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老先生一句:“姑娘,老朽劝你一句,一念执迷,只会重蹈覆辙。”
将林三春气得不轻:“本姑娘年纪轻轻,一帆风顺,又有大好的姻缘和前途,有什么覆辙可以重蹈的!你休要信口胡诌!”
“虽然说命运早就天定了,难以逆转,你已经比旁人选择的余地也多一些,本有机会可以绕开,可现在看姑娘心中执念颇深,虽然看似前程似锦,但是已经走向跟先前殊途同归的路上去了。老朽是不是胡诌,姑娘心中自有一杆称。”
林三春神色阴郁的走了。
童观止让人盯着她,她在一处茶楼呆坐了半日之后,就找了人跑到卓景行面前说起了寒山寺的诗碑,还来不及做别的,东方承朗就带着她启程回京去了。
童观止也跟那老先生见了面,这老儿给他的话跟林三春也差不多,无非就是命运难以逆转,稍有不慎就是殊途同归,不过谋事在人,也可以试试......
童观止理解的殊途同归,是林二春依旧跟东方承朔牵扯不休,最后身死,至于他大约就应验了那句孤独终老。
至于童家的命运不需要这老先生来算,他也心中有谱,也正是“谋事在人”四个字。
对于童观止来说,他觉得最关键的就是将东方承朔跟林二春的牵扯彻底的斩断,他不想再慢慢的打开她的心结了,他要将东方承朔从林二春的心里完全清理出去,林二春的人生里只有他,不能有东方承朔!
他急匆匆的来见她,脑子里都是命运的轨迹难以扭转,他不怕麻烦,猎鹰一样带着掠夺性的盯着他的姑娘,谁也别想抢走,东方承朔不行,哪怕是命运也不行!
可现在,事与愿违,让他听到了最伤人心的话,他不信她是真的讨厌他,不信她对自己全然无心无意,只是所谓的还债!
她缺乏信心,他可以忍,但是,现东方承朔对她的影响依旧大得让他狂,他是真的是半点耐心也没有了。
他用力按住林二春胡乱挥舞的手臂,压住她踢打不休的腿,强横的将她拘在他身下,克制住心中狂乱翻滚的郁气,一字一顿,几乎咬牙切齿:“二丫,说你讨厌东方承朔,以后也不会跟他有半点交集!”
林二春奋力反击他莫名其妙涌上来的粗暴,她猛的坐了起来,力气大得将童观止掀翻了,他倒在床尾,还不及直起身来,林二春扑过去跨坐在他身上,按住他就是一阵用力捶打。
“我讨厌你童观止!你滚,你滚,你当我是什么,除非你杀了我,别想……”
“咚咚咚”的拳头闷响声和床板出来的剧烈吱咯声,夹杂着低吼骂声,让守在外面的人面面相觑,神情诡异之极,然后……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天空。
突然“哐咔”的一声响,好像是床塌了。
门外的这几个人缩了缩脖子,继续默默看天。
啊,今天的夜色真好。
是啊,无星也无月,这么纯黑的天真的是好难得。
是啊是啊!
……
屋内,林二春和童观止已经从床尾打到了床头。
她被按倒在床上,四肢又一次无法动弹,别看她力气大,男女在力量上就存在先天差距,童观止真跟她计较,她也比不过。
床尾有一只床脚已经倾斜了,不过没人在乎。
第一次跟一个女人扭打纠缠在一起是什么体验?
反正,童观止是真的狠了。
他的脚蹬在墙上,整个身体将林二春完全压住了,姿势难看不难看,还有没有半点形象他已经顾不上去在乎了。
他堵住了将他狂揍的姑娘的嘴,第一次对她粗鲁狂狷起来,卷住她的唇舌,不断的用力深入,不管她的反抗和撕咬,恨不得真的将她一口给吞了。
“你让我吞的!”
“我……讨厌……你!”
林二春被他压的呼吸不顺,又被堵住了嘴,她以前觉得自己肺活量挺大的,现在一点一点的被他吸干了,脑子里也变的昏沉起来。
在她觉得自己将要晕过去的时候,他终于放开她,凝视:“说你喜欢童观止,讨厌东方承朔,以后也不会跟他有半点交集!”
林二春被他的粗暴激得竖起了满身的刺,她大口的喘气,想也不想就反抗:“我不……”
童观止又一次压过来,紧迫的窒息感让她连反抗的力气都弱了。
童观止又一次放开她,缓缓的教她:“二丫,说以后不会跟东方承朔有交集,你讨厌他!”
林二春只顾着喘气,她是真的难受了,童观止他这样的嘴对嘴根本不是亲吻,只是想要惩罚她,羞辱她,让她屈服,在闷死她之前,他还用这样的方式对她施以酷刑。
这是臭男人的劣根性!
她完全确定面前这个男人跟活剐了林三春的是同一个,什么温润有礼和小打小闹的撒娇全部都是假象,他卑鄙无耻!
童观止尽量不去看她怨恨的目光,折磨她,他心里一点也不比她轻松。
他逼迫她的同时,也将自己的软弱摊开在她面前。
是的,他怕了,他怕那见鬼的难以扭转的命!他没有经历过所谓的前世,也不记得一星半点,全部都是他猜测推断的,却已经对那样的结局有身临其境的惶恐。
他跟她较劲,跟自己较劲,咬着牙,再次强调:“说以后不会跟东方承朔有交集,你讨厌他!只喜欢童观止!”
他今天必须听她亲口承认,并且牢牢记住!
不管林二春说的是气话还是真话,他都不想再等下去,再赌下去,只想尽快将她心里残存的东方承朔给驱走!用尽一切方法和手段!这样才能让他放心。
拜顾凌波兄妹所赐,童观止曾听说过江湖上有人擅长控制人心,俗称移魂法,这所谓的移魂法是将自己的意念强行施加给别人,让别人乖乖的听命行事,做得高深的境界是能够让人无知无觉。
而最简单的控制人心的法子,就是像他现在做的这样粗暴又直接,反复的将意念灌输出去,次数多了,总能够被记住,且记得深刻,形成下意识的反应。
顾凌波那个病秧子二哥顾凌云就用的最简单的这一种,反反复复,若不是弄错了对象,足以摧毁人的心防,弄不好真的被他得逞了。
童观止亲眼见过顾凌云在他面前演示了,驯兽一样的羞辱酷刑虽然并不是施加在他身上,但那一遍遍的重复话语,他听在耳朵里,也差点狂了。
至于后面顾凌云对白洛川做了什么,他根本不需要问,就知道绝对比这个更加恶劣和不堪。
他二十三年的人生中,唯一一次顾不得血腥脏污,亲自动手杀人,就是将顾凌云给杀了。
可现在,他居然用这么卑鄙的办法,强横又蛮不讲理的去对付心爱的姑娘,跟她时而迷糊时而清醒不同,他一直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一面万分鄙夷这样的自己,一面又给自己找坚持下去的理由——要么拔掉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隔膜,要么将她越推越远,已经开始了,他也不能就这么停下来,功亏一篑。
他对林二春的倔强也有了全新的认识,他还要一遍一遍的承受和面对她的抗拒和挣扎,听她说出来刺他心的话。
到头来,不知道是在折磨她,还是在折磨自己。
“我不说,我就是记得,就是跟他有过牵扯,我跟他曾经是夫妻,我们同床共枕,风雨同舟了十年,那是一辈子……唔……”
窒息,
活过来。
窒息,
活过来。
……
林二春已经不清楚这是第几次了,她的目光已经无法聚焦了,泛着迷蒙的水光,脑袋是眩晕的,她肺中的氧气好像都全部换了一遍,都是童观止的气息,她自己都变成了童观止呼吸的气。
身体飘飘的无处着力,被他吸进去又呼出来,这一会,她的意识里有一瞬的一片空白和茫然。
只有耳边是童观止不厌其烦的低沉嗓音,如魔咒不断的在她脑子里回响:“二丫,说以后不会跟东方承朔有交集,你讨厌他!只喜欢童观止!”
她已经无力去思考东方承朔是谁了,也无力坚持着去跟童观止抗衡。
终于虚软无力的妥协,吐出了让童观止收手的话,不跟他对着来了:“我不会跟东方承朔有交集了,我讨厌他,只喜欢童观止……”
她屈服了,虽然这是实话,他可以好好的跟她说话,她必不会隐瞒他,也会如实的告诉他,不再这些无意义的误会里纠缠,但他偏偏用这样的方式叫她说出来,像突然扒掉了她的衣服,扒掉了她最后的遮羞布,让她光裸着面对他,难堪又屈辱。
童观止轻柔的捧着林二春的脸,心疼又自责,他浅浅的亲了亲她的眼角,将那里的一片水光吻走。
不用他束缚和禁锢,林二春已经无力去反抗,她在方才的对峙里已经耗尽了力气,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都疲惫到了极致,她闭着眼睛任他为所欲为。
“二丫,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一起将东方承朔这根刺拔掉了,我们都放下好不好,明明你才十七岁,哪有什么一辈子和十年,二丫,我们才是夫妻,你不能再胡言乱语了……”
“我再不逼你了,你信我一回,若我再犯任由你处置,二丫……”
“……”
林二春低声道:“我不会跟东方承朔有交集了,我讨厌他,只喜欢童观止……””
虚弱空洞的声音将童观止吓得一跳,他既希望她接受了自己的灌输的想法,又希望就算没有这些,她也打心底里的认同自己的话,这会他更害怕将她给逼急了,一直沉浸在刚才的威逼里清醒不过来。
他提着心,像是哄孩子一样呢喃着问她:“童观止是谁?”
“你。”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
“比东方承朔多?”
“多。”
她的话明明是让他满意的,她不哭不怒,这么顺从,却让他更不放心,继续道:“东方承朔他是个讨人厌的人,无耻的人,沾上他就会倒霉,二丫以后离他远点。”
“好。”
童观止小心翼翼的伸手去碰林二春的唇,虽然因为天太黑而看不清楚,他也知道肯定是肿了,他自己的也肿了。
“二丫,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我让你忘记刚才的,这次我们慢点来。”
林二春“嘶”了一声,侧过头躲开了他的手,已经没了火气,只有无法泄出来的闷气,她快要被童观止逼疯了。
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还想让她怎么样!
见她终于有了反应,童观止总算放下心来,“别吓我,二丫。”
林二春被他倒打一耙的无耻行径气的无力,“你让我说的我都说了,满意了吗?你究竟要怎么才放过我?你想做什么随你。”
童观止没有再逼迫她面对自己,他低声忏悔和保证:“对不起,二丫,我让你咬回来,让你出气,你想怎么出气都可以,不然,你再揍我一顿?”
林二春语调平平的道:“我哪里敢拿你出气,你也是个讨厌的人,卑鄙无耻的人,我怕你再报复。”
童观止忍着被她打的浑身酸痛,毫不犹豫的附和:“我讨厌,我卑鄙无耻。”
“跟东方承朔一样无耻!”
童观止轻轻按着她的肩膀,不甘辩解道:“我跟他不一样,我不会辜负你,再不会欺负你,我不像他有林三春还有黄小姐,我只有你,谁也不能把你抢走,那个顾凌波是你误会我了,你乱吃醋,我只争取你。
老头子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故意乱说,他就是想看看你在不在意他可怜的儿子,会不会吃醋。
二丫,你之前表现出来的就是一副我是可有可无的模样,一点也不想嫁给我,还跟我划清界限。”
林二春沉默了一会,继续道:“你不相信我,怀疑我脚踩两条船,小肚鸡肠,心胸狭窄!”
“我……是小肚鸡肠,心胸狭窄,不过,二丫,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信命,你没给我解释的机会,我……”
童观止说完了,林二春依旧背对着他,又是好一会没有声音。
“二丫?”
“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是个傻子吗?还是自虐狂?都被东方承朔杀了,还跑过去让他再杀一回?”
“我错了,我是傻子。”
“随口道歉的人根本没有诚意,我也不想要你这个暴力分子,恐怖分子,死变态,你当我是什么?当是你养的那只猫一样驯,
对女人施暴的男人再道歉也没用,有暴力因子,以后会形成习惯,我真的不是受虐狂……”
童观止攀住她的肩膀,林二春僵着不肯动,他幽幽叹道:“二丫,你说要将东西还给我,还要赶我走,说什么跟东方承朔是夫妻,我真的难过了,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不喜欢,很不喜欢。
还有东方承朔,我真想现在就去将他杀了。”
“转移话题不要脸。”
“我不要脸,都给你。”
“我不要!别蹭我!食言而肥的小人!”
“我是小人,我是猫,二丫……”
“把手拿开!”
童观止收回手。
“下床。”
他缓缓起来,下床。
“退出去!”
身后半晌没有声音,林二春也没有回头去看,只要他别来烦她就行了,反正他总会走的,她缩在塌了一角的床上,盯着模糊的墙面,脱力之后很快迷迷糊糊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