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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欢彻底迷乱了,景碧心知道真相却不能说,这是为什么?
“景阿姨你隐瞒实情,欺骗警察也是有罪的!”叶欢真的急了。
景碧心听后,却无所谓的一笑,再次摇头。
她这是什么意思,不在乎吗?可是她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叶乐了吗?她不说出真相,叶乐可能这一辈子就毁了。
“景阿姨,你不说实话,这会害了乐乐,”叶欢试图想劝解景碧心,结果她又摇头。
通过与她的交流,叶欢大概都能明白她的眼神了,“你的意思是叶乐不让说?”
景碧心点头,叶欢完全懵了,这娘俩在搞什么啊!
叶欢的手再次被景碧心抓紧,她对叶欢再次摇头,意思在说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她眼里的哀求和痛楚,叶欢看的清清楚楚,她们这样定是有难言之隐,只是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看到景碧心露出倦意,叶欢也不能再追问,而且面对警察都不能说的真相,恐怕也不会告诉她吧,更何况现在她有口也说不出。
可是,叶欢心底还有个更大的疑惑,“景阿姨我知道你很累,我还有个问题,你一定要告诉我,是不是易少川向警察揭发的叶乐?”
虽然乔翊白是这样告诉她的,虽然她当时也信了,可是这几天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可能,但是乔翊白那样肯定的话,让她还是无法不怀疑。
“啊,呜,啊……”景碧心嘴里再次发出这样的声音,情绪又一次激动。
难道真的是他?
叶欢的心刹那收缩,她紧紧抓着景碧心的手,“景阿姨你只要点头或摇头,到底是不是他?”
景碧心再次发出惊恐的声音,然后冲叶欢摇了头。
“你的意思不是易少川报的警,对吗?”叶欢不敢肯定的又问。
景碧心点头,然后又摇头。
“你的意思是不要我怀疑易少川?”
景碧心点头,然后又啊呜了几声,疲惫的闭上眼睛。
不是易少川,不是他就好!
叶欢只觉得胸口紧绷的心松开了一些,看着景碧心连眼睛也不睁了,知道也是累极了,她又说了些安慰的话,直到听到景碧心发了均匀的呼吸声,叶欢才走出病房,对特护嘱咐了些事,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她想咨询一下景碧心康复的问题,因为只要她能开口说话,一切的真相就能明了了,可医生给的答案让叶欢彻底绝望了。
“像她这种病,这种后遗症是最常见的,至于恢复那要看奇迹了,很多人一直到死,都开不了口……”
如果她一直不能开口,难道真相就此被埋葬了吗?
不,她要另想办法。
从医院里出来,叶欢就拨了赫默南的电话,“帮我想办法见到叶乐。”
她的这个要求还真让赫默南为了难,要知道叶欢犯的罪可不是小罪,叶欢也知道这个有难度,“赫默南我真的非见她不可,拜托你了。”
赫默南对于她的请求从来都是没有抵抗力,明知道没有什么希望,可仍说了句,“我尽力。”
叶欢回到了自己的诊所,门口还贴着开业大吉,可是她从开业到今天一直都是关着门,她觉得门口贴着的大字改成关门大吉更应景,站在那边自嘲的笑笑,她打开门进去。
十分倦怠的她,也没有洗漱,就倒在了床上,脑海里反复回想着景碧心透露给自己的信息,可是好乱,她理不出个头绪,手碰到包,想到日记。
她重新拿出来继续翻看:欢欢送我礼物了,是父亲节的礼物吗?虽然她没有说,虽然她生气跑走了,可是我好开心,二十多年了,这是我收到女儿的第一份礼物。
叶欢眼前掠过那天的情景,她没想到长那么大第一次送叶光年礼物,也是最后一次,她继续往下看:乐乐她知道了容容的事,她要我把叶氏都给她,否则,她就把这事告诉欢欢。我知道乐乐不是个贪钱的孩子,可是她为什么要叶氏,我总感觉她有事瞒着我。
——我答应了乐乐的要求,欢欢一定恨死我了,她走了,再也不要我了。
——我今天见到小妍了,她和欢欢长的真像啊,只是她好脆弱,看来我苦苦隐瞒了二十多年的真相,要瞒不住了,如果欢欢知道了,她会怎样的痛苦?我很担心她。
——今天欢欢和小妍相见了,我担心的事并没有出现,她们毕竟是亲姐妹,相处的还算不错。
——乐乐不让我出门了。
——欢欢什么都知道了,欢欢受伤了,她流了好多的血……
——乐乐最近在做什么,我总感觉不安,可是我已经力不从心了。
辈么姨吗。——欢欢,欣欣,乐乐,我的孩子。
最后一页就是她们三人的名字,之后再也没有内容,日期是叶光年去世的前一周,也就是叶乐被抓起来的那天。
他最后写下她们三人的名字,是疼爱,是不放心,还是他想表达些什么?
叶欢猜不透,今天这本日记,还有景碧心传递给她的信息量太大,她一时都反应不过来,大脑像是死机般的一片空白。
日记最后写到,他也发现了乐乐的异常,可是叶乐到底有什么异常呢?
叶欢的头嗡嗡的疼了起来,她不能再想下去,再想会爆炸的,她需要什么来转移注意力,她打开电脑,可是根本看不进去,她想睡觉,可是根本睡不着。
一夜,叶欢就这样的折腾,最后直到天亮,她也没有睡着,这一夜她失眠了,而意外的是这失眠才是开始,之后的每个夜晚,她都睡不着,而且就算睡了,也只是十几分钟的浅眠,醒来后就再也无法入睡。
赫默南见到她的时候,一眼就看出了她的黑眼圈,“欢欢,你怎么了?”
叶欢哪还有心情说自己的事,敷衍的说了句,“我没事,这几天睡的少,我让你帮我问的事怎么样了?”
她这两天反复都在琢磨叶乐的事,越想越不对劲,而景碧心每当叶欢再问,都只是摇头。
赫默南盯看着她,“欢欢,我知道你伤心,可是你如果把自己搞垮了,一切就真的完了,你知道吗?”
她当然明白,可是睡不着也是她很痛苦的一件事,如果不是因为怀着宝宝,她早就吃药了。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快说我能不能见叶乐?”
赫默南迟疑了两秒,摇头,叶欢一看他这动作,立即颓废的抓头,“我见不到她,她就要死了。”
“你见到她,她就不会死吗?欢欢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赫默南看着她,那过于犀利的眼神让叶欢一凛,想到了景碧心求她不要往外说的眼神。
“没有,我只是不相信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尽管赫默南是自己的好朋友,他绝对信得过,但叶欢仍瞒住了他。
赫默南顿了下,又说,“见到叶乐是不可能,但如果你有什么话,我可以让人帮你捎进去。”
可以吗?
叶欢刚要说什么,就看到赫默南站起身来,然后起身与一个穿着浅灰色外套的男人握了握手,“关局长,麻烦了。”
男人坐到了叶欢对面,目光掠过叶欢,不知是不是她过于敏感了,总感觉这男人狭长的双眼有种很小人的感觉,这时她听到赫默南介绍,“欢欢,这是警局的关局长,如果你有什么话想带给叶乐,可以说出来,关局长是我爸的战友,一定会帮这个忙的。”
“关局长,这是我给你提到的叶欢,”赫默南介绍的空档,叶欢和关局长简单的握手,表示认识了。
“叶小姐,你想见你妹妹,默南已经给我说了,可她现在是重犯,在开庭审理之前,谁也不能见,我很抱歉,”他这话一说,倒让叶欢有些不好意思了。
“关局长,你千万别这么说,给你添麻烦了,”叶欢连忙表示歉意。
“没关系,你想见你妹妹是不放心她吗?放心吧,她现在里面很好,虽然有审讯,但也是正常手续,不会有你想像的那些可怕手段,而且她是单独羁押,也不会存在被犯人欺负的现象,”这是常人都会有的担忧,关局长一语先解了叶欢的后顾之忧。
“谢谢关局长对我妹妹的照顾,我要见她,其实想问她一些事情,我不相信我妹妹会做那种事,”叶欢避重就轻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叶小姐,警察会羁押你妹妹,也是因为有充分的证据,再说她已经招供了,这种事不会弄错。”
“我知道,可我,我……”叶欢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身为警察的关局长立即敏感的感觉到了什么,“叶小姐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不知是不是叶欢的错觉,她明显感觉到了关局长在问这话时的声音很是紧绷,有种紧张的感觉。
叶欢当然有发现,可是她不能说啊,连忙摇了摇头,“没,没有……”
但哪怕叶欢否认了,关局长的目光仍停在叶欢脸上,似乎想透过她的脸看清她的心似的,叶欢被看的心慌,毕竟知道实情不报,也是犯法的,她连忙说道,“关局长你们会不会弄错,会不会因为审理不清而冤枉了好人,我妹妹才刚二十,她年龄那么小,绝对不会做那种可怕的事。”
关局长收回目光,淡淡的道,“这个应该不会,再说了还要经过法院审理,除非你们能找出新的证据推翻目前的证据。”
新的证据?她也想找啊,可是景碧心开不了口,叶乐又见不到,公司又被查封,这让一无所知的叶欢如何去找?
“那我妹妹的案子还要多久开庭?”叶欢还是要打听清楚,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景碧心能开口说话。
“这个不好说,要看法院那边的立案和进一步的调查结果,这种事是社会危害性案件,法院比较慎重。”
“……”社会危险性这几个字,让叶欢说不清的沉重。
“叶小姐要我给你妹妹带什么话,你就说吧,我一会还有别的事,”关局长看了眼时间。
“我,我……”叶欢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说什么,想了几秒,才说道,“你告诉她妈妈很好,不要让她知道我爸去世的事,还有,一定要告诉她,让她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叶欢不能明说,只能这样表达了。
关局长又看了叶欢两眼,便说会全部转到,然后起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叶欢问向赫默南,“这个人靠的住吗?”
“应该靠的住,和我爸是战友,老革命了,明年就正式退休了,”赫默南回答完看向叶欢,“你为什么这么问?”
叶欢呶了下嘴,“没有,我就是感觉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他是警察,看谁都像是犯人,”赫默南的话有道理,可关键是她不是犯人啊。
虽然叶欢心里有一大堆的疑惑,可打发父亲入土为安是首要的事,不知是不是上天也怜悯亡灵,叶光年下葬的那天,天气格外的阴沉。
叶欢一身黑衣,头戴白绫的跪在那里,答谢着宾客,父亲生前的朋友不少,可在经过这事之后,几乎没剩几个了,叶欢知道这就是所谓的世态炎凉,她不怪那些人,这年月谁愿意惹麻烦上身呢?
叶乐的事迟迟不审理,恐怕警察还有别的追查吧,现在曾经和叶氏有过往来的人,恨不得都用把时光剪,把过去那段给剪切了。
景碧心也来了,坐在轮椅上,她一直看着叶光年的照片,没有再流泪,叶欢知道她的眼泪早就流光了。。
薛子路,赫默南也是一身黑衣,胸带白花的陪在叶欢身边,他们陪着叶欢走过晦涩的童年,躁动的青春期,现在又一路陪着她经过人生的低谷,他们比她这人生中的任何一个亲人给的温暖和爱都多。
但今天这个时刻,他们是她的亲人,但并不是叶光年的,他们陪着她,却无法代她行使一个女儿的孝心。
随着又一个身影的踏入,叶欢刚要磕头跪谢,却又蓦地停住,因为此人竟是乔翊白。
他亦是一身的黑衣,神情也很凝重,本来对于他的出现,叶欢是极其反感的,但想着他毕竟跟了父亲那么多年,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捻了三支香,鞠了三个躬后,走到了叶欢面前,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看着她。
一边的薛子路和赫默南早在他出现的那一秒,就竖起了全身的刺,呈保护她的姿势,看着他们这样,叶欢轻轻拉了下他们,然后一个头磕了下去。
可是,她的头根本没有着地,就被一只手臂拉住,“你不需要叩谢我,按理我应该跪在这里叩谢宾客的。”
他话的意思,叶欢懂的,冷笑,“你没这个资格。”
他虽然没有和他结成婚,但他和叶乐已经是事实夫妻,而且叶光年活着的时候,他也早已改口叫爸了,按理他确实该做为女婿在这跪谢宾客,可是不知为何,叶欢对他就是有一种排斥,总觉得是他的所作所为加速了父亲的死亡。
更何况现在叶乐不在,易少川没来,他和她跪在一起,这情景太讽刺,她绝对不允许。
面对她的冷言,乔翊白也没说什么,而赫默南已经强行扯开他,他与赫默南隔空对视,两人的目光中闪过只有他们懂的深意。
“他根本不配做人,”薛子路望着乔翊白的背影谩骂。
“欢欢,起来吧,应该不会有人来了,”叶欢已经跪了大半个中午了,赫默南搀扶她,可是她刚起来,就又来了三个人,不,是四个人,因为在她们进来不久后,又来了一个。
白伊容,小妍,萧山岳,还有易少川……
他们这是一家子都来了吗?
他们这样的出现是想让爸爸临死了,也要记住自己的老婆是如何抛弃他,他曾经是多么耻辱的败给了情敌吗?
叶欢想起了叶光年日记里的那些话,而那些话早已变成了刺,扎进了叶欢的心底,而他们的出现,让那根刺火火的游移起来。
只是,她还没来及表现自己的情绪,就听到一边的景碧心发出了痛苦的呜啊声……
“景阿姨,”一边的薛子路连忙过来安抚她,可是根本没用,景碧心看着他们不停的叫嚷,激动溢于言表。
没人听得懂她在说什么,就连叶欢也不懂,可是她的激动分明就是有话要说。
她一定是骂这一家人的无耻吧?她一定是不想让他们来参加爸爸的葬礼吧?
白伊容看到了景碧心,眼里闪过惊讶,眼里也跃动起泪花,她向景碧心缓缓走来,颤抖的叫了声,“碧心……”
只是没等她走近,叶欢一把就护住了景碧心,低吼出声,“谁让你们来的,滚!”
叶欢心中的痛,难过,还有委屈,此刻如同滚大的雪球,撞击着她的心。
她不想在爸爸面前失控,不想让他不放心,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想起白伊容的抛弃,想起小妍接近她别有用悯的居心,想到萧山岳抢了爸爸的妻女,想到易少川的欺骗,她如果不爆发出来,她要疯掉了。
她这一声,让所有的人脸面都扭曲的难看,就在这时,空气中响起扑通一声,小妍已经跪在了叶光年面前,“爸,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一声爸,让叶欢狂怒心又酸涩翻涌,她想起了叶光年日记最后一页,他写的三个名字。
这一刻,她懂了他要表达的意思,他放心不下他的三个女儿,他想让他的三个女儿恩爱的在一起。
想到这里,叶欢心中的愤怒像是被浇了水的冷下来,就算小妍对她再有伤害,可她毕竟是爸爸的女儿,她没有资格阻止她来尽孝,尽管这个孝只是一个虚无的形式。
叶欢指着门口的手,缓缓的垂了下去,心也在下垂中下沉……
易少川从进来就看着叶欢,她瘦了,她的眼眶都陷下去了,她的黑眼圈好重,她的下巴也尖了…….
这些日子,她就是这样过的吗?
她怎么还是那么不会照顾自己?
这样的她让他如何放下?
情绪的巨大变化,惹的他左下腹涌起一股巨大的痛意,他只得悄悄抬手按了按,强行把那痛意压下。
叶欢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抬眼,对上易少川的眼神,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交戈,只是在叶欢心中交戈出的是愤怒,而易少川心中交戈而生的是疼惜。
“欢欢……”他叫了一声,向她走近。
“不要过来!”叶欢连看他一眼都不想,可是刚才那一眼,还是将他的样子全部映倒进她的心里。
他的皮肤怎么那么黄,还有他好憔悴,嘴唇也是青灰色的……
他生病了吗?
不对,他怎么会生病,好像他老爹说他是关禁闭,难道关禁闭连饭也不给吃吗?
不由的,她的脑海中就闪过这些,叶欢为自己的这种不由自主懊恼,如果不是今天场合不对,她真会甩自己两个耳光,甩醒她的失控。
易少川自动忽视她的冰冷,跪在了叶光年的面前,然后三个头砰砰的磕在了地上。
小妍哭的伤心,还未完全病愈的她全身都穿着隔离服,嘴上也戴着口罩,白伊容不知何时也跪在了地上,嘴里反复念叨的都是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她再多的对不起,也无法抹平她给爸爸的伤害,她再多的对不起,也偿还不了父亲爱了她一生的债,她再多的对不起,也抹不平叶欢心口的伤。
萧山岳也在叶光年的灵前捻香鞠躬,面对他们对死者最后的哀思,不论是不是真心,叶欢终是无法阻止。
祭灵结束,就是下葬,叶欢要去捧叶光年的骨灰,却被易少川阻止了,“欢欢,我来!”
“你没资格,”叶欢把说给乔翊白话,同时给了他。
“欢欢,我是你的老公,是爸爸的女婿,我有这个资格,”他摆出了理由,看着她眼里溢动的晶莹,他说,“欢欢,给我最后尽孝的机会吧!”
说完,他不顾叶欢的反对,捧起了叶光年的骨灰,走在了最前面,望着他的背影,叶欢看到了一股绝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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