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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近三更,乡下人家,在这个时候,基本早已关门闭户,熄灯上床,然而,李旺根的那几间破旧瓦房,此刻却是灯火一片通明,而李旺根和李老太太两人,更是站在门口举目眺望着,当然,陪在他们身边的,还有他们的儿媳妇陈玉芬,以及村支书李顺利的一家三口。
“怎么还没回来呢?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望着村口的方向,老太太的眉头始终不曾舒展过,如果不是年事已高,如果不是黑灯瞎火的,她真心想去派出所看看。
望着老太太那一脸焦急的样子,陈玉芬连忙微笑着摇了摇头:“妈,您放心吧,玉玲她们绝对不会有事的。”
是的,相比老太太的忧心忡忡,陈玉芬还真不怎么担心,凭借先前那样的阵容,板山镇派出所估计只有乖乖放人的份,毕竟,谁都知道,部队里的人,一旦命令下达,那些士兵可就没那么好说话。
“玉芬啊,你给兴德打个电话,这小王八羔子,让他去看看情况,结果一去大半天,也不见传回来半点消息。”
同样望着眼前那条泥泞山路,李顺利稍微犹豫了片刻,当即将视线投向身边的陈玉芬,如果不是怕听到什么坏消息,李顺利早就一个电话打过去了,现在等了那么久,越等越心焦的李顺利,只得让陈玉芬打个电话,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他总得稍微了解一些相关情况。
“哦,好的,顺子叔。”
听到李顺利的吩咐,陈玉芬连忙掏出口袋里的手机,顺手拨通了李兴德的号码,‘嘟’‘嘟’‘嘟’的响了大半天,也不见有人接听。
“奇怪,怎么不接电话呢?”
望着掌中的手机,陈玉芬顿时暗暗皱了皱眉头,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李兴德为了不让家里担心,这才故意不接电话的?还是因为现场情况太过混乱,李兴德一时不曾注意到?
就在陈玉芬暗自揣测的时候,村口方向突然传来两束强光,这使得她顿时为之一振,紧接着,疾步冲到路边,抬头朝前面扫了几眼,陈玉芬当即露出一脸的笑容。
“爸,妈,玉玲她们回来了。”
是的,虽然视线不是太好,但是陈玉芬依稀能够分辨得出,冲在最前面的那辆小车,正是李玉玲先前开走的那辆奥迪,而且,后面似乎还跟着一辆军卡,除了李玉玲她们,应该不会有别人。
“真…真的?”
听到陈玉芬的呼喊,老太太反而变得无比紧张起来,在没见到李玉玲之前,她这心里总归有些不踏实。
然而,正当她准备颤巍巍朝前迎去的时候,李玉玲的那辆奥迪车,便已然冲到了她的面前,紧接着,从车里钻出来两个人影,正是李玉玲和段天涯。
“爸,妈,顺子叔,秀云婶,我们回来了。”
望着眼前的几位长者,李玉玲顿时感觉鼻子一酸,在发生变故的时候,他们或许不能做些什么,但是,他们却可以站在门口,一直等着自己的归来,这份爱,沉甸甸的,让李玉玲感觉特别温馨。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大步走上前去,老太太一手抓住李玉玲的小手,一手拍着段天涯的肩膀,脸上随即露出一脸的欣慰,回来了,这两个孩子都回来了,而且还是毫发无损的回来的。
而李旺根,李顺利,何秀芸,陈玉芬,以及李佳慧等人,也纷纷带着满脸的微笑,大步走上前来,当即将李玉玲和段天涯两人紧紧围在中间。
“妈,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就在这个,一个充满稚气的声音,突然在人群后面响起,不用说,除了李小雅那丫头,不会有第二个人选。
果然,奋力扒开身前的李顺利等人,李小雅当即纵身扑进段天涯的怀里,紧接着,捏着后者的鼻子,李小雅连忙佯装恼怒的说道:“大坏蛋,竟然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以后我也不理你们了。”
“呃,怎么是你一个人呢?不是还有你外公,外婆,舅妈他们吗?”
听着李小雅的抱怨,段天涯连忙微笑着摇了摇头,趁着这个机会,他得让李小雅慢慢接受李家人的存在,这样一来,眼前这个丫头,以后又能多上几份关爱。
“我知道啊,可是,我更想和你们在一起。”
虽然比一般的同龄人要成熟,可是,李小雅终究只有四五岁,而且,在段天涯和李玉玲的面前,她向来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所以,此时此刻,她也就不知道什么叫顾忌。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呢?”注意到自己父母的脸色突然有些变化,李玉玲连忙狠狠瞪了她一眼:“赶紧给你外公外婆道歉。”
“干嘛呢?动不动就甩脸色,显示你的威风是吧?”
听到李玉玲这话,老太太顿时不干了,从见到李小雅的第一眼开始,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心里的喜悦,所以,她可舍不得眼前这个心肝宝贝受到一点点责骂。
“你妈说得没错,孩子还小,别老是凶神恶煞的。”而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李旺根,此时也连忙瞪了李玉玲一眼,紧接着,深深的吸了口气,李旺根又连忙略显感慨的说道:“再说,这孩子都已经五岁了,我们却没给过她半点关爱,说到底,还是我们的责任。”
先前,自己在门口守着的时候,李小雅这个丫头也会时不时的窜出来,然后抬头望着村口的方向,这让李旺根看着很不是滋味,因为自己段天涯被带去派出所之后,眼前这个丫头就显得格外沉默,而在李玉玲赶往派出所之后,李小雅就变得更加一言不发。
对此,李旺根和李老太太以及李顺利等人,也曾试着哄哄这个小丫头,可是,李小雅要么就是不说话,要么就是转身钻进屋里,总之一句话,在李家众人的面前,李小雅这个丫头始终紧闭着自己的心门。
意识到这点,李旺根真心倍感心酸,唯一的外甥女,却将他视为路人,而这一切的苦果,却是他自己一手造成,这着实是个天大的讽刺,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一定会认真考虑下,是不是还有坚持当初的选择,致使自己输掉本该拥有的天伦之乐。
注意到自己父亲眼里的那一丝失落,李玉玲立即转过头来,然后冲着李小雅厉声喝道:“你给我下来。”
紧紧抱着段天涯的脖子,眼睛眨巴眨巴的眨了几下,泪水便在眼眶里打转,而脸上更是露出一脸的委屈之色,不过,即便如此,出于对李玉玲的敬畏,李小雅最终还是准备从段天涯的怀中跳下来。
将李小雅紧紧抱在怀里,段天涯连忙冲着李玉玲翻了翻白眼:“铃姐,不是我说你,别说是个小孩子,就算换个成年人,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人,估计也会有些隔阂,所以,这事得慢慢来,知道么?”
紧接着,不等李玉玲的回答,段天涯便抱着李小雅大步朝屋里走去,同时还念念有词的说道:“小雅,别理你妈,一切有我。”
“呃……”
望着段天涯的背影,李玉玲顿时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就继续惯着她,总有一天,这丫头会被你宠得无法无天的。”
“够了……”
眼见李玉玲似乎准备没完没了的,老太太的脸色赫然变得越来越阴沉,在李玉玲没回来之前,她心中真心充满了担忧,现在,看着李玉玲平安回来,却又将宝贝外甥整得眼泪汪汪的,这让老太太顿时气得直哆嗦。
是以,望着眼前的李玉玲,老太太连忙怒声喝道:“不就是有点认生么,刚才又没说错什么,至于没完没了的吗?我跟你说,就冲着你这种教育孩子的态度,我还真替小雅担心,以后你要是不试着做出改变,总会有你后悔的一天。”
“妈,不是的。”面对老太太的喝斥,李玉玲唯有抓狂的摇了摇头:“您是不知道,对于小雅那丫头,天涯他向来是要星星不敢给月亮,先前您也看到了,今天之所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主要也是因为小雅她……”
“她怎么啦?”狠狠瞪了李玉玲一眼,老太太连忙气冲冲的说道:“我就觉得,天涯那孩子不错,对小雅更不错,能找到这样的人,你就偷着乐去吧!”
“呃……”
老太太的这一番话,让李玉玲根本无从反驳,确实,段天涯对她的体贴和关爱,又何止‘不错’那么简单?而对于李小雅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丫头,段天涯更是捧在手里怕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今生能找到这样一份感情,她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是以,望着自己的母亲,李玉玲连忙羞涩的点了点头:“好吧,妈,我听您的,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还差不多。”再度瞪了李玉玲一眼,老太太便立即朝屋里走去,身边这个女儿,她真心懒得去理会,而屋里那个宝贝外甥女,才是她真正的‘心头肉’。
“走吧,先进去再说吧。”
看着满脸尴尬的李玉玲,李顺利连忙笑呵呵的挥了挥手,然后便和李旺根一起,大步朝屋里走去。
而不时望向村口的陈玉芬,却是在此时连忙将李玉玲轻轻拉住:“玉玲,有没有看见你哥?”
“哦,还有两位客人在后面,这瞎灯黑火的,怕他们走错路,所以,我便让大哥在后面陪着他们。”
“是这样,那行,你们先进去吧,我再等等。”
听到李玉玲这么一说,陈玉芬顿时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虽然今天吓得不轻,但是李玉玲和段天涯,以及自己的丈夫都平安归来了,明天,一定会是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