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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钊很不待见张扬,却不会将情绪放在脸上:“张书记,谁惹你了。”
“还能有谁,我们年轻的省委领导呀。”张扬阴阳怪气地说:“雨神县突击提拔干部的事,省委已经做了处理,组织部重新翻了出來,还要追查所谓的权钱交易。”
邓钊皱了皱眉,回头问道:“钦亮,你知道此事吗,”
方钦亮点点头:“正要向书记汇报呢。”
“简要点。”有张扬在场,邓钊不想现在讨论此事。
方钦亮苦笑道:“陈部长到泉湖市调研,有人递交了一份上访材料,主要是雨神县突击提拔干部的事件。陈部长沒在意,让泉湖市委着手调查,泉湖市委给了他一份调查报告。”
“明白了。”邓钊转向张扬:“陈部长还沒回來,先听听他的意见吧。”
“书记,省委的权威必须维持,这可是你亲自定下的调子。”张扬知道,邓钊不可能马上表态,他只是表明决心:不会轻易放手。
张扬走后,邓钊脸上出现了担忧之色:“钦亮,通知青云部长,让他赶紧回蓉城。”
方钦亮打电话给陈青云的时候,陈青云正在叙州看望宁可醉老爷子。
到了叙州之后,陈青云分别与江海波、于春辉沟通好,争取了他们的支持,才利用空闲时间,看望十多年沒有见过面的宁可醉。
刘畅担任蓉城市的市长,涨海波从省建设厅下派到地方任职,接手刘畅的职务。当时,于春辉任市长的时间不满一届,沒能接任市委书记。
要走好下一步棋,陈青云选择了叙州,主要是江海波与于春辉两人与他交好。至于宁可醉,也在他拜访的计划之中。
來到蓉城的第一件事情,如果沒妥善处理,陈青云会怀疑自己的能力。当然,他有信心处理好眼下最棘手的问題,并且暗藏了反击的招数。
宁可醉对醴泉集团的贡献,仅次于应能、罗悦、白思量等寥寥数人。因为宁可醉在醴泉集团的起步阶段,以他高超的技艺、无私的奉献,扶着醴泉集团快速发展。
醴泉集团给予宁可醉的报酬,陈青云清楚得很,可他找到宁可醉的时候,发现宁可醉的生活,不但与富裕二字相差甚远,甚至可用潦倒來形容。
“老爷子,你还住这样的房子,”在破败的小巷内,宁可醉坐在低矮的平房前晒太阳,脸上布满憔悴之色。
宁可醉闻言大惊,从吱呀响动的竹椅上站起來,随后满脸泛起潮+红:“青云,是你吗,还是那么年轻,真不敢相信。快坐,进屋坐。”
陈青云点点头,满腹狐疑地握了握宁可醉的手,随后绕过他的身子,推开色彩斑驳的木门,进+入宽敞却略显昏暗的堂屋。
堂屋内,有位老太太正在垂头抹泪。宁可醉看到老太太的面容,脸上的尴尬之色更浓了。
“老婆子,陈书记來了,还不赶紧泡茶。”
“陈书记,哪里的陈书记。”很显然,老太太并未认出陈青云,却顺从地起身泡茶。
陈青云赶紧上前两步:“阿姨,是我,陈青云。”
“青云,你是青云书记。”老太太不感相信地拉着陈青云的手:“真是青云书记,样子一点沒变,好像比在红杉时更年轻了,肤色比小女孩还嫩,如果在大街上遇到青云书记,真不敢相认。”
老太太的言语中透着真挚的情意,但情绪却并不高。陈青云明白了,宁可醉家肯定遇到了很棘手的事情。顾不上清官不断家务事的戒律,既然遇上了,陈青云下决心管管他们的家事。
“阿姨,能不能告诉我,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太太连连摇头:“沒事,我泡茶去。”
老太太急忙向厨房走去,宁可醉拉着陈青云在沙发上坐下:“青云,听说你在安平市做得不错,还在安平当书记吗,”
陈青云沒有回答宁可醉的问題:“老爷子,你的家境,不应该是这样子呀。”
“不这样还能怎样,走,我陪你上酒店喝两杯去。”宁可醉仍然回避陈青云的问題,拉着陈青云就要出门。
陈青云不动如山:“老爷子,醴泉集团每年给你的工资,应该不少于百万元吧,应该让你过上很富足的生活,你真不准备给我说点什么,”
重新回到堂屋的宁老太太,站在门前怔怔地望着陈青云,泪水划过老脸:“青云书记,家门不幸呀,都怨我。”
陈青云看到僵局被打破,知道事情的真相即将呈现,马上起身拉着宁老太太坐在自己身边。
“阿姨,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都告诉我吧,也许我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宁老太太不顾宁可醉阻拦的眼神,将家里的不幸,和盘向陈青云托出。
原來,宁可醉醉心于他的酿酒事业,到三十多岁才成家,快四十了,才生下一个宝贝儿子。
宁可醉很少顾家,宁老太太只知道一个劲地chong着儿子,如果儿子要天上的月亮,她也会想办法找來梯子。
沒到醴泉集团之前,不喜与人争强弱的宁可醉,收入并不太高。來到红杉镇后,收入是以前的数倍,回家的时间却更少,宁可醉觉得对不起妻儿,将所有的收入如数交给老婆。
在溺爱中长大的宁家小子,看到书本就头疼,整天游手好闲,在学校时就跟着社会上瞎混的“大哥哥”“大姐姐”身后,什么好玩就玩什么。
宁家小子有钱,很得“大哥哥”“大姐姐”的喜爱,宁家小子也就越发得意,就这样混到高中毕业。
混了几年,宁家小子成了叙州道上最受欢迎的人,稍有点脸面的“大哥”“大姐”,轮着请他去泡妞、喝酒、k歌,打架的事情只带他看,不让他动手。
就这样,在社会上混了几年的宁家小子,除了不会读书,吃喝嫖赌无一不精。
好在宁家小子从不打架斗殴,还沒混到心狠手辣的地步。
退休后回到家中的宁可醉,这才知晓儿子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边缘,心里着急,狠狠教训了儿子几次。
宁家小子哪听得进宁可醉的大道理,刚开始的时候,看在宁可醉长期任他挥霍的“面子”上,听了几分钟的大道理。沒多久,小家伙不高兴了,宁可醉说一句,他便ding一句,父子俩很快闹僵了。
宁可醉的体力沒儿子强劲,说话沒儿子顺溜,什么招数都使尽了,就是不能让儿子老老实实地按照他安排的岗位去上班。
沒辙了,宁可醉只好停了儿子的供应。他儿子一怒之下,干脆不回家了。偶尔回來,也是开口就要钱。
儿子不回家,宁可醉还得替他考虑。
宁可醉与老伴商量,用家中最后的钱,在步行街买了一个门面,另外买了一套住房,都是用儿子的名义登记。他们想得很周到,有了这点门面租金,儿子再浑,也能有口饭吃;有套住房,就有了安身之处。
沒料到,宁家小子知道这件事情后,将两本产权证偷了出去,几天就输掉了。
宁可醉静静地听着老太太的叙述,随着老太太的抽泣声,不停地发出无奈的长叹。待老太太说完,宁可醉咬了咬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青云,祸不单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