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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镜台的镜子里看着那人是穿着一身蓝花衣服的。等到张敏安,不,应该叫张雯了;等到张雯还魂之后,却赫然发现,穿的居然是大红的嫁衣。
什么衣服不好,非要穿红嫁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男婚女嫁原来是极其正常的事情,却也是极其重要的事情。对女人来说,尤其重要。它影响着一个女人一生的幸福。张雯自己就认为,婚姻的是相互间爱恋与吸引的结果。希望老公能够与自己“执子之手,与子谐老。”这种最现实、最古典,也是最美好的愿望,就是张雯对婚姻的全部憧憬。想不到,才刚刚还魂,就要出嫁了。
张雯站起身来,随即又发现,嫁衣居然已经破了!嫁衣都破了,那平时的衣服会破成什么样子。那吃的、用的,还不知差到什么地步。哪有半点福泽终生的影子?
再一看,旁边居然没有人。自己所在的地方乃是一处山谷。是跌下来的?这么一想,顿时感觉到身上多处刺痛,连脸上也有。糟糕了,这要是在脸上留下疤痕,不是破相了么?
还好,嫁衣肯定是挂破的。日子还不是那么差。
耳听得轰隆隆瀑布倾泻的声音,张雯走了过去。见山崖上一条窄窄的瀑布,如玉龙高悬,喷珠溅玉,倾入一汪清澈明净的大湖之中。因水流不断注入,湖水略显流动的迹象。张雯想,顺着这水流,应该能找到有人居住的地方。
张雯走到湖边,抄起几口湖水喝了。入口清冽,甘美异常,一条冰凉的水线直通入腹中。张雯定了定神,沿湖走去,寻觅出谷的通道。
……
这时天色将晚,谷中余晖笼罩。别说人迹,连兽踪也无半点。唯有飞鸟还林,叫声一片。张雯自下午在百度文学吧Hi群聊天,到此刻已有好几个钟头,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当下四处张望,见崖边树林结满了青红色的野果,便去采了一枚。咬了一口,入口甚是酸涩。饥饿之下,也不加理会,一口气吃了十来枚,饥火少抑。只觉浑身筋骨酸痛,躺在草地上,便欲沉沉睡去。
猛然间又一片鸟叫声响起。张雯循声望去,看见一大群鸟儿自约200米远近的树林腾空而起。张雯暗想,飞鸟遇林不入,林中定有埋伏;不对,入暮时分,飞鸟自林中惊起,意味着有人闯入树林。自己适才入林摘果,不是也惊起了这边的鸟儿吗?
看来是有人来了。打酱油路过的?应该不是。自己这边,山谷的尽头就一条瀑布,是条死路。那么,来人就应该是来寻找失足摔下山崖的新娘的。而这新娘,就是自己。
所谓失足摔下山崖,还只是从好的方面设想。万一自己这肉身并不是失足,而是被人推下山崖的呢,那么来人很可能是奉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命令,前来斩草除根的。
如果来人是好意,找着自己之后,就会带自己去成亲;这是自己不愿接受的。
如果来人是歹意,找着自己之后,就会要了自己的小命。阎王不想看见自己,死倒是不用担心。但判官好像说过,自己可以不怕死,但疼痛还得自己受。如果来人不杀自己,只弄个断手断足,变成残废,就大大的不妙了。
一定要躲起来,避开来人。
……
原地不动肯定是不行的。来人惊起那边的鸟儿被自己看见,自己惊起这边的鸟儿也有可能被来人看见。来人一定会搜索这片林子的。张雯当即站起身来,顺着山壁往后急走。期望能发现山洞以便藏身。偏偏这一带山壁相当完整,别说山洞,就连石缝都没有。
来人距离很近,而自己又是红衣,很容易被发现的。张雯越走心里越急。忽然,张雯看见一片竹林,忙跑了过去,折了一根竹枝。去除竹节之后,一吹,幸好,还能通气。然后张雯径直奔到湖中,浸在了水里,以竹枝透气。
张雯是会游泳的。这一段的湖底,水流缓慢,远远谈不上险恶二字。但时令不对。前面聊天的时候就是12月份;还魂之后,显然还是秋冬季节。这个时节,湖水异常寒冷,透彻全身。
没办法,再难受,也比嫁错了人好受。坚持,再坚持。张雯深知,越是难受,时间过得越慢。为了确保来人退去,张雯心里就一个念头:就当自己死了,反正自己又不是没死过。
……
张雯感觉至少有一个小时了。排除误差,应该不少于半个小时。来人搜索这片谷底,半个小时绝对有余。应该已经退去了。张雯从水底钻了出来。谨慎起见,先露出个脑袋观察情况。看见没有动静,这才上了岸边。
一阵微风吹来,浑身湿漉漉的张雯打了个喷嚏。张雯手足几欲冻僵,上牙直碰下牙。张雯当即钻进树林,找了个背风处,把衣服一件一件脱了下来。拧干,再摊在地上。
做完了,张雯抱成一团,闭目养神。片刻之后,感觉愈来愈冷。这滋味,真是比死了难受百倍。不行,得活动活动。
天色已经昏暗,夜幕正在降临。再加上旷野无人,又有树林遮挡。张雯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绕着几颗小树小跑起来。七八圈之后,没有力气了。感觉肚子又饿了。
今夜无月。借着黯淡的星光,张雯开始寻找先前吃过的野果。找了又找,却迟迟没有找到。心里一急,转而摘树叶,直接开吃。别说,树叶的滋味,比野果好吃多了。只是这时候采到的树叶,上面有一层绒毛,口感不是很好。
不知道吃了多少树叶,肚子饱了,继而又隐隐作疼。这是要上WC了。当下找了个离衣服稍远的地方,拉了一大摊。拉完,就用手上剩下的几片树叶擦试。擦试完毕,又怀疑树叶上的绒毛粘在身上。又转回湖边,用水清洗。
水一浇上来,咦,怎么不冷了?可能是自己体温下降的缘故吧。
……
不知什么时候,张雯睡着了。这一觉睡得甚是酣畅,待得醒转,日头已经老高。一抬头,见湖面上幻化出一条长虹,艳丽无伦。张雯知道这是因为瀑布的水气折射阳光所至。心想,要走趁早。
张雯收起地面的衣服,准备穿在身上。这个时候,张雯惊讶地发现,身上的很多伤口都不见了。晨风吹拂,也不觉得冷。看来,自己体质变强了。就不知道是还魂穿越的原因,还是吃野果树叶的原因。
头一件肚兜就不知道该怎么穿。摆弄了几下,始终不行,放弃了。接着穿其它衣裳。结果,其它衣裳依然不容易。真不知昨晚飞快地脱下来是怎么办到的。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了。最后,张雯将最外面的大红嫁衣包了块石头扔进了湖中。
山路崎岖,难进难出。水回曲折,流去流来。张雯一路行来,大山小山,都没有看见人家。走到红日当头,肚子开始叫唤了,张雯才想起,没吃早饭。接下来边看边走,没有发现野果。树木太高大了,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爬不上去。落到地面的树叶,要么是枯叶,要么是老叶,要么是烂叶,都不能吃。只好继续前行,巴望着能早早见着些小树或灌木丛。
越过两个山头,吃的没找着,居然看见两个人。两人坐在石头上,旁边有两担柴禾。应该是打柴人。累了,正在休息。世界上什么人最可怕?不知道职业的人最可怕。既然这两人是打柴的,就不那么可怕了。
张雯向二人走了过去。这是因为,张雯需要问路。张雯是现代人,现代人更具有社会性。作为一个单独的自然人,张雯并没有什么长处。种地,不会;打猎,也不会。要生存,并且要生活得好,必须融入社会,到人多的地方去。
看着近,实际上很远。还没走拢,便望见两人起身,重新挑了柴禾,准备离开。张雯当即叫了一声:“喂——”二人听见喊声,转身瞧了瞧。张雯这边赶紧挥了挥手。二人瞧见了张雯,便放下了柴禾,原地等待。
张雯加快了脚步,一阵急赶,终于看清了,这两个人都是庄稼汉子打扮。着古装,却说不清楚属于哪个朝代。两人年岁不同,一人约四十,另一人是个半大小子。
在张雯看清那两人的同时,那两人也看清了张雯。两人朝着张雯这边急速奔了过来。
……
张雯的头一下子就大了。为什么他们要跑过来而不是等着我走过去?
想**?应该不是。想抓自己?应该是了。两人先前没动,直到看清了自己才跑过来,说明两人针对的是特定的自己,而不是泛指所有女人。
张雯当即伸右手朝自己的身侧摸了过去。遇到歹徒的时候,往人多的地方跑,这是张雯一贯的准则。曾经有一次,张雯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遇到了歹徒。张雯边跑边打电话,并且向歹徒喊话,声明自己已经打110了,然后歹徒就没有追赶了。此时张雯伸手,便是想打电话。摸了两下没摸着,低头一瞧自己的衣服:切,这还是什么年代,哪有电话啊?
这一带,只有参天巨树,而没有低矮的灌木。没有能够藏身的地方。单纯的跑,自己又怎么跑得过两个山民呢?
看着两个人已经跑近了,张雯抱头蹲下。如果两人要打,可以少受点伤。
……
还好,这两人没有打张雯。两个人跑拢之后,只是站在张雯两旁,然后喘气。喘了一阵,年长之人说:“曾令,你腿脚快,回寨子报信。我在这儿守着情急了。”叫曾令的年轻人辩道:“段叔不行也。我道不熟,走得不快,还是段叔回去报信吧。我在这儿守着。”叫段叔的中年人道:“干脆,慢就慢点。我俩一起,把她押回山寨。”
张雯听到这里,立即站了起来,说:“我跟你们走。”这是因为,周旋两人,比应付一人更加容易。如果只留下一个人守着自己,发起横来,自己只能认命。
两人没想到张雯会这么配合,一齐睁大眼睛望向张雯。段叔说:“情急了,你可别想玩什么花样?”
张雯问:“情急了?哦,段叔说的是秦吉了吧。那种鸟,两只眼睛后面的夹脑有黄色的肉冠,能够模仿人类说话,声音很大的。”
段叔说:“没有说鸟,说你呢。你的名字不是叫情急了吗?”张雯说:“我叫张雯。”两人怔了一下。半大小子曾令说:“不管你叫什么名字,我们都把你当作情急了。你也休想逃走。”
张雯说:“我逃什么逃?刚才,如果不是我先叫你们一声,你们能找到我吗?走吧,别多想了。我不会逃的。”两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张雯如果不叫,他们根本就没发现张雯。
张雯说:“下面,听我的。我们一道过去,把柴挑上。如果就这么丢在山上,再来上一场雨,辛苦就白费了。”
两人依张雯所说,挑了柴禾。半大小子曾令前行,张雯居中,段叔押后,往二人所居的寨子赶去。
……
行了一程,山势慢慢变化,山道旁边的树木没那么高大了。再走,张雯居然看见了跟山谷中小树林差不多的植物。“停!”张雯喊了一声,待两人放下柴禾,说,“我今天还没吃东西呢。肚子饿了。我要到这片林子里去。”两人一看,林子里的小树结有青红色的果子。段叔说:“我们也去摘几个果子尝尝。”其实,还是担心张雯逃跑。
进了林子,段叔、曾令采摘野果,张雯则采摘树叶。段叔问:“这叶子,能吃否?”张雯答:“比果子好吃。”然后又补充道,“这种果子我吃过。”段叔听了,半信半疑,也摘了几片叶子。然后咬了一口野果,再吃了一片树叶。“咦,真的比果子好吃。”曾令听了,也试了一下,咬一口野果,吃一片树叶,进行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