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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箬看着安夏看,眼中露出明显的不可思议,但她并没有开口询问。能被带到这里来参加宴会,安夏跟她的表弟司景衍关系应该很好,可这种涉及私事的问题,由她这作为第一次见面的人来问,依旧显得过于唐突了。所以,惊讶完了安夏这样的音乐天才委身给司景衍当助理的事后,司箬很快将话题引到了跟音乐相关的知识上去了。
司箬和她的侄女对安夏都很有好感,拉着他聊得兴致勃勃。司景衍对此乐见其成,他本来就抱着带媳妇见家长的心态带安夏来的,安夏被自己家人认同,他自然是高兴的。
开宴前的时间有限,虽然司箬想拉着安夏多聊一会儿,但开宴时间到了,她就不得不暂时结束跟安夏的交谈。司箬的侄女看着安夏依依不舍,她是小辈,相比于司箬礼貌的矜持,要随性多了,在入席前直接开口约了安夏饭后去琴房。安夏应了,这种无伤大雅的小要求,他很乐意满足司箬这位活泼的侄女。而且对方学的是跟他一样的专业,跟她聊天,安夏也觉得很开心。
听到安夏一口答应自己侄女的邀请,司景衍的心情顿时不那么美丽了。年纪相仿的少男少女,饭后相约去琴房,这种极可能就此酝酿出异常青涩恋情的发展,一旁看着的司景衍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但就算心里再不舒服,他却是没立场表示反对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开宴后,司景衍没能和安夏坐一桌,他被喊去坐在了司老爷子身边,长辈席自然不能拉着助理坐进来。他只能看着安夏跟着李嘉薪一起坐在隔壁桌,然后看着安夏刚吃完饭,就被他侄女拉走。
“景衍啊,多吃点,你最近瘦了。”司老爷子给司景衍夹了只鸡腿。
“谢谢外公。”司景衍把视线从安夏离开的方向收回,温声回道。
“你那小助理看起来人不错,巧巧很喜欢他啊!”巧巧便是司景衍的侄女,刚刚安夏被她拉走的情景,司老爷子显然也看到了,“你那小助理叫什么名字?”
“他叫安夏。”
“叫安夏啊……”司老爷子微微点头,又接着问道,“他有女朋友没?”
司景衍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后面不改色地回道:“他有喜欢的人了,过两年他们就会结婚。”
“哎,我刚想说那孩子跟巧巧挺般配的,看来是巧巧没福分……”司老爷子略感遗憾。
“巧巧还小。”
“不小了,她都20岁了。”司老爷子道。
“李嘉薪也不错,您要不考虑一下他?”司景衍给司老爷子夹了一筷子菜,不疾不徐道。
“李嘉薪?我记得他跟你同岁吧?跟巧巧年纪相差也太大了。”司老爷子不赞同地摇头。
“年纪大点会疼人,而且他是我同学,又跟在我身边快十年了,知根知底的,您也放心点不是?”
“有道理……”司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有皱起了眉头,侧头看司景衍,“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在算计什么?你不是向来不爱跟人讨论这种事情,今天怎么那么热心地给李嘉薪和巧巧拉起红线了?”
“您想多了。”
“巧巧的事我老头子自己操心,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司老爷子收回落在司景衍身上的视线,嘟哝着说道。
司景衍是海因里希家的长子,司老爷子虽说是他的外公,婚姻大事却是做不了他的主的。曾经司老爷子以为,司景衍的婚姻多半是要经由他父亲做主的,但是从五年前开始,他突然发现,就算是司景衍的父亲,在司景衍的人生大事上,怕也是做不了主了。司景衍是比他老子更为凶悍的猛兽,即便现今收了爪子,但并不表示他是驯服的。
也不知道将来谁能收服司景衍这凶兽,感觉几率有点渺茫……司老爷子一边嚼着司景衍给他夹的菜,一边在心里想道。
司家虽是政坛大家,但并没有什么迂腐的规矩。吃完饭,有事要忙的直接走人,没事的聚在一起聊天,不想聊天闲得慌的跑去帮几位保姆阿姨收拾餐具去了。
司景衍送司老爷子去了内厅之后,便直接上楼去了琴房。
琴房的隔音是特别处理过的,效果绝佳,站在门外走廊,完全听不到里面的声音。所以,当司景衍推开琴房大门,属于钢琴的奏曲倾斜而出时,他顿时保持着推开门的动作愣在了那里。
他不是很懂音乐,但是此刻轻淌在耳边的琴声,却让他有一种心脏被触碰到的感觉,不那么深沉亦或精致的琴调,却莫名给人一种满满的感动。
司景衍愣了一瞬,才发现琴房内站着很多人,司箬在,他的侄女巧巧在,李嘉薪也在,此外还有不少司家小辈,但是在场没一个人发现他进来。他们把目光落在落地窗前,那架钢琴的演奏者身上,专注地倾听着,陷入琴声描绘的世界中。司景衍也将目光投向在演奏者身上,毫无意外地看到了属于安夏的身影。
这便是他的安夏,当他坐在钢琴前,十指落在黑白的琴键上,他便拥有吸引全场瞩目的光芒。
司景衍轻轻阖上琴房大门,背靠着门边的墙,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安夏,独占欲的暗光,暗沉沉地在眼底沉积涌动,眼中的深蓝郁浓得结在一起,如同染墨的蓝宝石。
——真不想让别人看到这样的安夏,这是独属于他的安夏。
一曲结束,琴房内片刻的寂静之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安夏站起来,转身面对着为他鼓掌的众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安夏安夏,这乐曲叫什么名字?我从来没听过。”司景衍的侄女巧巧凑到安夏面前,用崇拜的目光望着安夏问道。
“《诞辰》,我是那么叫它的。”
“你是那么叫它的?”巧巧先是一怔,随即瞪大双眼,“这乐曲是你自己编曲谱写的吗?”
“嗯,今天司小姐生日,我也没准备礼物,便挑了这首应景的曲子,算我为司小姐庆生。”安夏说着把目光转到不远处的司箬身上,有些腼腆地笑道,“《诞辰》是我一年前的作品,谱写得不是很好,还请您不要嫌弃。”
“你太谦虚了,没看到我们在场的人都被深深沉迷在你的乐曲中了吗?我可能怎么会嫌弃?”司箬笑着回道,“《诞辰》很好听,是一首能够打动人心的好乐曲,我真的很喜欢。谢谢你的这份礼物。”
“是的,《诞辰》棒极了!我听得都忘记录音了!”巧巧一脸遗憾道,随即又露出期待的神情,“安夏,你有空能帮我录成盘吗?我就留着自己听,不会发网上给你添麻烦的,行吗?”
巧巧的这个要求对安夏来说并不为难,正要开口答应,却见司景衍走了过来,先他一步替他回答了,“不行,安夏没空。”
“舅舅……”巧巧一回头,看到司景衍,顿时缩了缩脖子,退到一旁司箬身旁。司家的小辈基本都对司景衍有一种畏惧感,巧巧也不例外。
“我怎么没空了?”安夏有点不满司景衍擅自替他答话,忍不住撇嘴反问道。
“因为我工作很忙,我那么忙,作为助理的自己自然就没空了。”司景衍摊手道。
觉得司景衍说得很有道理的安夏,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司景衍要忙工作,他自然得跟着,也就没有时间了。虽说录首曲子花费最多也就十余分钟,在忙碌中硬挤时间不可能挤不出来,可那种状态下乐曲的质量就不敢保证了,安夏自然是不愿意敷衍了事的。
安夏锁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扭头对巧巧说道:“等司景衍工作闲了,我就找时间录给你。”
说完,安夏主动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巧巧,巧巧受宠若惊地赶紧也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安夏。
看着自己的侄女和助理友好地交换联系方式,司景衍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以后怎么让自己在忙的时候看起来特别忙,闲的时候看起来依旧忙,让他没有时间去录曲子。
“姐,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司景衍对司箬说完,便看向还在跟巧巧说话的安夏,“安夏,走了。”
司箬也没留司景衍,只是亲自送了司景衍三人到院落的停车处,趁着安夏没注意,隐晦地暗示了司景衍不要强扣着安夏,在音乐上有这样才华的人,不是给他当助理的。根据自己对司景衍个人品德的了解,司箬觉得,安夏会当司景衍的助理,不是司景衍强抢来的,就是他骗来的。看安夏对司景衍的态度,应该不是强抢来的,那就多半是骗来的了。不管司景衍用了什么手段,在司箬看来都是毁人前程的做法,她平时是不会对司景衍行事说些什么,但她对安夏有好感,尽管知道可能会惹司景衍不快,她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你想多了。”司景衍无奈道。
安夏会当他的助理,他不过是向他提出了邀请,最后答应是的安夏自己拿的主意。别看安夏外表看起来那副乖巧好骗的模样,其实内里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一个人,一点也不好骗。安夏若是好骗,他现在早就跟安夏如胶似漆了,用得着步步谨慎,稍稍亲近一下还得找个正当理由吗?
对于司景衍的否认,司箬想也不想地回了他一个“我不信”的眼神。而司景衍也不是非要司箬相信自己,说了几句话,便上车离开了司家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