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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方时间碎片, 您已误入其中。请安心等候归彦扛着胡天来解锁…… 却说胡天跟随众人身后进了楼。
胡天甫进门,惊一跳。
但见这层楼极宽敞,纵横当有四五十丈。却不高,胡天伸手跳一下,便可触到顶棚。新来的修士之中, 有壮实高大的魔族修士, 行走还需弯下腰。
顶上漂浮许多气泡, 半透明, 或大或小,五颜六色。细看之下,气泡之中多有包裹,或装着书册, 或装着玉简,或是锦囊, 又有些许奇怪的法器。
胡天面前一个气泡, 里面装着个西瓜虫。这虫在气泡中爬来爬去, 打了个滚缩成一个球。
胡天瞧着有趣,伸手要触碰,气泡忽地一动,飘开了。
此时胡天耳边突然有人大笑:“哈哈, 它不喜欢你!”
胡天转头,但见一个小孩儿在拍手
。这小孩儿身量矮小, 个头只到胡天半腰, 穿着白袍, 脑袋上一个鬏儿。也是左臂绑黄绸,双颊抹白灰,看着特别熊。
“喂,你别看了,我是你的接引人!”小孩挺着胸脯,“我叫姬无法!你叫什么名字?”
胡天看着小孩儿:“我叫胡无天。”
小孩生气:“你名字怎么和我差不多!我不给你接引了!”
胡天不搭理小孩儿,四下看看。现下新来的,身边都多出个天梯楼里人,似乎在对他们讲解什么。
只是别人身边都是大人,自己怎么就摊上个熊孩子。
胡天就往别人身边走过去。
“你怎么这样!”
姬无法特生气,抓着胡天的衣服,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你要听我讲规则!不许听别人讲!”
胡天低头看看这个熊孩子:“那你讲啊。”
姬无法瞪眼睛。
胡天恍然,拍手:“哦,你也不知道。”
“你才不知道!这里是天梯第一层,功法不挑资质。”姬无法大声说,“这些气泡,你有看中的,就去碰碰。它若不跑,就是也选中了你!你这么讨厌,它们肯定都不选你!”
胡天点了点头:“哦。”
正说时,厅内已有两个人族修士,伸手抓住了气泡。
其中一人抓住的是个白色气泡,气泡炸裂,一颗玉珏落下。
此人当下将玉珏握在手中,转头看众人,神色戒备。
那人身边的接引人笑说:“道友不必紧张,这功法选了你就是你的,别人抢了也没用。况且我天梯楼也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人这才放下心来。
姬无法却抱着胡天小腿冷笑:“傻缺,不就是个一楼的功法么,没眼见。”
胡天心说,果然如传言,楼层越高法器越好。
大多修士也是知道月梯楼的规矩,并未在一层逗留太久,众人纷纷往一边的楼梯去。
只有胡天站在原地没挪窝。胡天低头看姬无法。这熊孩子还抱着了他的小腿,只管拿眼瞪胡天。
胡天动了动脚,熊孩子抱得更紧了。
胡天伸手捞起姬无法,用胳膊夹住他的腰,往楼上走。
姬无法哇哇大叫,挣扎:“你放我下来,你知不知道我爷爷是哪个!我要爷爷打你哇哇哇!”
胡天不堪其扰,伸出另一只手,捏饺子皮般,捏住了姬无法的嘴。
片刻到了二楼。
二层楼同一楼布置相差无几。只有一点:大厅与木梯楼道只见隔了一层细纱垂帘。
有修士近前来,垂帘便会自行掀开。但也有一二修士走近,垂帘却不动分毫。再用手去拉帘子,却似触碰不到一般。
此时帘外已经聚集了三个修士,愤愤对着他们的接引人:“为何不容我等进入!”
接引人说道:“抱歉了诸位。自二楼起,功法法器对资质有要求,这帘子不容您进去,便是您资质有限,不可再往上走,不如再回一楼挑选一番。”
此言一出,这三个修士哪里肯信!来此处的,多半也不是亲善之徒,立刻要动手。
此时却听二楼厅内有吵闹。
胡天隔着帘子去看。
一魔族修士抓住了一个气泡,正得意时,忽地气泡破裂,其中□□骤然劈下,只戳在了魔修胸口。
魔修一声未出,轰然倒地,瞬息化成一股黑灰。
此时引魔修前来的接引人站出来:“我天梯楼里的功法均从未有修士练过,风险如此,也是无可避免的。”
说着接引人伸手虚空一抹,地上黑灰尽除,便好像那魔修从未出现过。
一时楼内静寂。
帘外尚未进去的修士有些人停住了脚。半晌被帘子拦下的三人说道:“说我等资质不够,还不如说我等命数好。那些功法,得了就是一个死字。走走。”
这三人说着,便下得楼,扬长而去。
不止是被垂帘拦住的三人,又有几人从厅内出来,急匆匆下楼走了。
胡天此时站在帘子外,手里的熊孩子拉开他的手,抬头看他:“喂,怂蛋,你也赶紧回去吧,去年进天梯楼练功的,一半都死了哦。万一有功法看上你,你这一脸丧气样,肯定也会死的。”
胡天垂眼瞥了姬无法一眼,笑说:“我最不怕的就是死了。”
早就是个死的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胡天抬脚进了二楼大厅内。
二楼悬浮的气泡,其中多是兵刃。
之后每层楼悬浮的气泡,都有偏重。
只是楼层越高,被垂帘拦下的修士越多。选□□法的修士也越发少起来,选中了,便由接引人带离天梯楼。
“那些人会分得一个楼阁,然后练习功法。”
姬无法给胡天说了一句。
这小孩儿虽然有些熊,但知道的却不少,只是说话实在惹人厌:“你怎么还不被资辨帘拦下啊,我好饿啊,我要回去吃饭。你不要再往上爬了!”
胡天伸手捏住了姬无法的嘴,进了第三十层。
三十一层内的气泡却有趣,包裹的都是妖兽。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各色各样,还有些胡天见也没见过的。
直看得胡天心花怒放,他怀里的五只命褓灵兔也冒出脑袋来。
姬无法却不乐意只管挣扎:“啊啊啊,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快走快走,它们会咬人的!”
胡天放下姬无法:“你自己滚蛋回家吃饭去吧,别烦我。”
谁知姬无法脚一落地,各处气泡直向他冲来。
姬无法大嚎“救命啊”,翻身就猴在了胡天身上。他脸贴在胡天后腰,四爪并用,紧紧抓住了胡天的衣裳。
那些气泡停下,悠然散开。
胡天此时腰上好似多了块石头,只恨不得一脚把姬无法踹飞出去,只好挪了出去。
待到上了楼梯,姬无法用脑袋顶开胡天的胳膊,伸脸到前面:“喂,你不要挑一个吗?”
胡天面无表情:“我不养灵兽。”
姬无法顿时高兴:“你怀里有五只兔子,你不养,拿来我要剥皮抽筋来玩!”
胡天此时走到三十二层外,低头看自己腰上的那个脑袋,一巴掌把他拍了回去。
姬无法顿时大怒,松开胡天,一把讲胡天推进了三十二层的大厅。他也跟着冲进去。
这层里面的气泡不多,却一个胜过一个大。其中装着的竟然是各色骨架,或人形或妖兽,各色诡异形态,直叫人毛骨悚然。
姬无法此时手上拈起法诀。
胡天一个机灵,冲上前去阻拦。姬无法哪里是个好罢休的,顿时一节短棍,冲过去。
三十二层,胡天同姬无法战成一团。
三十三层,有人站在一片水镜前观战。
有人冷笑一声:“欠操练。”
白胡老者姬颂咬牙切齿:“总比你那个徒弟强,臭名昭著一万年!”
穆椿看了姬颂一眼:“他不是我徒弟,也不是荣枯。”
“放屁!”姬颂转身从后腰抽出一本画册,翻开指着其中一个头像,“你以为他把脑袋上的毛拔了,我就不知道这是谁了吗?”
姬颂说着,就把画册塞到穆椿眼前。
穆椿看了一眼,却道:“太多地方不对,我说不是就不是。嗯?”
穆椿忽地瞪大眼睛,脚底一动,一块巨大罗盘展现。穆椿同姬颂站在罗盘正中间。
姬颂低头惊呼:“搜魂罗盘!你竟做成了!”
穆椿不应答,只凝神看水镜。
此时穆椿脚下罗盘光泽闪动,刺啦作响。
姬颂察觉不妥,也去看水镜。
水镜之中,姬无法摆脱胡天钳制,蹬腿上了屋顶,把自己倒吊在了屋顶上。他伸手拈了个诀,一束冷光打到屋里悬浮的气泡上。
顿时气泡炸裂,数具白骨跳下来。
姬无法吆喝:“把他撕了!兔子抢过来!”
胡天大怒,招出黑条,握在手中,冲了上去。
黑条出现的一瞬,穆椿脚下的罗盘“叮”一声响,其上光束凝成阴阳太极图。接着太极图中间曲线骤然炸裂。
姬颂大惊,看看水镜中的胡天,又看看穆椿:“他手上那是……那是……”
“能剖开生死,与轮回境连接。”穆椿眯起眼,“当是天材。”
“辛夷天书格那帮蚍蜉说荣枯去过轮回境,原来不是扯淡。”姬颂一屁股坐在地上。
穆椿冷冷说:“沈桉说他知道异世,当也不是扯淡。”
姬颂此时再去看胡天手上黑条,却是痛心疾首:“天材地宝,天材啊!!!不要炼成,自成法器的天材啊!!!老子活了一世,第一次见有人把天材当棍子使!!!暴殄天物啊!!!不行,我要去收了那物。”
姬颂哭天喊地,爬起来往外冲。
穆椿抽出钓竿,一甩掉线,瞬时把姬颂裹成个蚕蛹。
片刻前身转了一圈,四周已经是白茫茫一片,桥底睡莲萍叶都看不见。
胡天眼前只余下菩回。
菩回道:“胡施主,这就请吧。月迷津会带你去此刻最需前往之地。”
胡天想了想:“我就只想去寸海渺肖塔。”
菩回叹了一口气:“去不得,胡施主,这世间三千界,终有一二我等现在去不得。”
原来三千界里分等级,有些地方修为低的修士去不得,譬如魔域要化神才能去。又譬如天启界,那是三千界中最高等级所在,只有八阶修士才能进入。
“竟然那么早就开始哄着我玩儿了。”胡天听得解释愣了愣,终究是笑起,抬头讲道,“那祝我能去个修炼圣地,拿个武功秘籍,明天就修炼到八阶……”
却已经不见了菩回,只听他讲:“这世间诸多奇妙,愿胡施主得偿所愿。”
胡天垂袖拱手,郑重道:“大师,多谢。”
桥上便只剩下胡天一个。胡天左右看了看,忽听得一声巨响。
“卟——啦——”
初起闷沉一声撞击声,随后好似木头缓缓摩擦出的声响。
胡天深吸一口气,唤出黑条,握在手中,随意选了个方向,下得桥去。
脚刚离开桥面,眼前一暗。他好似进了个狭小密闭的空间。
四周似乎挤了许多人,气味着实不好。
忽地胡天脚上一重,身边有人说:“抱歉抱歉。”
胡天忍痛:“没事。”
又有人讲:“要不是我寿元将尽,难寻突破,万万是不来遭这份罪的。”
周围人纷纷附和。
另有人说:“在下已然入妄,只求能遇到个好功法。若实在不成,快些死了也好。”
还有人说:“别丧气,听说乌兰月梯楼上各色宝物有很多。何况普天之下,也只有乌兰月梯楼里能出神器了。”
胡天听闻神器,忽地心里一动,又觉得“乌兰月梯楼”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胡天才来人生地不熟,只把耳朵竖起来。
听了半日,这才晓得。
胡天被月迷津送上了船,这船名字还挺好的,叫做“乌兰夜渡舟”。去往乌兰界。
乌兰界有一处“神谕天梯楼”,又被外界之人称为“乌兰月梯楼”。
这个楼里藏着许多功法,各色各样,人妖魔三族都有,甚至还有从地里刨出来的神族功法。
可惜这些功法要么是修士新搞出来的,要么是残缺不全的,要么是神族功法不知道从哪儿练起的。
于是楼中人便会从各界招募一些自愿练功的人来。
来了此处,包吃包住,还包功法。或有运气好的,选了个上乘的功法,修为突飞猛进也是有的。
胡天一听来了劲,当下便把月迷津夸了个十成足。
当然也不全然是白吃白喝的。风险极大,稍不留神,选错了功法,便是挂掉的命。
胡天心下忖度,这不是实验招募小白鼠?
只是听闻修为突飞猛进,风险只是死一死。胡天还是动了心,反正菩回说他已是无生机。
关键是此时跳船,还要先行从这堆人中挤出去,忒麻烦了。
何况胡天不会游泳,跳下去喂鱼么?
如此只得安分呆下来。
这船行了小半个时辰,胡天又听了一筐子八卦。胡天刚想打入群众内部,船停了。
便有人从外间开了舱门,领着众人去排队。
胡天只管随着众人,眯眼向前。不多时骤然亮起来,便知是出了船。上了条狭窄甬道。周围雾霭沉沉,什么都看不清楚。且甬道可容一人,胡天少不得凝神脚下专心走着路。
骤然一阵狂风起,四周雾霾散去。
胡天心一动,抬脸转过脸去向后看。身后雾霾褪去,露出庞然大物。
赫然一艘巨舸,船腹漆黑乌亮,隐在白云中,不见首尾。
胡天此时正站在舷梯上,衣裳被风吹得呜啦啦响,鸟兽从舷梯下掠过。再向远处,便是团团白云,便连前方舷梯尽头也见不得。
胡天却揉了揉眼睛,似乎远处天际有个人。
那人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端坐于云端,手执鱼竿,一根钓线闪寒光。
隐隐约约又小调传来:
“一棹水涟漪,千里河海天。安然花万载,生灭亿亿年。”
声音粗哑,如风泣云哭。歌尽,却见钓线忽地冲过来。
只闻得“叮”一声细响。
胡天左手一动,打了个寒战,骤然清醒过来。再揉眼去看,层云翻滚,哪里还有什么人?
再见前方之人已经走远,胡天赶忙扶着舷梯追上去。
此时层云之后,穆椿收起钓竿,冷哼:“有趣。”
沈桉说:“家主,咱直接把那小兔崽子逮了就是!想知道什么吊着打一顿就行!”
穆椿看一眼沈桉:“你不想去月梯楼见姬颂?那你去把那个小鬼修带回宗里。”
“家主肯收他?”沈桉惊喜非常,“那真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留给做徒弟。”穆椿冷笑,“我的徒弟,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穆椿说完,隐去了身形。
这边胡天却是在旋梯上,又走了一炷香功夫,眼前开阔,层云散尽,便见万里丛林。
丛林之上诸多亭台楼阁架设,之间甬道也是飞起铺在丛林之上的。其中有一楼颇雄壮,远远看去琉璃宝光闪耀。放下了旋梯,向前几步便是一处开阔石台。靠近舷梯近处三块石碑,均是十尺高,并排立着。
一块黑字狂狷,上书:乌兰界。
一块红字娟秀,上书:夜渡。
最后一块却古拙,其上无字,只用细纹雕出无数简笔小人来,摆着各种造型颇奇特。
胡天立在石碑前,看了片刻,还摆了几个造型来。
转头却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胡天无趣收手向前走去。
便见,石台之上各色人物聚集,人头攒动,又有一二尖耳人面,或者人面都无却神似蝰鲁的东西。
胡天心知是妖魔,却也不避讳凑近去。
便见不远处有两条甬道。
此时有个白面小生,左臂绑黄绸,两颊摸白灰。此生高声讲话:“欢迎诸位英豪来我乌兰界。”
“有拜访亲友的,请从左边甬道离去。”此人指了指左边的甬道,此条甬道畅通无阻碍。
全场无人动。
“有要去神谕天梯楼的,请从右边甬道离去。天梯楼今日申时开楼遴选,望诸位好自珍重。”
此生话音方落,方才聚集在石台上的,一下全部涌向了右边甬道。
胡天自然凑热闹,便随大流上了右边甬道。
此时右边通道前却站着一个赤面大汉。
此人身长七尺,也是左臂绑黄绸,双颊摸白灰。他手上握着块木头,碗口粗细。
待人来了,问上几句,再用手中木头戳人胳膊。
胡天排队近前,赤面大喊冷声问:“一生还是一段时日?”
胡天吓一跳,这问题有点厉害。又想起是做小白鼠,便问:“有什么区别?”
赤面大汉不屑道:“呆在乌兰界的时间长短不同。神谕天梯楼能去的层数也不一样。”
虽说方才船里八卦听闻,天梯楼越高,其内功法越是好,但胡天着实没有心思这这里呆一辈子。
胡天伸出胳膊:“一段时日。”
赤面大汉便给胡天盖了半个章。
进了甬道便是入了森林,脚下古木青翠,郁郁葱葱,偶见野兽身影在枝叶间闪过。又有溪流潺潺,却是林叶厚密,不能得见真容。
而甬道笔直向前,又有一二架桥连接两旁亭台楼阁。或有门窗紧闭,也有洞开门户,二三修士在其中。
一路行来,颇多景致,偶有清风,阵阵怡人。
不知不觉便到了一处高楼前。
胡天抬眼望,此楼便是方才远见时那座最高的。
此楼颇高,其上挂匾,上书:神谕天梯楼。
不消片刻,楼门从内打开,楼里钻出一群来,或人或妖或是魔。这群人着装各异,只是左臂都扎了跟黄色丝带,双颊摸白灰,表明楼里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