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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允央决心坦然赴死之时,忽然觉得有人一阵头晕目眩,原来是有人拽着她皮袍的领子将她从石头上提了起来,接着一把扛在肩膀上,没走多远允央就又被提起来扔到了篝火旁边。
“不要受了风寒,不要给我们找麻烦!”升恒的声音从高个掉了下来,像个冰疙瘩砸在允央身上。
允央被他扔得浑身酸痛,几乎站不起来,心里骂道:“摔吧,多摔几次让省了那些草原狼的事!”
第二天天光大亮之后,阿索托把缰绳塞到了允央手里,和缰绳一起递给她的还有一大块肉干和冰冷的硬饼。
允央面无表情地牵着自己的马走了几步,就发现这匹马总是低着头,嘴里还时不时地发了“突突”的声音。她忙伸手摸了摸马的脖颈和鬃毛,明显感觉到它非常不舒服。
允央在它身体上四下寻找着,终于在马后腿的地方发现了一道三寸长的刀伤,伤口还在不停地渗着脓水。
“升恒,你过来看一下!”允央生气地叫了起来:“你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它放血,现在好了吧!你看它,已经快被你的莽撞给弄死了!”
升恒听到允央的喊声,表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他飞身下马,快步走了过来,看了看这匹马腿上的伤口,二话不说又取出刀子。
“你要干什么!”允央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你都把它捅成这样了,你还想干什么?再给它一刀?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心狠手辣,一意孤行呢?”
升恒瞪着允央片刻,什么话都没说,忽然一甩胳膊挣脱允央拉扯。允央还想去拦,却被阿索托给拽了回来:“你别再添麻烦了!大汗是给马除去腿上的脓血。”
接着,允央就听到马一声哀鸣,她忙转过头,看到受伤的马,虽然因为疼痛在不停地喷着粗气,却是动也不动地让升恒拿着刀子去脓,她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也许升恒的办法真的有点效果呢?
除去脓血后,升恒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包草药,取出一些放在嘴里嚼碎涂抹在马的伤口上。
经过他这么一能折腾,这匹马的精神头果然好了一些。阿索托马上赞叹地说:“大汗医马的本事还是这么好,这回算是又见只一回。”
允央对于他这副阿谀奉承的样子嗤之以鼻:“别在拍了,如果不是他执意要给马放血,这匹马如何会受这样的罪?”
阿索托转回头据理力争:“你不知道就不要瞎说!放血压惊是在马耳朵上开一个小口,怎会往马腿上扎刀子?这么深的伤口肯定是从昨天混战之中被卢坎人的大刀所伤!”
允央虽然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但也丝毫不肯向升恒低头,只是默不作声地走到了自己的坐骑那里,检查了一下它的伤口,确实无碍后,才翻身上马。
为了迁就受伤的马,升恒他们骑得都不快。刚过了晌午,他们来到了一个四面背风的山谷之中,升恒在马上前后看了看道:“先下马休息一会吧!”
允央下了马,仔细检查了马的伤口,显得忧心忡忡起来。她四下环顾,见升恒与阿索托都在忙着照顾自己的马匹,根本没有一刻休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升恒面前说:“生个火吧!”
升恒还没回答,阿索托就抢着说:“大白天的生什么火,你不知道捡柴伙也是很累的吗?你是不是在大齐皇宫享福惯了,这荒山野岭的,你能不能别这么娇气。我们又不是你身边的跟班,伺候你的佣人,你能不能别老麻烦人!”
允央被他呛得说不出话,眼睛也红了一圈。可是她并没有反驳,只是顿了一下,看着升恒,几乎是以恳求的语气说:“只生一小点火就行。”
升恒幽深的双目瞟了她一眼,轻轻的拨开她,拿着从马背上取下火石,去找树枝与枯叶来生火。
允央想了想,也跟在他身后一起捡拾着树枝,升恒没有看她,眉宇间却有这几天来都难得一见的舒朗。
火生起来后,升恒对允央说:“你若是觉得衣服湿冷,把皮袍脱下来烤一烤。”
允央却并没有搭话,神色严峻地说:“给我一把刀。”
升恒与阿索托全愣了,尤其是升恒警惕地问:“你想干什么?”
“你多虑了,我不会武功,又与你们离得这样近,若是有攻击你们的想法,那就是自寻死路。我若是想自尽,也断不用等到今天。”允央坦荡荡地直视着升恒,没有一丝隐匿与心机。
升恒轻笑了一下:“其实我还是挺想知道你若偷袭我,要怎样下手?会不会先使个美人计开场?”
允央没有理他的调侃:“快把刀给我,我有正经事。”
升恒取下腰间带刀鞘的小匕首扬手抛给允央,虽然只有两三步远,允央却还是没有接住。她有些笨拙地弯腰从地下捡起了匕首,使劲拽了拽竟然没有拨出来。她刚想再试,升恒就沉着脸一把抢过匕首:“你这样用力是不对的。这个匕首很快,若是你这种拨法,肯定会伤着自己。我帮你取出匕首,你只管告诉我用匕首做什么就行了。”
允央迟疑了一下说:“我只想割些头发……”
“原来果真不是要偷袭我!”升恒故作失落地说:“我还专门走近了给你机会,看来你可不会抓机会呀!”
允央一把取过升恒手里的匕首,手起刀落割下了披在肩膀上的一大把秀发。
“你这是在……耍脾气吗?你们大齐的女人真是有点奇怪,不高兴时割头发,寻死的时候割头发,发誓的时候割头发……”升恒忽然眼光流转,嘴角微微一翘:“你这是要对我发什么誓,忠贞不渝,海枯石烂?”
允央好像又看到了那一夜在洛水何边,手摇拨浪鼓的升恒,一脸轻佻的样子,心里顿时有说不出的厌烦。她身子尽力地往一边躲着,冷冷地说:“我只是想给我的马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