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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亦心中,杨瑞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是刻意差遣和指使她去做事情她不需要问理由的那个人。》这样的人,法亦自然也从来没将自己摆在与杨瑞一个水平线上看待问题。
“师傅,我送您到东王府去。”韩健最后笑看着法亦道。
法亦愣了愣,马上行礼,却不是对韩健而是对杨瑞。其实她也是行礼告退。
到外面,法亦一直闷声不语,脸色倒不是不解而是迷茫。
“师傅,前些天你去查陛下失踪时候,可是有察觉到有什么人跟踪你?”韩健见法亦有些晃神,不由问道。
“嗯?”
法亦这才稍稍回过神,看着韩健,想了下才理解过来韩健说的到底是什么。
最后,她也只是摇摇头,因为她真的没察觉自己给跟踪了。
“是否,我行踪被人所察觉?”法亦问道。
韩健笑了笑,说道:“没事,只是看师傅你好像想什么事情出神,怕师傅摔倒,说句话跟师傅套近乎。师傅别多想。”
要是别人,韩健把话说到这份上,不多想也就怪了。在调查皇帝失踪的时候被人跟踪,这是何等的大事,要是事情传开那还了得?
但法亦就是那种对身边人信任便不假思索的人,也是因为她平日里遵从杨瑞的命令惯了,有些事也懒得细想,韩健说不用多想她便不多想。跟在韩健后面,不多时便又有些晃神,她始终在想今日的杨瑞到底哪里不同,为何会不同。
回到东王府,因为韩健已经提前派人回来知会过,韩松氏派了人出来迎韩健和法亦回府。到正厅里。韩松氏和韩崔氏在,除了她两个长辈,连顾欣儿和雯儿也在,倒是杨苁儿因为要养胎不便出来走动,因而并未出席这次的迎师活动。
“二娘,真是好心情啊!”韩健见到这阵仗。还是不由感慨了一声。
韩松氏和韩崔氏在他能理解,既然法亦过来了,她们两个算是东王府当家的,自然要出来迎接以下表示亲近。但顾欣儿和雯儿这两个平日里从来不踏出闺门的内眷出来,在韩健看来便是韩松氏有意安排。其实韩松氏也是有意在提醒他,你有家有室不要跟你师傅继续往来。
“健儿回来,还带了法亦师傅,这么隆重的事,今日自当有家宴。”韩松氏笑着回了一句。脸色还是有些阴。毕竟韩健现是带了法亦去皇宫见杨瑞,至于去说了什么,她无从查知,但隐约却能觉出不妥。
法亦没韩松氏那么藏着掖着,她到来东王府,虽然次次都是上宾,可终究有些事她还是懂,自己跟韩健的关系。才是问题。韩松氏一向对她有所成见,倒不是说她平日里做事有多不妥。而是因为她跟韩健那不清不楚的观戏。
其实法亦在这件事上也很无辜,从开始便是韩健一直死皮赖脸,到最后她自己也觉得心动,因为在这世上,她也根本没什么亲人,唯一对自己好的男人。想多了便也觉出这是男女感情而不是普通的师徒之情。
韩健没有让韩松氏有机会去破坏他跟法亦的关系,之前曾有韩松氏派人去跟柯瞿儿交谈,最后将柯瞿儿给逼走的事,要是这事发生在法亦身上,韩健实在不知身边并无亲眷甚至四海都难以为家的人能去何处。
“二娘。三娘,我与师傅还有一些事商谈。要去东厢那边。”韩健道。
“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
韩松氏没说话,一边的韩崔氏倒现开口了。
韩健拿说事来搪塞敷衍,其实也是为了支开她跟韩松氏,道理是明摆着的,韩健不想让别人打搅。而韩松氏为一家之主,除了私底下总是对韩崔氏说过韩健做事有些太没规矩,当着面终究唱黑脸的事是由韩崔氏来担当。这时候韩崔氏说出这话,也在韩健考虑之内。
“陛下已经同意师傅与我的婚事,这件事,是否应该私下说呢?”韩健看了顾欣儿一眼,转而对韩松氏和韩崔氏说道。
韩健话出口,整个厅堂一时都沉默下来,鸦雀无声。
不是韩健非要当着面说,也是有些事不能再拖下去,这次从韩松氏见到法亦的眼神,她便感觉到自己的这些姨娘,对法亦实在是有所戒备。在门户成见极深的当下,要是韩松氏和韩崔氏极力反对,就算他再坚持,可能法亦也会被迫无奈而出走。韩健很清楚法亦的为人,她是那种很愿意委屈自己而不想让人受伤害的那种人。逆来顺受惯了,自然不懂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所以这一切,只能是韩健来挑明。这也算是他对法亦的“交待”。
韩松氏和韩崔氏在沉默后,马上回身看了顾欣儿和雯儿一眼,雯儿心思很多,但对于法亦她可不敢说三道四,这时候只是探头往这面瞧了瞧,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何都看着自己这面。顾欣儿脸色到底还是稍微一黯,心中便是觉得委屈,但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韩健也知道事情有些对不住自己的娇妻,跟法亦到了这份上,才把话说明,还了谁心里也不好过。不但是顾欣儿这面,还有杨苁儿那边要解释。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身为他师傅的法亦,这事情传出去首先会被人说是不尊伦常。
“健儿,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本来韩松氏不想做这“坏人”,但还是阴沉着脸教训了韩健一句。
韩健拉起法亦的手,道:“我想二娘和三娘也并非第一天知道我对师傅的心意,以前也是师傅总是在外,而且从来都对我不理不睬,我便厚着脸皮去跟陛下说。本来陛下也不同意,但经过我努力,陛下终究还是应允。此事有过,也是我一人之过,并未与师傅有关。”
韩健把事情现揽到自己身上。其实他知道,便是韩松氏和韩崔氏不满,也是对法亦不满。终究还是心向着韩健。
“此事不妥。”韩松氏道,“我这就进宫去问个究竟,此事……”
韩健道:“不用问了,我刚从陛下那边回来。陛下对此事已经同意下来。二娘去了也白去。”
韩松氏生气不已,便是韩健以前胡作非为,她也不怎么担心,就算韩健跟宁绣言的事已经传的满城皆知,她也很放心。因为那终究是外面的女人,是带不回家的,终究过不了她这一关。可法亦不同,韩健既然拿皇帝的旨意来说事,便是赐婚。她再反对那也是徒劳。要是别的女人,她也不会太说什么,毕竟东王有几个嫔妃也是平常事。但要是法亦的话,首先于道理上便说不通,外面的人会对此非议,甚至有道德上的谴责。
“健儿,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你跟你师傅……唉!”韩松氏叹口气,她越来越觉得韩健已经像脱缰野马一样再也收不住心。这些事。她小心去防备,终究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防住。
一边的韩崔氏见韩松氏上来便好像是默许了,紧忙道:“健儿,你可要想清楚。这事情可不简单,你与你师傅,这……道理上说不通,再者。你让欣儿和苁儿那边怎么想?”
韩健又看了顾欣儿一眼,本来一进门便准备给他行礼问安的玉人,这时候立在那情绪不安中呆着几分茫然无措,因为这时候太尴尬。本来是韩松氏派人进去通知她让她出来见见长辈,这倒好。长辈眼看便要当闺中姐妹了,反差太大一时根本接受不了。便是心中接受了,也不知该上前怎么面对。
“雯儿,扶你欣儿姐姐回去休息。今晚我会过去。”韩健道。
“嗯。”
平日里雯儿鬼心思多,但这时候的她反而成为头脑最简单的那个人。涉及到韩健要娶谁这么大的事,她很清楚事情轮不到自己来管,便是想发表意见也要现掂量一下说的话有谁听。所以也好像个局外人一样,扶着顾欣儿的胳膊,却见这时候韩健已经走上前来。
“欣儿,有些事晚上再说。”韩健说了一句,顾欣儿头也马上低了下去,在韩健面前她还是不想太掩饰自己的情感,这事情的确对她来说有些委屈了。
韩健拍拍顾欣儿的手,顾欣儿却也轻轻点点头,算是应了。然后她在雯儿的相扶下一同出了厅堂往内院的方向而去。
等人走了,韩健才转过头看着韩崔氏,道:“三娘,对于师傅,我没什么话好说。要是你们反对这桩婚事,婚事还是要举行,提前跟你们说一声,这次师傅回来便是要与我完婚。她现住在东厢那边,也请三娘,还有二娘不要过去打搅,连起居之事,都也不能过问。”
“你!”韩崔氏简直想挥手打人。
韩健不但要把自己的师傅带进门,还要摆出一副谁说什么都没用的姿态,甚至不许她们过去。这在她看来,简直是韩健要反了天了。
“由着他罢。”一边的韩松氏反倒叹口气说了一句。
“二姐,你这是……”
韩松氏叹道:“这么多年,事情总该有个了解。法亦师傅,妾身只问你一句,你对健儿……不对,是东王,到底有几分真心诚意?还是说陛下一句话,你便接受?若是你不同意,妾身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跟陛下去说,令她打消此念!”
本来韩健还以为韩松氏真的想通了,听到这话他便知道自己太“天真”了,韩松氏这是在以退为进,是想从另一个方向想令他死心。
“我……”法亦一时很踟躇,有些话她根本不知怎么去说。
现在便好像是韩健带她见家长,而本来她就是等着家长来见的先生,突然间这种转变太大,本来就不善言辞的她,也只能说出一个字,之后便选择性省略了。
韩健却重新拉起法亦的手,道:“师傅她孤苦无依,这些年都是奔波在外,而今却也正是芳华正茂。便是师傅对我无意,不过作为女子,终究还是要以相夫教子为依托,陛下这么做。也是不想令师傅下半生孤苦无依,或者是浑浑噩噩在上清宫过一生。”
韩松氏和韩崔氏都看着韩健,目光冷淡中,似乎要用目光把韩健给瞪死。
“……再者,我身为东王,如今也可说是年轻。有些事还是要趁着年轻去做。毕竟等老了,想到这前半生中有些遗憾,心中怎能过意的去?对师傅,算是我的错,二娘和三娘要是责怪,也都怪在我一人头上好了。”韩健好像很慷慨陈词一般说道。
韩松氏听到这,知道韩健是铁了心。她知道依韩健目前的性格,只要她继续反对,那家里就不会得到安宁。还不如同意了,及早了却这事,也省了事情传开让外面的人看笑话。
“你准备何时迎娶你师傅过门?”韩松氏正色问道。
“尽快。”韩健道,“还要等陛下那边的赐书,到时候三书六聘少不得,我迎娶师傅,是明媒正娶。”
“你!”
韩松氏也有些恼然。
本来她都准备同意了,毕竟韩健就算是把法亦纳进府中。只要事情低调一些,府中的人也不敢随便嚼舌根子。别人也想不到韩健会把法亦给金屋藏娇了。可韩健这么一说,便知道韩健想铺张一番,好像敲锣打鼓告诉别人他做了有悖伦常的大逆不道之事。这不是自己抽自己的脸?
“不行!”韩松氏直接回绝道,“你要纳你师傅过门,既然是陛下之意,想必陛下也应该为你考虑过。事情岂能让太多人知晓?你还要大肆宣扬一番,难道不怕别人背后戳你脊梁?”
韩健抬起头,一副笑意盈盈却坚定的模样,虽然没说话,却好像在说。我便要做!
“法亦师傅认为呢?”韩松氏转而脸色很不好看地看着法亦,这时候她想从法亦身上打开缺口,只要法亦说一声不,她还真准备去皇宫找杨瑞去理论。
这种事,以她原本的性子,是抵死都不会接受的。
“我……”
茫然的法亦,仍旧只是一个字的回应。
最后,法亦也低下头,好像是要听天由命一样,自己的事反倒不想理会,交给别人来处置了。
“二娘何必为难师傅?”韩健对法亦柔声道,“师傅,我这就送你过去休息,远途回来,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等过几日,大婚便要举行,这几日你便现暂时住在东王府内。”
法亦没说话,却被韩健拉着手,有些不知所措出了门口。
韩健与法亦一同到了东厢原本给法亦准备好的院子,这院子法亦之前也来过,住过两天,但终究之前她不能在洛阳定居,总会被一些事所烦扰。但现在不同,住下来,日后便不会走了,以后这里也会成为他的家。
“收拾的不好,但也只是暂住,等过两天,内院那边给师傅收拾好房间。”韩健到了地方,才想起来近来林小夙也是住在这面,毕竟东厢这面收拾的还不错的院子,也只有这一个,其它的都只能算是客人住的厢房。
“没事。”法亦道,“你怎会……突然说了?”
“师傅,有些事不能拖下去。”韩健道,“你也看到我二娘和三娘的反应,我也怕师傅将来顶不住压力,到时候不辞而别,令你我难过一辈子。有些事还是早些落实的好,我心中也踏实一些,何况师傅你也不年轻了,有些事,还要趁着年轻的时候来做。”
法亦终究还没到三十岁,不同于杨瑞,她自己其实也没意识到是什么事非要趁着年轻做。她根本也没想好将来要生儿育女,只是觉得安定下来,而且跟韩健在一起好像是件很安心而且愉悦的事,她隐隐知道这是感情,可也不知怎么表达。
“行了,我去跟二娘和三娘说说婚宴的事,之前对她们说要大张旗鼓,也只是想找一个高一些的台阶,后面会下来,师傅也请理解。”韩健笑道。
法亦一脸不知韩健说的是什么的神色,却也点点头。正以为韩健要走,韩健却突然抱住她,这一刻的感觉,跟韩健当初死皮赖脸非要抱着她跟她诉衷肠的时候有些相像。
“师傅不用太紧张,我也只是找找当初的感觉而已。”韩健笑着松开手,法亦终究还是脸色一红。
便是到这时候,她还是不知怎么表达。
“早去。早回。”最后,法亦终究还是说出一句。这句话在韩健看来,已经是着实不易。
韩健笑了笑,道:“要进宫去见陛下,还要跟二娘和三娘她们争执,也要跟欣儿和苁儿她们说明白。不过师傅放心,事情已经定下来,只要师傅心中不变,那天下间便没什么人和事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法亦终究是听明白了一些,心中也有些感动。
本来她也意识到,自己要进东王府的门会困难重重,却也没想到会因韩健突然说出口,而令面对困难的这一天如此早到来。
韩健依依不舍出了院子,到外面。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头看了眼,法亦终究还是不能像杨苁儿那样偶尔立在门口送他走。心中有些可惜的同时,也想到这才是他所喜欢那个不懂人情世故,却也是憨实的可爱的那个绝代佳人。
到正厅,只见韩崔氏却不见韩松氏。
韩健进门,韩崔氏因为生气都不起身,韩健也没那么多拘礼。问道:“二娘可是回房了?”
“你说呢?你二娘进宫去见陛下了。”韩崔氏道,“本来你二娘都说不想进宫去烦扰陛下。可这次这件事,看你二娘急的,你就不能体谅一下?”
韩健叹道:“三娘这是要让人做忘恩负义之人,还是薄情寡性的伪君子?”
这下韩崔氏也没话说。
现在按照道理来说,韩健是不能娶法亦的,可要是韩健真就这么放弃了。她反而也有些瞧不起自己培养起来的男子汉。
韩崔氏想到这,不由一笑道:“你小子,做事太绝,日后肯定会出事,不是三娘我喜欢打击你。就算你这次真的迎娶了你师傅,你觉得你跟你师傅能长久下去?像三娘这样,女人终有年老色衰的时候,你师傅大你许多,到时候,你恐怕也会疏离了曾经与你朝夕相伴的人。别让三娘我说中了,那时候三娘我能否看到,还终究难说。”
韩健笑着坐在韩崔氏旁边,扶着韩崔氏肩膀道:“那就看看三娘能否一语成谶。不过我打赌,三娘一定会失望。因为女人不是靠姿色来令丈夫宠爱……唉!说这些作甚,三娘你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懂!”
“你个臭小子,一边去!”
韩崔氏本来还以为韩健正经下来,仔细一听才知道韩健是在消遣自己。正作势要打,韩健却起身笑道:“撒娘也好好想想这话。我这就进宫去,阻止二娘去破坏一段好姻缘。”
本来杨瑞便让他送法亦回来便入宫,韩健出门来,也是马不停蹄到了宫门口,一问之下才知道韩松氏比他还忙,便是坐轿子也比他先一步到皇宫,而且还进去了一段时间。
“这么急?”韩健不由暗自一叹。
对于韩松氏来说,东王府的脸面,也许比他的幸福更重要。因为那也是韩松氏这一辈子唯一的挂牵。对于一个本就没有丈夫疼爱的女人来说,要是连家的名声都保不住,还谈何当家?
韩健进宫便直接去烨安阁,他知道这时候杨瑞也一定在。
果然,到烨安阁门口,远远便能见到韩崔氏带来的婢女。这次韩松氏到洛阳,身边带着服侍的婢女,韩健早就查知这些婢女其实也跟杨瑞有关。韩松氏留这些婢女在身边,也是想让杨瑞看看,自己到底有没做对朝廷有悖之事。
“殿下,陛下请您进去。”
小太监急忙通传过,才回来回禀道。
韩健没说话,直接进到烨安阁内。
这时候烨安阁也只剩下韩松氏和杨瑞。杨瑞还是坐在她原本该坐的位子上,烨安阁屋子中央摆着一张椅子,似乎是杨瑞赐座给韩松氏,但韩松氏却只是立在椅子后,没有落座的意思。
从韩松氏面上的表情看,韩健猜想,便是一向也逆来顺受的韩松氏,这时候也在抗争着。
抗争杨瑞的“压迫”。(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