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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他的动作远比他的理智要快。
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一把将夫人搂在了怀中,用力地在她脸上亲了一记。
沈昕颜哭笑不得地推开他,摸摸脸上湿热的那处,嗔了他一眼:“好好的发什么疯?让丫头们瞧见了笑话。”
魏隽航眸光闪闪亮地望着她,笑容欢喜,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没有否认,那便是默认了?
沈昕颜了然,也不再追问。
看来她的夫君果然瞒住了世人。不过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最亲近之人都被他瞒过去了,外人又算得了什么。
间接得到了答案,她便不再纠结这些事,甚至心里还生出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诡异优越感来,尤其是想到连英国公和大长公主都不知道之事,而她居然知道了。
想到这,她抿了抿双唇,抿出了一个有些得意的笑容。
哎呀呀又来了又来了,就是这种有些调皮,像是孩子做了什么坏事没有让大人察觉的小得意,看得人心里痒痒的,像是有根羽毛不停地在他心尖上轻拂。
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有忍住,他猛地伸出手去,在那抿出来的浅浅梨涡上戳了戳,软绵绵的,暖乎乎的,手感真真是好极了!
沈昕颜拍掉他作恶的手,眼波流转,嗔道:“愈发没个正经了,若让母亲瞧见了又要啐你。”
魏隽航笑呵呵的一点也不恼,背着手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井井有条地将差事一一分配下去,又叮嘱夏荷注意着儿子那边的情况。
魏承霖受了伤,国公府唯一一个还在宫中走动之人便没了,愈发隔绝了外头的种种纷争。
待靖安伯太夫人病重的消息传过来时,沈昕颜大惊失色,双腿一软,险些没站稳,还是魏隽航眼明手快地抱住了她。
“怎会如此?好好的怎会病了?”她抖着唇,不敢相信所听到的。
明明上辈子母亲一直好好的,直到先后遭受外孙女、孙女死亡的双重打击支撑不住病倒在床,半年之后终于撒手人寰。
“备车往靖安伯府!”魏隽航当机立断,大声吩咐道。
与其在此空担忧,倒不如亲眼去瞧个分明。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夫妻二人便坐上了往靖安伯府的马车。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母亲怎会突然病倒?”看着病床上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的太夫人,沈昕颜心都揪起来了,抹了一把眼泪走了出去,拉着靖安伯问。
靖安伯脸上一片颓然,喃喃地道:“是我连累了母亲……”
“到底出了什么事?大舅兄不妨直言,如有能帮得上忙的,我与夫人必会全力相助。”魏隽航安慰性地拍拍妻子的手背,镇定地问。
靖安伯脸色发白,望望焦急的妹妹,再看看难得沉稳的妹婿,终于缓缓开口:“当初梁氏做下的孽,如今报应要来了,日前京兆尹黄大人请了我到府衙,说是接到举报,我府上有人私放印子钱,还拿出了部分证据。因我与他曾有一点交情,他便私下允我寻找证据证明清白,否则将会禀公办理,将此事上奏天子。”
“你我皆知,此事乃是千真万确,梁氏虽然已然不是我府中人,但当初她放印子钱时,仍是伯府夫人,我又如何去寻证据证明清白。母亲得知此事后气急攻心,一下子便病倒了,若她老人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便是天大的罪人,无可饶恕了!”靖安伯泪流满面。
娶妻不贤,累及满门,可怜老母亲临老还要因为他这个不肖子而受累!
魏隽航疑惑地皱起了双眉。
当初那事他已经命人将尾巴清理掉了,难不成还有漏网之鱼?况且,此事怎么听来怎么古怪。既然有了证据,那便直接拿人审问便是,再不济也直接上奏,以皇帝表兄对放印子钱的痛恨,必然会从重处置。
沈昕颜虽然不懂官场中事,可也不妨碍她觉得事有古怪,只是一时倒也想不出古怪之处在何处,加上心忧母亲病情,也顾不上许多,忙问:“大夫怎么说?”
“气急攻心引发旧疾,若是调养得好,熬过此关便无性命之忧,否则……”靖安伯痛苦地阖上了眼睛。
沈昕颜身子一晃,脸色血色顿时就褪了。
竟然这般严重?!
“夫人,太夫人醒了,在叫你呢!”春柳急急地走了过来道。
沈昕颜一听,立即提着裙裾快步往里面走。
魏隽航没有跟着进去,而是拉着靖安伯细细问他被京兆尹唤去始末,不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
靖安伯万念俱灰,哪还顾得上什么颜面,事无巨细,有问即答,末了还拉着他的手道:“我这个妹妹一直是个好的,是我这个当兄长的没用,没能给她倚靠,只盼着世子莫要因伯府一连串糟心事而怪罪她、厌弃她。”
魏隽航颔首,郑重地许诺道:“你放心,她是我的妻子,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我又怎可能会怪罪她、厌弃她!”
顿了顿,又道:“大舅兄放心,事情许未至于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也不必过于忧心,只安心侍候老夫人痊愈才是。”
靖安伯苦笑,无力地点点头表示应下。
确确实实犯过的错,又岂会真的无事!如今只盼着不要连累了其他两房的兄弟,他自己造的孽,不应该由无辜者来承担后果。
屋内,太夫人紧紧握着女儿的手,有气无力地道:“母亲只怕是不行了,昕颜,你大哥他……罢了罢了,当日他既然将梁氏的过错一力担下,便应该想到会有这个下场。”
“我活到这般年岁,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唯有峰哥儿、慧儿他们几个,到底让我放心不下。你兄长是那样的性子,大厦将顷,他们只怕……”
“母亲一辈子没有求过你什么,如今只求你将来好歹善待他们兄妹几个,不求日后富贵荣华,但求这辈子能平安度日。”
听着太夫人宛若托孤一般的话,沈昕颜潸然泪下,泣不成声,唯有连连点头。
见她应下,太夫人终于松了口气,吃力地转过脸,不见孙儿孙女,喃喃地唤:“峰哥儿、慧儿、钰哥儿……”
“快去喊人!”立即便有丫头跑着出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沈峰兄妹三人便小跑着冲了进来。
“祖母!!”
兄妹三人哭倒在床前。
太夫人望望几个孩子,勉强扯了个笑容,又让他们一一向沈昕颜见礼,最后才拉着沈慧然的手交到沈昕颜手上,喘着气道:“峰哥儿、钰哥儿兄弟俩日后是要撑起门庭,在外摸爬滚打一番也没什么,只有慧儿,没有生母照料,如今家里又败落至此,她一个姑娘家……”
“母亲放心,我都知道,慧儿是我嫡亲侄女,便是同等亲生女儿,盈儿有的,慧儿必也会有。”沈昕颜哪会不知她的心意,呜咽着应下。
“祖母……”沈慧然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沈峰年长些,憋红着双眼却是一滴泪也没有流下来,年纪最小的沈钰望望兄姐,又看看最疼爱他祖母,放声哭了起来。
外间的魏隽航听到哭声,心急如焚,想要进来,只是又碍于身份,急得团团转。
好不容易哭声停了下来,再片刻,沈昕颜一边擦着泪一边走了出来,他忙迎上前去,见她哭得眼睛都肿了,心疼地道:“岳母身子不好,最忌哭声,你们倒好,倒是愈发哭得厉害了。”
“是我思虑不周。”沈昕颜吸吸鼻子,瓮声瓮气地回道。
魏隽航叹了口气,望了望她身后兄妹三人,怜惜地拍了拍最年长的沈峰,又抱了抱抽抽嗒嗒的沈钰,这才问:“岳母大人怎样了?”
“这会觉着有些累,已经睡过去了。”
待魏隽航陪着她回府,又将她安顿好,叮嘱儿女和蕴福好生照顾着,这才回到了自己书房,吩咐一名身材瘦小的仆从几句,那人应声点点头,悄无声息地离开。
待次日他拿到关于那京兆尹的详细资料,再翻看意外收到的帖子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一切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能将首辅之位一坐便这么多年,连皇帝表兄对他也要忍让三分,果然有几分手段,竟不知何时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既然对方诚心相邀,他自然也不好推辞。
***
“没想到京城有名的纨绔世子,竟是如此深藏不露!”本是应‘告病’家中的周首辅死死地盯着依约而来的年轻男子,冷笑道。
魏隽般冲他笑笑,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能让首辅大人猜得出身份,可见在下还是稍逊一筹。”
周首辅没有心思和他耍花枪,单刀直入地问:“咱们来做一个交易如何?”
对方这般干脆利落,倒是出乎魏隽航所料:“首辅大人请说!”
“我不再追究靖安伯私放印子钱一事,你保我周家满门安稳。一府换一府,很公平,不是么?”
周首辅薄唇微抿。如若不是万不得已,他根本不会放开手上的权利。
可是诚王倒台,陛下便是迫于先帝遗命饶他不死,可对与他有关联之人必不会网开一面。这些年他虽然努力撇开与诚王府的联系,但他也不能否认,没有当年诚王的支持,他未必能官至一朝首辅。
魏隽航有些想笑。
对方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居然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完全是多此一举的要求!
皇帝表兄虽然痛恨诚王,但也不至于会牵连无辜,周首辅这些年来虽然企图把持朝政,但他与当年赵全忠一案却是毫无瓜葛。皇帝表兄便是想治他,也是恼他这么多年意欲凌驾皇权之上。
保他周府满门安稳?
这可真是……枉他方才还夸他手段了得,却没想到事到如今,他竟然还没有察觉自己府上已经有了一道护身符。冲着周懋这么多年来的忠心不二,皇帝表兄再怎么也会对他的生父网开一面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