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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相梦和夜央之间,此次可算是真正立起了一道冰墙。许相梦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吃喝睡,却怎么都安不下心来,一方面是对杨景佑的亏欠,再来就是因为夜央。
许相梦荡走在房间里许久,水喝干,水果挨个咬了遍,气一上头便随手抛砸。
“气死老子了!”
许相梦说罢狠狠咬了一口手上的苹果,一抬手就朝房门抛去,好巧不巧,金劲正推开一扇门一脚踏进房间,“暗器”正中脑门。
“咔啪”两声,金劲手里的官服落地,一头晕乎地撞在门上。
“大人。”金劲喊道。
许相梦不耐烦地瞥一眼晕头转向的金劲,见掉落地上的凌乱官服,便问:“那是什么?”
金劲缓了片刻便俯身拾起官服走进房间,还有些晕乎地回道:“大人,这是改好的官服,我给您……给您送来……”
“行行行,放下走吧!”许相梦见金劲这模样,心里虽抱歉,却强硬着不说出口。
“是。”
金劲将官服摆在桌上,扶着昏晕的脑袋正要出门,蓦地又回过身,才开口道:“大人……”
“你还有什么事?”许相梦怒问。
“这一撞我把正事给忘了,王张氏来了,说要状告林淑莲联合奸夫谋害亲夫,杀她儿子性命。”金劲说道。
许相梦这会正是心里烦躁得没有一丝舒畅,那王张氏偏偏还在这关头没完没了,跑来给自己添麻烦。
“案子都结了,她儿子不是死有余辜嘛,没那资本还娶一个漂亮娘子,死了也是他活该!”许相梦心里一气便不假思索喊道。
许相梦脱口而出这话之时,完全不知夜央竟站在自己房间之外。
那身官服本是夜央亲自送去修制的,被夜央放置了许久,今日才想起。本来他亲自送来,却碍于今日与许相梦因杨景佑所生的矛盾而犹豫了。
滞步院子前,正赶上金劲通报,夜央才让他顺带着送来。只是夜央并未就此离去,更是因为他的停留,才听见了许相梦道出那样一句听来足以使得人神共愤的话。
未见许相梦她面,夜央站在院中怔住许久,为何许相梦会变得至此,与之前的她截然不同,以前的她纵使任性,常也出言无状,但还不至于如此不通人情,这般不可原谅。
许相梦心里才觉得自己出言太重,只听 “啪啪”两声,夜央推门进来,一脸凝重里夹杂着气愤。
“夜师爷。”金劲道。
许相梦一眼便看出夜央难掩的怒气,在那一刻,想也知道是他听到自己那样说话而对自己不满了,可她不知,在夜央心里,更多的是失望。
“大人可有觉得自己今日行事言语都过分了?”夜央板着一张正怒的脸质问道。
“我是知县大人,老子喜欢怎样就怎样!”
许相梦依旧无法对夜央妥协,即便心中有愧,却仍然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这样的许相梦,看得夜央蓦然心凉。
“金劲,我问你,身为知县大人,有没有权力废除师爷之职?”
许相梦曾说过多少伤人之话,就连刚刚还在愧疚自己急言有误,然而这句听来并无怎样的话,才是真正最伤人之言,戳中夜央心底,破其久御的防备,悲痛泛滥。
“这……”金劲根本不敢开口。
“有。”夜央坚定回道。
许相梦的心墙在那一刻也崩塌了,她原以为自己有决意,却还是输给了夜央固有的冷漠。
“今日起,我夜央再不是高涯县的师爷,从此不理县衙之事,也与知县大人再无牵连。”
夜央转身走了,那样决绝,背影独留。
“你走,老子不需要师爷,不需要你!”许相梦举起桌上的官服往夜央抛去。
官服擦到夜央的背后落地,那顶乌纱帽却飞过夜央头顶落地滚到他脚前。夜央脚下一顿,不由得想起许相梦第一次整备上堂的情形,那会儿的她行为举止虽傻,此时想来却是最纯真可爱。
夜央并未因回忆的束缚而终止离去的脚步,他抬脚迈过乌纱帽,就像迈过一道心底里最难迈出的槛。
夜央成功了,一道槛,千斤脚步也终于迈出去了。
“大人,夜师爷,这……”金劲慌张失措不知该如何。
夜央消失在院门口那一刻,许相梦心止了,夜央迈过那道槛放下的千斤之重砸上了她的心头,痛血无形。
“大人,您快喊住夜师爷呀!”金劲一脸着急说着,往院子里跑去。
“站住!”许相梦喝止。
金劲被许相梦这一声喊喝止不敢再动,稍稍俯身捡起脚边的官服,再往前一挪,战战兢兢地捡起乌纱帽跑回房间里。
“大人,你真的要革了夜师爷的职呀?”金劲问。
“他已经不再是夜师爷了。”许相梦说出这句话,自己心里也会痛。
“可是大人……”
“不要说了,王张氏不是还在等候嘛,升堂!”
夜央回到了房间,他心里不可说是毫无波澜,但却减了许多压力与纠葛。
他本非自觉来到高涯县做这个师爷,照央华所说,央宸已然弃掉他这颗棋子,既成弃子,他为何还要滞留于此?
于许相梦,他亦非完全绝情绝意,但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抉择有错,就此卸下过往重担,逃避由许相梦而来的烦扰,或许就是他的内心渴望,也是最好结局。
夜央一刻不待,即刻收拾起本就无几的随身物件,走到书桌前,夜央蓦地目光一晃,拿起砚台下压着几本书籍,某一页夹着两张折叠得有棱有角的纸。
夜央眼中突然泛起一丝柔情,他取出那两张纸,暗然神伤许久。回忆终于无法消去,淡去有时,浓时更甚。
公堂上,许相梦一身官服合穿着身,她仍旧不自禁盯着空空无人的师爷座。
“他真的会走吗?”许相梦忍不住问自己,心思苦涩。
堂下金劲和成墙站立,堂下跪着王张氏抽泣不绝,许相梦却似双耳无闻,一言不发,许久再久,金劲便提醒道:“大人你怎么了,开堂呀!”
许相梦这才回过神来,猛地一拍惊堂木便开始问话:“王张氏,你究竟对此案,对本官的决断有什么不满?”
许相梦心里的怒气恰到好处地配合着那副官威。
“大人,老妇要告儿媳林淑莲,不守妇道,勾搭奸夫,并且与奸夫二人合谋害我儿性命!”王张氏说着便在哭出来。
“这案子我不是给出结论了嘛,仵作验过尸,王大智死于心猝,并非他人谋害。”许相梦道。
“小儿确实自小心上有缺,但多年安然无事,老妇不信他会突然……”
“行,你不信,我让仵作再来向你解释!”许相梦不耐烦听,便打断王张氏的哭诉,又打发成墙去请仵作。
仵作上堂,再将王大智的死因当场阐述,王张氏听得满脸是泪,许相梦虽觉得她老来丧子确实可怜,可此刻她更多是为自己和夜央之事心烦意乱。
“仵作解释得够清楚了吧,退堂!”
许相梦重重一拍惊堂木,起身欲走,但王张氏却还是不依不饶,哭喊道:“大人,老妇不信,老妇有冤,我儿死得凄惨,求大人做主!”
许相梦一脸气愤强压下,这烦心事一遭接一遭,她有多想破口大骂,骂爹骂娘骂祖宗。可她此刻却深知口头上的爽快丝毫不管用,万般无奈地回座上坐下。
“行,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说你儿媳妇林淑莲有奸夫,可有证据?”许相梦问。
“老妇就是人证,请大人听我道来。”王张氏擦去眼泪开始向许相梦道出她的证据:“大人老妇疑心的奸夫有三,杀猪的周大,包子铺做包子用的猪肉都是从他那买,二人如此往来,周大更是毫无顾忌进出包子铺及老妇家屋院。”
“买他家猪肉,他亲自送来,这并无不妥。”
“除了周大,还有钱家杂货铺的伙计孙常,每次订下的粉面调料,都是他送到包子铺,那人看起来一脸老实,但我多次见他们二人有说有笑。再有便是那杂货铺老板钱有财,他对我那恶媳图谋不轨许久,但包子铺却依旧与他铺子生意往来不断,那女人说是钱有财给熟客优惠,可他们暗地里见不得人的勾当谁人能知?”
许相梦竟坐着听完了王张氏这一连串的所谓证据,这些在许相梦听来,并不能做断定林淑莲有奸夫的罪证,可确实算有迹可寻。
许相梦稍稍费心思在思索这事上,心里的忧烦苦恼竟缓解不少。
原来,不知不觉间,许相梦已然学会了忍耐,并已能行之,正如她之前一改饭桌上的恶习,而她一切改变都与夜央紧紧相关。
许相梦不知,此刻夜央正站在公堂外的廊上,他怀着最后听一次许相梦声音的心情驻足,堂上许相梦官威十足,夜央透过门纱看见她,完全有了独当一面的架势。
夜央终究还是闭目转身离去,远离公堂,走出县衙大门,街上行人往来无断,各自忧喜欢怒,夜央却能置周身一切为无有,不看不听,不搭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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