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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蒙古鞑子在这西晖镇的城墙下撞得头破血流!
听着娄勇下达的这唯一一道命令,也是出奇干脆的命令,孙俊和素格力等人都是轰然应诺。
娄勇虽然说得不多,但是确确实实戳中了他们的心底。对于静江军和大理军的这些将领们来说,除了自己的功勋之外,谁不想给自家主力战军挣来一个威武霸气的封号?
大明各主力战军,除了当初跟着叶应武的天武、神策诸军,之后新整编组建的静江、两淮和荆湖诸军都是只有组建地之称呼却没有封号的。按照朝廷的规矩,至少得有“中流砥柱”、“力挽狂澜”之功劳才有资格得到陛下亲自拟定赏赐的军名,这是一支主力战军泼天大功的证明,是军人浴血厮杀都想要博取的功名和荣誉。
因为天下各个主力战军都想拥有自己的军号,这也使得军号之赐予变得举足轻重,而到现在为止也就只有川蜀军改名为天雄军,算是唯一一例。但是人家川蜀军确确实实打的惨烈,成都攻防战,川蜀军以一支主力战军抵抗蒙古南征大军,从涪水关、绵竹关到成都府,虽然步步退却、节节抵抗,但是每一战都打得惊天地泣鬼神,尤其是最后的成都府死守,整个成都府都快被夷为平地,川蜀军险些打空了一个编制表,这样的坚韧和顽强让其余主力战军不佩服都不行。
更主要的是正是川蜀军在成都府不要命的死守,方才为大明在其余战线的全面反攻提供了足够的时间,可以说大明能够收复河洛,将战线一举推到河北,和川蜀军有着莫大的关系,川蜀军在那一战中确实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所以其更改军号也是所有人心服口服的。
在这之后就再也没有主力战军享受过这个待遇,一直到此次北伐之后,两淮军作为北伐主力,立下战功赫赫,更改军号的提议方才提上日程,只不过因为草原上的变故,这一切战功和军号更改都只能先行搁置了。
所以现在一提到更改军号,孙俊和素格力这些将领都是胸膛火热,若是南洋西晖镇这一战能够漂漂亮亮的打下来,那么他们也少不了更改军号的荣耀。
而第一师的师长狄孟缓缓侧头看向娄勇,他是参加过成都府攻防战的,那一战打的有多么惨烈他心知肚明,将军这个时候将更改军号的事情提出来鼓舞士气,这是想要把西晖镇变成另外一个成都府啊。
狄孟很清楚,西晖镇绝对不能和成都府这样城坚池深、古来要塞的川蜀重镇相比,但是他知道,现在的娄勇、现在的南洋守军,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倒不如在这个地方和蒙古鞑子决一死战,以搏取一线生机。
而这一线生机,归根结底还得靠深入伊尔汗国的另外一支军队啊。
“在想什么呢?”娄勇微笑着看向狄孟,打断了狄孟的沉思,“孙俊他们都已经下去布置了,横竖蒙古鞑子没有进攻,这里也没有别人,你倒是不妨和某说说。”
“啊,将军,属下在想······”狄孟急忙回答,不过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下去了,目光缓缓落在前方那黑压压的蒙古军队上。
娄勇沉默片刻,便知道他的心思,伸手拍了拍狄孟的肩膀:“放心好了,这一战某还是有把握的。”
狄孟点了点头,正想说话的时候,呜呜的号角声猛地响起,在远处大道上集结的蒙古骑兵再一次开始移动,一排骑兵越众而出,直接向着城墙的方向飞驰。
而城墙上的明军将士同时缓缓握紧手中的火铳和神臂弩,看着那一支蒙古百人队越来越近,烟尘滚滚,整个西晖镇上下,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蒙古鞑子的骑兵不等后面的步卒和大型器械跟上来就率先攻城,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狄孟微微皱眉,显然蒙古人这样完全有别于高树坡的打法让他有些吃惊。蒙古人应该不至于轻浮到这种程度,之前进攻高树坡的时候都是大型器械开路、步卒跟进的稳重攻法,怎么到了这明显比高树坡还要难对付的西晖镇,甚至不惜以骑兵为前锋来进攻了?
“急了,蒙古鞑子这是急红了眼睛。”娄勇攥紧手中的刀,抿着嘴,“这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狄孟怔了一下:“将军的意思是······”
“现在伊尔汗国的后院,恐怕已经起火了吧。”娄勇轻笑一声。
而不等他话音落下,城头上负责指挥的孙俊已经挥动了令旗,咚咚鼓声震耳欲聋,一排箭矢呼啸着跃出,扑向那一队越来越近的蒙古百人队,而蒙古百人队也不甘示弱,一边飞快的策马向前,一边张弓搭箭,蒙古人的骑射独步天下,一支支箭矢刁钻的射出。
城上城下惨叫声连连,不断有士卒中箭倒下,但是毕竟城下蒙古骑兵不过百人,很快就损失过半,而剩下的蒙古骑兵根本不加恋战,以他们这占据绝对劣势的人数,就算是游动骑射也是吃亏,所以很干脆的退了下去。
娄勇微微点头,孙俊的指挥能力还是让他颇为赞赏的。蒙古人派遣这一支百人队,分明就是想要试探一下城中守军的虚实,所以孙俊就干脆直接来了一招虚虚实实,并没有动用城头上数量更多的火炮,而是以弓弩还击,看着只有弓弩的明军,蒙古人的心中恐怕也会疑惑万千了。
“这西晖镇某还是有信心守住的,剩下的······”娄勇缓缓抬起头,看向西方,“就要拜托马老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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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穿云,一名蒙古骑兵惨呼着摔落马下。而被几名蒙古骑兵包围在中间的那名明军骑兵轻呼一口气,手中长槊一震,一拽马缰飞快的跳出包围圈,而几支箭矢呼啸着射过来,虽然都被那些蒙古骑兵躲过去,不过也让他们一时半会儿无法上前。
“快,收拢队伍,千万不能被蒙古鞑子冲散了!”马塈大吼一声,鲜血溅满老将军花白的胡须,让此时此刻的马塈看上去充满杀气。而他身后的亲卫们拍马上前。
“老将军,步卒大队已经冲入南门了,咱们现在抓紧向南门方向撤退!”一名明军都头策马直冲过来,“现在趁着蒙古鞑子没有冲过来,抓紧向南门方向撤退!”
马塈点了点头,蒙古人来的之快超出了他的想象,而本来之前就被明军骑兵用炸药包强行炸开的东侧和南侧城门自然而然成了蒙古军队突破的重点。不过因为明军落在后面的步卒及时冲到南门结阵,所以蒙古骑兵直接选择从实际上距离更近的东门杀进来。
明军在城中的军队一共也就只有两千骑兵,在汹涌如潮水而来的蒙古骑兵面前当然没有抵抗之力,而马塈也毫不犹豫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在卡尔巴拉这座街巷纵横的城池中,确实不适合明军骑兵和蒙古骑兵纠缠。
巷战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血肉磨坊,而人数不占优势的明军当然不合适在这街巷中和蒙古骑兵纠缠。
“老将军!”一名明军旅长快步冲过来,而跟在他后面还有数百名明军弓弩手。箭矢如雨,呼啸而去,沿着街道狂飙而来的蒙古骑兵猝不及防之下,大片大片的倒下。
被这些蒙古骑兵追杀一路的马塈忍不住轻轻松了一口气:“幸亏你们来的及时。”
“这蒙古鞑子还真是不好对付,”明军旅长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老将军,现在南门还在我们的手中,不过北门和东、西两门应该都已经落在蒙古人手中了。”
“蒙古鞑子来的是快,而且人很多,但是这也应该是蒙古鞑子所能够拿出来的所有军队了。”马塈回头看着满是尸体的大街,“快,抽调一队弓弩手和火铳手,随某前来!”
几名将领都怔了一下,看向马塈:“老将军?”
马塈沉声说道:“我们是步卒,蒙古鞑子是骑兵,虽然双方的兵力不相上下,但是如果是在城外作战,我们可以说没有一丝胜算,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重新将这卡尔巴拉城拿下来!出城在野外就只有死路一条,现在转头将整个城拿下,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这······”将领们下意识的对视一眼,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还有这种解决办法。
马塈霍然抽出佩剑,看着这一张张满是血污的脸庞:“老夫年近古稀,尚且有为搏这一线生机而拼命之决心,难道你们就没有这一点儿胆量和豪气么?我大明男儿,难道会怕了一群蒙古鞑子?!”
白发老将手握佩剑,直指向满是鲜血和尸体的街道,而周围这些无论步卒还是骑兵的将领,都齐刷刷的看着他。
“愿随老将军拼命!”一名旅长率先哈哈笑着上前一步,“横竖是死,弟兄们远征万里,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
“言之有理,咱们踏沧涛而来,所为的可不就是用我们的鲜血给南洋的战事取一线生机么?现在正是时候!”几名都头和指挥使也纷纷站出来。
马塈点了点头:“弟兄们,杀鞑子!张全,你带人守住南门,李波、孙广志、李昌峰,你们三个各带本部兵马,兵分三路,向东、西、北三门同时进攻,记住一路上只要能用火器和箭矢开路的,绝对不要和蒙古鞑子客气,现在我们只有将整个城池掌握在手中,才能够有立锥之地!”
顿了一下,马塈目光炯炯:“这里是卡尔巴拉,不是之前的巴士拉,更不是大明的哪一个地方,我们没有百姓支持,也没有海军的火炮支援,能够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但是某不相信,没有百姓,没有海军,这一战我们就打不赢!”
被点到名字的几名明军将领同时站出来,拱手大声说道:“末将必将死战,请老将军放心!”
“老将军放心,咱们南征北战,不过就是一些蒙古鞑子们,在大理咱们杀的蒙古鞑子也不少!”其余将领们也都一齐说道。
蒙古骑兵再一次出现在视野中,无数的骑兵浩浩荡荡而来,整个街道上烟尘滚滚。而之前被追赶仓皇如丧家之犬的明军将士并没有继续奔逃,每一个人都目光炯炯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
马塈缓缓举起右手,一排一排弓弩手和火铳手屏住呼吸站好位置,而周围屋舍上也有不少弓弩手和火铳手将手中的器械对准敌人。
“放!”老将军的嘴唇微微颤抖一下,一个字从双唇之中迸发而出,转瞬重重落在地上,卷起罡风无数,他的白须似乎都被这怒吼卷动,呼呼而起。无数的箭矢和铁弹呼啸着从老将军身前身侧跃出,在前方蒙古骑兵队伍之中纵横肆虐。
不等箭矢和铁弹的浪潮过去,一名明军旅长率先跃出,手中佩刀直指前方:“弟兄们,杀!”
“杀!”弓弩手和火铳手向两侧分开装填,而有如潮水的明军将士怒吼着向尸体铺了一层又一层的前方冲去。人和马的尸体不断的被他们践踏,而鲜血在街道上纵横流淌。
马塈轻轻呼了一口气,转身上马:“走,咱们也去杀鞑子!”
亲卫们轰然应诺,而一面满是箭孔的“马”字大旗也在老将军的头顶上骄傲的飘扬。
整个卡尔巴拉城中,杀声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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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鸣的炮声打破了底格里斯河多年的宁静。
一座座岸边的村庄、城镇和码头都陷入无边的火海之中,如果有什么可以形象的描述佛教所说的地狱,恐怕眼前的底格里斯河周围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明军陆师沿着陆地通路进攻卡尔巴拉,并且在卡尔巴拉陷入苦战的时候,海军的战船倒是轻轻松松的溯流而上,一路炮击底格里斯河周围城镇。从巴士拉沿着阿拉伯河北上转底格里斯河,便可以直达报达,看着陆师在岸上狂飙,海军自然也坐不住了,虽然海军装备的大型宝船面对内河河道只能唉声叹气,但是好在船身较小的飞剪快船尚且能够轻易杀入河中。
虽然最适合内河作战的平底炮船不在,不过对付只不过有个城池轮廓的这底格里斯河沿岸城镇,即使是用飞剪快船也已经足够了。
至于伊尔汗国本来就不多的水师战船,在这内河之中更是少得可怜,大多数几乎刚刚照面就被明军战船密集的炮火所淹没。
没有了水师战船可为依靠,岸上的投石机体型庞大,在起到阻拦作用之前就被明军远程炮火淹没,这也使得伊尔汗国最后的依靠也灰飞烟灭。整个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两岸富饶的河谷地带都任由明军海军战船蹂躏,偏偏岸上的守军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
更主要的问题在于,伊尔汗国的都城报达就在底格里斯河的中游,一旦明军海军战船冲到城下一顿炮轰,就算是明军不会真的攻城,伊尔汗国也免不了威严扫地。这样的遭遇对于一个单一民族的国家来说或许还不算致命,但是对于伊尔汗国这种统治阶层蒙古人本来就占据少数的国家来说,可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到时候那些处于第二等的回回人会怎么看平日里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蒙古人?
所以相比于陆师在岸上的狂飙,海军溯流而上才是更加致命的。而之前按照马塈和张贵做好的计划,很难起到致命威胁作用的陆师,其主要任务就是拼尽一切威胁报达的安全,将蒙古军队尽可能的吸引到东南,远离最重要的底格里斯河河谷沿线,从而为海军“暗度陈仓”创造机会。
现在底格里斯河两岸熊熊燃烧的大火无疑在说明,这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战略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