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好,我不碰你

迎风焚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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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渊渊一瞧着那走进来的人,便立刻站了起来。《乐〈文《小说

    小脸上刚刚还有些不开心的表情,此时已经立刻换成了笑脸。

    她哼哧哼哧从座位上下去,立刻就要往许欢的方向跑去。

    “渊渊你等等!”

    金莹一把将人抓了回来,困在怀里。

    许欢这才瞧见坐在这边的小姑娘,她便径直往这边走来髹。

    “你怎么来了?”

    霍霖深蹙了蹙眉,将手里的筷子放下,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扣在桌面,发出淡而清脆的声响。

    “许欢是我的朋友,我特意邀请过她的,过来不很正常么。霖深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愿意看见她。”

    陈云姗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身上那一袭大红色的裙子,本就美艳。手上端着的红酒杯偶尔摇晃下,里面鲜红的液体晃出细细的弧度,更引人注目。

    “人既然到了,就在这边坐吧。林姐,再给许小姐端个椅子过来。”

    “不用了!”

    许欢无意与她纠缠,她没有半分犹豫,目光便直直射向霍霖深,“为什么要把渊渊带走,霍霖深你什么意思,说好的到老爷子回来之前,现在就打算反悔了么?”

    “欢欢……”

    小姑娘敏感地察觉到气氛不对,便低低喃了几句。

    她在金莹怀里挣扎了下,还是没逃开,便干脆不说话了,就这么直勾勾盯着许欢。

    后者此时没有顾上霍渊渊的心思,她心里越发着急和担忧。

    生怕霍霖深就这么将孩子带走。

    男人垂了垂眸,终于起身,修长指节缓缓收敛起来,放在身侧。

    他低声开口,声音很阴郁,可沉沉的嗓音又正好能被整桌人听见,“这件事你打算在这里跟我谈?”

    “是!”

    许欢才刚应下声,整个院子便都安静了下来。

    谁都知道许欢是霍霖深的前妻,是霍家小小姐的亲生母亲。

    上一回她出现在陈霍两家的订婚礼上,毁了陈羽姗。

    这一次竟连陈云姗的接风宴也不放过?

    “许欢,这里可不是你家。有什么时候我们回去再说!”

    金莹一向顾着面子,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公布了出来。

    可许欢自从知道渊渊被她悄无声息带走之后,情绪便一直处于不冷静的状态。

    “伯母若是不愿旁人知晓,就不该偷偷带走渊渊啊。”

    金莹一时语塞,手上力度因为紧张的情绪而变得松缓。

    小姑娘便抓住这个机会,立刻从她身上滑了下去。

    “欢欢,你们别吵架。”

    霍渊渊突然有些害怕,她站在两人中间,想靠近许欢,又生怕金莹生气。想继续在金莹身边你,又生怕许欢板着脸。

    “渊渊不想看你们吵架……”

    小姑娘快哭出来了,那张圆润的小脸蛋此刻粥成了一整团。

    她连声音都带着淡淡的低泣,着急跺脚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疼。

    许欢强忍住心里的酸涩,直直立在那,生生按住想去抱她的冲动……

    “我不管你怎么说,渊渊是我亲孙女,抚养权也在霖深身上。你别以为这段时间让她跟了你以后就归你了。是,我之前是希望你能和霖深复婚,这才同意让渊渊跟你一段时间。可现在既然你们不可能,云姗也回来了……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渊渊跟着你。”

    金莹这话一说,最震惊的反而不是许欢。

    而是坐在一旁,饶有兴致观战的宾客。

    有人开始议论纷纷。

    无非便是陈云姗和霍霖深之间那些风流韵事,以及许欢当年手段频出,却仍旧斗不过陈云姗落个离婚下场的故事……

    许欢全身僵硬,她再坦然,而在旁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的时候,心里也都会憋闷。

    于是看了看金莹,视线又渐渐扫过在旁边的所有人,终于深吸一口气,恢复镇定。

    “其实还是我太天真了是不是,以为一切都还可以和解、以为你们还会良心发现。”

    她想起霍霖深这段时间曾信誓旦旦地保证。

    想起他总哑着声音告诉她,“许欢,我不会再伤害你。”

    她至少是信了这句话的,以为他们不会动她的家人。

    可最终……

    许欢笑了笑,终于缓缓将目光移动到霍霖深身上。

    后者拧着眉许久没说话,双眉间蹙成深深的一道沟壑,“霍先生要和谁旧情复燃与我没有任何关系,陈家二小姐也好、大小姐也罢,哪怕失踪这么多年也都还活在你心里。又怎么会是一个我能阻止的。我费再多的心思,也无非是想要回女儿而已……”

    “够了。”

    霍霖深到这时才终于开口,打断了她可能说出口的,更残忍的话。

    他紧紧皱着眉,线条分明的下颌也绷成了一条直线。

    可金莹见状,忽然将渊渊抱了回去,气势凛然,“你心里清楚就好,渊渊以后你就不要再肖想了!”

    “妈!”

    霍霖深骤然提高了音量,厉声呵止了她。

    他眯起眼,看了看僵硬的气氛和形势,突然抬手、握住了许欢的。

    “你跟我出来。”

    许欢自是不肯,挣扎着不愿离开。

    可她那点力气,哪里是霍霖深的对手,当即被强行拉了出去。

    “你放开我!”

    外面很冷,许欢挣扎着将他甩开,下意识抚上发疼的手腕,愤恨交加。

    一阵风吹来,将她本就凌乱的发尽数吹到脸上。

    许欢将之抚到耳后,扬起下巴瞧着他。

    “霍霖深你带我出来做什么呢?我一个人,总之是抢不走渊渊的是不。你无非就是怕是失态伤到陈大小姐。”

    许欢嗤笑,“你放心,当着渊渊的面,我至少还会收敛着点!”

    “够了。”

    男人无奈,浓眉蹙拢,下颌紧绷。那被他放在身侧的双手终于扬起,落在许欢肩头,“我无意将渊渊抢走,更不会因为其他人阻止你。只是里面那么多人,你跟谁闹,也闹不过。”

    “许欢,你不该总是想当然,嗯?”

    “呵……”

    许欢没有任何犹豫的,拨开他的手。

    她默默扬起脸,退离了两步,“说得真好听。似乎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都是在默默为我着想。”

    霍霖深扬了扬眉,以为她终于不再那么偏激,终于能正视两人之间发生的所有事。

    那因为愤怒而绯红的脸颊,如今在路灯映衬下,竟格外妖冶。

    夜幕深沉之时,此时的许欢在黝黑的天幕旁,格外迷人。

    霍霖深将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深黑的眼直勾勾落在她身上,许久也不曾移动开。

    可许欢却只凄然一笑,艳红似血的下唇上,是被她咬出的一排红印,“你为我着想,所以我在里面呆了五年……”

    “你为我着想,所以我哥现在正面临起诉、所以我们家继续分崩离析、所以连渊渊的抚养权也一并拿走了!”

    “霍霖深,你若是真为了我好,就该放过我哥,就该把渊渊给我!”

    她声音尖锐,还有些干涩嘶哑。

    因为过于激动而血气上涌,一时间竟抑制不住地呛咳起来。

    男人眼睛瞠然瞪大,没有半点犹豫就朝她伸出了手。

    可才碰触到许欢,便被毫不客气地甩开。

    “你别碰我!”

    许欢又退后几步,每每他上前,她便像见了什么恐怖的事物,漠然避开。

    他不过是想帮她顺顺气……

    霍霖深看了看她激动的神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悬在空中的手。

    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他突兀地将手收回来,放在身侧。

    “好,我不碰你。”

    那声音低低哑哑的,却又柔又温暖。

    许欢还当自己听错,有些不敢置信。

    她便半信半疑地扬起脸看着他,眼睛里却都是戒慎。

    霍霖深突然敛起了情绪。

    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许欢就已经开始抵制他了。

    他渐渐发觉,以往亲密无间的记忆都渐渐开始模糊了起来。从六年前开始,他便亲手将这个曾深爱自己的女人一步步推远……

    “霍霖深,我有时候真不懂你,你若真的被心里的内疚逼得难受,若真心想弥补什么。又打从心底不愿意给我想要的……那就请你离我远远的。

    “我现在看见你,就会想起以前那些事、想起还被拘留的我哥,想起渊渊、我觉得喘不过气。”

    他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问。

    许欢好似没有瞧见他眼底的伤,那被不知道多少情绪凝结而成的情绪,沉淀在眼底。

    她是明知如此,却还坚持这般说话的。

    许欢总不愿再和这男人纠缠不清,更不愿因为他做的一些事而心软。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等她回过神的时候,突然又失去了一些东西。

    霍霖深哑声开口,发丝凌乱,落了一缕在眼角,正好将他冷硬的五官线条软化了一些。

    那声音很低,也被风吹散了一些。

    “许欢。”

    他突然唤她,哑哑沉沉的,像教堂里响彻天穹的梵音、像以往的某天夜里,他曾在她耳边说的话。

    以往每一次,都会许欢悸动异常,往往连心都酥了一样。

    而这回,她面上只余下漠然。

    “你真就这么怨我恨我?”

    许欢轻叹,“是。”

    男人眯了眯眸,又仰起头看了看没有繁星的夜空。

    许欢瞧不见他的表情,便只听见耳边那道熟悉的声音,“好,那你要我怎么样才肯消气?”

    “我希望永远也不要再见你。”

    许欢说这话,没有半点犹豫。

    哪怕是看着他的目光,也依旧干净清澈。

    男人忽然全身僵硬,半晌之后才勉强扯开唇笑了下。

    而留在唇畔的,都是苦涩。

    他很想揪着自己心口,将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苦涩压制住。

    却又只能握紧双拳,漠然点头。

    “我知道了。今天你先回去吧,明天周末,我会让人把渊渊送到你家里。”

    “那我哥他?”

    许欢心里还记挂着梁琛,一时情急,便追着他问。

    霍霖深走了几步,才听见她在身后的追问,便也没说话,只用眼角余光瞧了一眼她的影子,“渊渊是我的女儿,为她着想是我该做的。梁琛与我,却没太多关系了。我已经让了一步,剩下的、你总不能一直不劳而获是不是?”

    “我明白你说的意思,可我哥他之所以被起诉,不是因为你么。那么到时候还是……”

    “许欢,这些就够了。”

    他打断了她。

    许欢张着嘴,听他说话。

    可面前的男人却只留着一道背影给她。

    许欢什么也没听见。

    她后来想,或许霍霖深当时是说了什么的,只是背对着她、又逆风,所以最终什么也没听见。

    继而霍霖深脚步沉稳地渐渐走远。

    直到消失在视野里,许欢耳里也依旧是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