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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半年的时间北海县便变化巨大,白善在城西那一片租了几间比较便宜的房子,主要就是给女工们织造和做衣裳,再后面则是给她们住的房间。
随着来投靠的人越来越多,还有本县一些听到了风声,壮起胆子过来问工的小娘子,现在北海县中的女工已经很多了。
这些人本来是崔先生和方县丞管着的,但现在各个地方都要人,尤其现在各地还在服役。
明达公主养胎闲着无聊,育善堂那边已经上了正轨,只要把规矩定好,给足钱粮,又给孩子们请了教授各种技能的先生,有之前育善堂的管事在,用得着她和白二的时候少之又少。
他们只要偶尔过去看看就好了。
马车在一条巷子前停下,侍卫上前看了一眼后道:“公主,巷子太小,我们的车进不去。”
宫女便下车,转身将明达和周满扶了下来。
巷子里的人第一次看到这样华丽的马车,都好奇站在屋檐下看,只是因为有带刀的侍卫,所以他们不敢靠近。
地上有些湿,大宫女看了一眼,不敢让公主和周满走这样的地,真要人拿木板来垫上,还说负责探路的内侍们,“公主有孕,尔等如此轻忽,要是滑了脚,看宫里不剐了你们的皮。”
内侍们连忙低头应下,赶忙让人去取木板来垫上,然后瞧瞧瞪了一眼赶来的里正。
里正心中委屈,他不似内侍宫女训练有素,便是受了冤屈也不敢说,所以他便弓着腰讨好的道:“大人公主可冤枉小的了,自织造坊建在这处,我便遵县令的吩咐让人打扫干净巷道,如今已经好很多了,之前这别说水,那什么碎菜叶子,菜根,凡是家里用不着的东西都往路上扔。”
“周大人以前也是来过的,当知道的,这会儿比之前可好太多了。”
周满:“那都是因为之前做得太差了。”
里正:“……是是是,之前是做得不好,但这次我却是不敢怠慢的,自知道贵人们要过来,我一早就叫人打扫街道了,两刻钟前我打这儿走过,这路还是干的呢,谁知道一个错眼,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就往路上泼水了。”
他咬牙切齿的道:“周大人放心,我一会儿就去调查,查出来是谁干的,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反正肯定是左右这几家,最多不超过六家去,门对门,大早上的,肯定会有人看见的。
周满便好奇的问:“我发现你们都喜欢往路上泼水,院子里没有往外排水的小沟吗?”
他们不管是在京城租住房子,还是在益州城时,院子里都是有排水沟的,根本没人往路上泼水,要是有,那多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想泼水,而是想泼人水的。
里正尴尬的笑了笑道:“有的人家有,有的人家没有,还有的人家虽有,却不大,混些东西就容易堵住,不好出来,所以就……”
反正院子也就这么大,在院子里洗东西,顺手往外一泼就是了。
周满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道:“既然没有,那就挖一条吧,外面便有排水的沟壑,连通了就是,总往路上泼,再好的路也坏了。”
又道:“找到了人也不用怎么严惩,看到这条路上几个坑坑洼洼不太平整的坑了吗?”
里正点头。
“让他家去挑些石子和泥土回来,将这些坑坑洼洼给天上,以后谁家再往路上倒水倒垃圾就这么干,除了打扫好街道外还要自己挑泥填路。”
里正问:“那要是路上的坑都修好了呢?”
“那就让他们打扫路面,”周满道:“我听说现在这条巷子每天都是织造坊的人在打扫,以后再有违规的,一次罚扫一个月的路,扫不干净再罚。”
里正:……好狠!
他本来想罚钱和罚粮食布匹之类的东西的。
他扭头去喝边上看热闹的人,“听到大人的话没有,再往路上乱扔东西,以后这条路就得你们来修、来打扫!”
侍卫们找来了几块木板,垫在了地上,然后宫女们便扶着明达公主走过这湿漉漉的一段路。
西饼有样学样,伸手要去扶周满。
周满自己就能走稳,但见她扶,便也把手伸给她。
巷子的尽头是一条河,这里已经是河的下游了,因为是织造坊,住的人多,所以白善当时租房子时特别考虑了这一点儿。
左右两边的好几间房都是他们租下来的,正好都在巷尾。
周满问里正,“我看这儿的居民都很不开心的样子,怎么,他们不喜欢织造坊在此处吗?”
里正生怕说“不喜欢”周满便要将织造坊迁走,连忙道:“并没有,大人也知道,白县令给的租金多,又是一付一年,所以这儿的不少人家都想把房子租给县衙呢,只是租不出去,不免生了些怨气,并不是不喜欢织造坊,而是太喜欢了。”
不说周满,连明达都对这个解释服气了,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租了房子他们去住哪儿?”
“他们再到别处去租房子就是,而且也可以回乡下去住,再不济,在外头露地上搭个草棚子也能住。”
周满:“……草棚子可以随便搭的?而且白县令给的租金有这么高吗?竟然能让他们宁愿出去住也要租房子?”
里正便不好意思的笑,“比外头给的略贵一些,但要紧的不是这个,要紧的是,房子租出去了,家中的娘子说不定能招上工呢?”
“哦,”西饼用出了最近才学会的成语,“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里正尴尬的笑。
周满道:“她们要是想进,直接去县衙应征就是,现在织造坊还需要人呢,并没有招满人。”
就是去了人家没看上,这才想了这样的办法啊。
不过里正没说出口,这样的办法还不知道管不管用呢,最主要的是,他们不服管教还往路上倒东西还是因为嫉妒和不服气吧。
不过他是不敢说出这个理由的,万一县衙一生气,真的把织造坊给搬走了怎么办?
所以他只能尽量往自己想出来的理由上扯,觉得自己找的这个理由真的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