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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满将抄好的活字印刷术交给明达,明达果然没怀疑。
她将东西交给墨家来的工匠琢磨,他们很快明白其中利弊,回禀道:“要烧制这样的字模不是不可以,但旧书印制其实还是雕版更好,更便宜。”
明达道:“利弊且放在一边,你们先研究出来,掌握了技术,用不用再看实际情况,至少在我们要用时便能用起来,不至于捉襟见肘。”
周满不由与她竖起大拇指,“厉害啊,这话没错,就和我们学习医术一样,并不是所有的医术都能用上,但我们也要学,做多久的大夫就要学多久,总不能等碰上了那样的病症再临时学。”
明达道:“先把常用的字烧制出来,第一本书的话......就选用二郎的一本书吧,你觉得哪本书比较好?”
“他的书不都有雕版吗?”明达对白二郎可偏心得很,这些年他写了不少话本,正经的文章没多少,倒是神仙鬼怪和江湖怪谈多得很,她也不管人家爱不爱看,都一股脑的叫人雕版出来。
在一众手抄本的话本中,白二郎的话本一直都是清新脱俗的印刷,实在是过于显眼。
每次印出来,白善能收到一套赠送,周满也收到一套,家里书房常备两套,连庄先生的那套都落有不少在他们家。
明达道:“用别人的书来试第一本活字不好,万一印坏了呢?”
周满立即道:“我不怕,我这有一本医书,不是很厚,送给你印,到时候印出来的书册你可以放在书铺里卖,我不要润笔费,你就给太医署捐一批就行。”
明达:“还是印二郎的吧,毕竟是医书,万一模糊岂不是误人子弟?他的话本就不怕这个。”
“行吧,”周满仰头望着天空叹气道:“活字印刷的第一本书,足可以载入史册了吧?哪怕只是一句话。”
明达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拉着她道:“你还怕在史书上留不下名字吗?我只怕将来史书上一页都写不尽你。”
“那可未必,”周满道:“我近来观史,发现载入史册的女子极少,且多是后宫外戚,但仔细一翻阅,有不少历史事件中又有一些女子的痕迹,那么,从有人开始,女子在历史中真的如此无足轻重吗,都不值得在史书上多着墨一些。”
“远的我们且不说,就说文德皇后,我听白二说,翰林院现在开始修撰先帝的史书,其中问的皇后就占了这么一点篇幅,”周满用双手比划了一下道:“先帝的一生写了这么厚的史书,但文德皇后竟然就只占了这么点。”
周满捏着指尖的一点给明达比划,叹息一声道:“但我们都知道,文德皇后可称为千古一后,我只怕不会再遇到比娘娘再好的皇后了。”
明达忍不住左右看了看,然后点着她的额头小声道:“你还能经历几个皇后呀,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要是传出去,便是皇嫂一开始不在意,被人念叨多了,也要心生嫌隙了。”
“我知道,我不就只在你面前说吗?”
明达若有所思,“所以印你的医书?”
“罢了,”周满不在意的挥手道:“也不能破坏你们夫妻间的情趣,你就宠他吧。”
明达:“......那你还与我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劝服我第一本引你的医书吗?”
“不呀,我就是冲你撒撒娇,话赶话说到这儿罢了,”周满道:“让他们研究一下吧,等字模烧出来再找我,我这几日要忙太医署种痘的事。”
明达应下。
明达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研究的速度快得很,当然,更快的是书局印刷书的速度。
不出一月,他们就把周满和白善要的那批书给印出来了,然后俩人托了漕运将书运给白景行,交由她全权处理。
白景行和杨则之列的书单上足有一百多种书,有很多还是注释本,这样的书一般只在国子监和府学中有收藏,外边连书铺都买不到的。
雕版是当年先帝从皇室的书局里分给她的,极珍贵。
她捡了一套出来送给县学,点明了要支助县学里的女学生。
但县学里哪有女学生啊?
县学不得不赶紧招几个,好歹先把书拿到手再说。
这些书连书铺都买不到的。
白景行一定要看着这些招收来的女学生在县学里**生根,李涵几个有杨则之这个现成的学霸学兄在此,功课有他指导,又能体悟当地的风土人情,也不急着走。
他们就这么一个县学留三四个月,换到下一个县学又留两三月,一年过去,走的地方不多,但在西南一带却打出了名声,不少读书人慕名跑来找他们切磋。
别说,孔老夫子的话是很有道理的,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虽然来找他们的读书人学识未必比得上他们,但一定有胜过他们的一方面。
尤其白景行几人年纪都还小,更有许多的不足之处,所以从与人的交流中学到了不少。。
春雨贵如油,就算西南多雨,此时的雨也显得很珍贵。
马车在雨中慢慢行走,护卫穿着蓑衣护卫在马车两侧,一护卫骑着马从去路跑回来,到了第一辆马车边才勒停马,“郎君,雨越来越大,前面有座城隍庙可以歇脚。”
杨则之撩开帘子看了眼昏沉沉的天色,问道:“离进城还有多远?”
“大约三十里,但雨水渐大,天也快黑了,雨夜中赶路不安全。”
杨则之颔首:“去前面城隍庙歇脚吧。”
“是。”
一行人赶到城隍庙,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躲雨,都是赶路的人。
庙外突然来了这么多车马,他们不免站到门口看热闹。
东方从车辕上跳下,把马凳拿下来,撑开伞才撩开帘子让杨则之下车。
杨则之才下车,站在雨帘之外的人便倒吸一口气,瞪大眼睛看他,庙里坐着没动的一老者也正扭头看来,看到他,不由赞道:“好俊的后生啊。”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人闻言探头往外一看,愣了一下后道:“的确俊,像他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