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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时候,花丸花火在卧室帮他整备衣装。
上杉櫂的衣服都是她买的,这也没什么不好。
除了价格偏贵以外,无论是风格还是大小都和他十分匹配。
以花丸花火艺术生的身份,她总是能在他身上搭配出众多不同,但又非常好看的服饰。
女人总是比男人更懂选衣服,这点确实没错。
至少上杉櫂出门买衣服的时候,就从未想过什么穿搭,衣服能穿上就行。
“我们只谈了两年的恋爱,每天过得却像是老夫老妻一样,我出门你帮我整理衣服,我回家你已经把菜做好了,等钥匙转开了门锁,你会站在玄关向我说着欢迎回家。”
花丸花火的双手从他的衣襟处放下,微微合拢在自己的裙摆前。
“恋爱只有两年...但櫂君和花火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知道,青梅竹马嘛。”
上杉櫂微笑着,牵起她的小手,软软的触感散发着温暖。
“很少有青梅竹马的情侣能走到一起,所以我也更想珍惜这份触手可及的缘分。本来以为我们会平平澹澹的在三个月后结婚,没想到还是会有一些麻烦。”
花丸花火主动握住了他的手,虽然气力柔弱,但也没有回避他的视线。
“櫂君...无论在什么地方...花火只要有櫂君在身边就可以了......”
她的声音很弱气,但弱气中又隐隐有着坚强。
她是想给他信心,告诉他自己内心中最真实但也最害羞说出口的想法。
“有这句话就完全足够了。”上杉櫂伸出手,把她抱进怀里,这么做并非为了什么,只是想抱抱她。
花丸花火脸靠在他的身上,泛着红,有着害羞,也有着安心。
门缝外面小爱依一脸好奇地看着房间内抱在一起的哥哥姐姐,嘴里说着好羞羞之类的话。
......
“给,香蕉,便当带了吗?”
上杉櫂帮她把书包整理好,顺便把手里的香蕉递给她。
“带了。”爱依双手接过哥哥递过的香蕉,拉开香蕉皮就往小嘴里吃。
她穿着白丘小学的小学生制服,白袜子是必须穿的,帽子可戴可不戴。
爱依时常是戴着帽子,这让上杉櫂又想起了花火小时候,也是小小一只,时常戴着帽子,走在通学路上总是被鲜花与蝴蝶吸引......
回忆太多了,但她那会儿可要比爱依沉闷得多。
从小学开始,小孩子就不用父母送了,通常与同学结伴去上学。
小花火没什么朋友,她只有和上杉一起去上学。
一直是上杉去找她,而她喜欢睡懒觉,每天出门都有十分腼腆与不好意思的表现。
她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起将通学路走过了小学、国中、高中。
这会送爱依和千爱依出门,看见她们身上熟悉的校服,似是见到了过去的影子,颇有感慨。
“哥哥、花火姐姐,我和爱依就先出门了。”
“哥哥再见~姐姐再见~”
“嗯,再见。”
“爱依记得多吃饭,别吃那么多零食。”
等两个小萝莉都走在了路上,上杉櫂回头对花丸花火说:“你小时候也爱吃零食,怎么现在还说起爱依来了。”
“花火这是提醒......”
上杉櫂澹然微笑道:“所以说人都是在重蹈覆辙而已,小时候常说以后自己有了孩子要怎样怎样对他好,但到真正有了,还不是该说教就说教。”
“爱依和千爱依都很乖,不需要说教......”
“这我当然知道,但如果我们的孩子很调皮,你又溺爱他怎么办?反正我是该教育就教育。”
“会打他吗...?”
“不听话会打屁股。”
“櫂君...还是不要了吧......”
“你看,孩子都还没有你就开始心疼了。”上杉櫂笑了笑,他知道,花火就是心软,“花火你不会真的溺爱孩子吧?”
“不会。”
“我觉得会。”上杉櫂看了眼手机,然后继续说道,“好了,小叔快来了,准备去见你爷爷了。”
“真的不会,花火都听櫂君的。”
“好好,听你的,听你的。”
“是听櫂君的。”
“听我的,我还是会觉得你会宠他。”
“不会。”
“我觉得会。”
“真的不会!”
像这样偶尔拌一下嘴,上杉櫂甚至都没了即将要与花火解除婚约的危机感。
大概是相处的日常每天都是这样平澹,只要在一起聊下去,就能忘记所有的烦恼。
两人还在争执关于会不会溺爱孩子的问题,上杉觉得会,花火觉得自己不会,互相说了半天,都没争出个所以然来,没过一会儿,小叔花丸佑月开着一辆大奔出现在路口,他从车窗内探出头,手吊在车门上说:
“好了,你俩别调情了,还孩子,婚都没结,快上车。”
被小叔这么一说,没觉得有什么的花丸花火反而有些害羞了。
两人一起上了车,上杉櫂坐副驾驶。
小叔的穿衣风格向来年轻,上杉櫂觉得他和同龄人没什么区别,聊起天也非常轻松。
“二哥把事情给你说了吗?”
“说了。”上杉櫂目视前方,东京市区的街道都比较狭小,两边布满商铺与食料店,路边也满是错综复杂的电线。
车辆停在了十字路口等红灯。
“这事不厚道,再怎么盈亏也是他们的事情,何必拿花火来抵债,怪不得我总跟他们混不到一块儿去。”花丸佑月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摸向荷包里的香烟,但摸到一半又重新收了回去。
“小叔和家里关系不好?”
绿灯亮起,车辆继续向前行驶,速度并不快。
花丸佑月视线看向窗外,单手把方向盘向右转动:“是啊,跟他们关系并不好。”
上杉櫂没有再说话,他知道这其中有故事,但这又涉及小叔的私事,他没有主动问及别人秘密的兴趣。
花丸佑月经常在歌舞伎町那边喝酒,夜生活潇不潇洒上杉櫂不清楚,但他似乎在保持洁身自好,只是喜欢在酒吧浇愁。
“你不在继续多问问?”
“小叔愿意讲的话,我当然愿意听。”
“也没什么...”
他这句话说得轻松,但接下来沉默许久后才继续说道:
“花丸家是比较古板的家庭,规矩多,要学的东西也多,作为一个有些名望的大家族,这当然无可厚非,但我就是不怎么喜欢,不喜欢家的人,年轻的时候叛逆的时候是一定的,但我却有一件叛逆到顶点的事情.......我追求我的姐姐,我喜欢她。
“在某一天过后,事情太过火了,这件事传到了外面,我是没面子了,但我也让家里面的人没了面子,虽然表面不说,但他们是不待见我的。”
他顿了顿后才继续说道。
“反正我也和家里其他人不对付,关系不好也没什么,至于后续嘛,我就不细说了,反正直到最后也没有结果。”
上杉櫂也安静了一秒后,才继续向他说道:“所以...小叔就一直单身到了现在?”
“对,哈哈,我是不是很可笑?三姐也早已结婚了,嫁给了一位警察。”
不好评价,这种违背世俗观念的事情一定会有争议,有人说是真爱就行,有人会说这是违背人常伦理,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做法。
但无论如何,小叔他一定是顶着巨大的压力。
现在...已经过去了,
“小叔足够豁达。”上杉櫂挑了半天,只能评价这么一句。
“我这人就是想到什么做什么,想要干什么去干什么,既然有心,何不大胆去做?估计有人听到我这段话就会感觉难受。”
上杉櫂听出来花丸佑月说的“那些人”是指他的哥哥姐姐们。
“爷爷在小叔这件事上是什么态度?”
“父亲啊...”花丸佑月长吁一口气,“我本以为他是最会反对的一个人,毕竟大哥的那种古板就是他教出来的,但没想到他对我这件事什么都没有说,态度很模湖。”
“模湖?”
“对,模湖,不反对也不赞成,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就很奇怪了,作为父亲,自己的儿子要追求自己的女儿,那当然是第一个反对的人。
但花丸雅信居然在这件事上不予置评,不知道是思想更偏西方还是性格非常豁达,居然能容忍这种事情。
上杉櫂仔细思考了一阵,结合之前遇到的印象,花丸雅信的性格更加难以琢磨。
“小叔觉得,花火爷爷是什么样的性格?”
“你想问我父亲的情报?那真是可惜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与父亲说话,整个家里他就与二哥关系更像是父子,你问二哥比问我更好。”
“我感觉伯父他...并不想和我说关于花火爷爷的事情。”
“哈,那他就是在考验你,你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让父亲开口就行了,虽然大哥他们在经营花丸家的产业,但绝不敢驳了父亲的话。”
岳父那样子算是考验吗?
上杉櫂更感觉那是为难。
车辆渐渐驶离文京区,向千代田区去驶去。
......
花丸家的门,没给人什么特殊的感觉。
是很典型的旧式院落,但维护得很好,这让它在气质上古朴又不老旧。
大小...比自己那个便宜师父有庭院有道场的家还要大一些。
三人下了车,上杉櫂与花丸花火跟在花丸佑月身后一起踏上门口的阶梯。
“小櫂你好像不是第一次来吧?”花丸佑月一边开门一边问。
“嗯,不是,以前来过。”
花丸佑月听着他说,开门的动作忽然停下:“啊,我想起了,那年是父亲65岁的生日,二哥带着二嫂与花火一起回的家,但花火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喊要櫂哥哥,然后二哥也就顺带把你叫过来了。”
“是的。”上杉櫂那时候作为一个外人,面对花丸家的一大堆人,还是挺尴尬的。
虽然没人会过多在意他这个小孩子。
“花火现在是怎么想的?”花丸佑月又笑着问自家侄女。
“没...没什么吧......”花丸花火不好意思。
“以前喜欢你家櫂哥哥,现在还是喜欢你家櫂哥哥,但最近和最疼你的叔叔我却没怎么联系了,真是伤心。”
“佑月叔叔可以随时来家里做客。”
“我那不是自讨没趣,我还是单身啊。”花丸佑月向上杉櫂微笑说。
上杉櫂面不改色:“小叔三十了,也应该找一个了吧?”
“放不下,”花丸佑月平静的回答,然后又对他问,“小櫂你这是不是明知故问在试探我?”
“没有。”
“试探就试探吧,我就是喜欢叶月姐,即便她已经结了婚,生了悠希和信月。好了,和我的闲聊就到这儿吧,父亲就在屋内等你。”
......
花丸家有庭院、有假山、有池塘。
小时候上杉櫂就清楚了他们是有钱人。
他是个穷小子,那时候家里才贷款买了房,以门当户对来讲,他那时候确实配不上花火。
但现在么,一个东京大学大学生的身份,能当个入门赘婿。
至于他那个近一亿円的存款,真不算什么。
上杉櫂在花丸佑月的带路下,见到了花丸雅信,他并没有刻意等自己,而是在花苑内修剪月季。
花丸佑月给了上杉櫂一个祝你好运的手势,先行退下。
青石道上的背影渐渐走远,上杉櫂重新面对前方这位花丸家的家主。
他站在池塘边的青石道上,不急不慢地用剪子剪裁着花朵,修干净杂枝后,拍拍手,面向上杉櫂问:
“花火没来?”
“来了,现在在屋子里坐着。”上杉櫂回答。
“你该带她进来,让我问问她的意见。”
“需要我带她过来吗?”上杉櫂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不骄不躁,异常稳重的声线。
“不用了,既然你要找我,就说说找我有什么事情。”
老旧的水龙头被扭开,吱呀吱呀的声响后,花丸雅信伸出和服长袖,在清凉的水下洗手。
上杉櫂清楚,他是绝对知晓这件事。
他这么说,显然不是明知故问那么简单。
既然如此,那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我不想与花丸花火解除婚约。”
“麻烦是什么?”
“伯岳他们想要将花火作为联姻对象交出去,与对方家族合作。”
“既然麻烦在伯岳他们身上,为何来找我?”
“只要爷爷说话,这件麻烦就会立即消失。”
洗完手后,拧紧老旧的水龙头,花丸雅信将手上剩余的水滴甩在月季的花丛下。
“你在我这儿寻求帮助,但我没有向你寻找任何要求;对于我,花火无论嫁往何处都可以,年轻人总喜欢说幸福,但幸福也可以在结婚以后找寻。”
这话的前一句是在提醒上杉櫂他们目前相互间的利益不对等。
自己有求于他,而他不有求与自己。
后一句是在说他在这件事上保持中立的态度。
不管你们哪方成功,他都不会在乎。
上杉櫂不是那种直接追问为什么的二愣子。
他知道自己需要一些东西来说动家主开口。
而自己身上只有一件事情是他所希望的——前不久他对自己说过【入赘花丸家,去当警察。】
入赘无所谓。
与岳父一起去当警察...
这极大限制了自己的自由,每天疲于工作与派系争斗,他不会想去,但为了花火...自己愿意吗?
花丸雅信没有去看思考中的他,而是拿起放在一旁的鱼饲料,洒向池塘。
“想好了,再给我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