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8.悠悠岁月(115)三合一

林木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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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悠岁月(115)

    老三身子往边上躲了躲, 想挣脱开来, 又实在不敢用劲。

    都说了‘快生了’, 虽然不知道人家那种‘快’是怎么一种快。但这回袁艺叫自己过来陪着产检, 他就知道, 现在这女人生孩子金贵。以前的话谁家的媳妇生孩子还去检查的?有了自然肚子就大了,该生的时候自然就生了。多大的事?谁家的媳妇那么娇气?

    可现在不一样了吗?从肚子里揣上孩子起就是宝贝疙瘩。

    那人家重视,非说‘快’生了, 那就快生了。

    所以他不自在都不敢用劲, 这把人推搡个好歹出来, 说不清楚。

    不过想想也是糟心, 这人脑子有点不正常啊。这也不知道是后天刺激成这样的,还是遗传的脑子有毛病,也不知道这样生下来的孩子是幸还是不幸。

    那边乔南忍着肚子疼, 还是挤出笑来, “是吗?快生了吗?到了预产期的话……我不建议你在这个医院生,刚好我肚子疼, 家里来接我联系好医院了, 您跟我去吧。那边的条件好点。”

    这位姚阿姨愣了一下, 还是先问乔南:“肚子疼啊?”

    她伸手搭在对方的手腕上,然后面色就变了, “你这孩子真是, 肯定是月月都疼, 怎么忍到现在呢?这是要出大事的。是得赶紧手术。”又问:“车什么时候来, 我得跟着。你要是路上出点状况, 我怎么跟你家里人交代。”

    乔南就说:“那我就放心了。”

    然后这姚阿姨就抓着乔南的手,在手掌的几处穴位上按摩:“你放松,没事的。很快就不疼了……”

    疼还是有点,但已经缓解很多了。属于可以承受的范围。

    “姚阿姨,您的医术还是这么好。”乔南话没说完,呜呜哇哇的救护车就来了。

    乔南悄悄跟清宁摇摇头,不用她跟。

    而姚阿姨却看向老三:“我去陪男男,你先回家。别担心我,孩子好着呢,我也好着呢。对了!我想吃樱桃咕咾肉,就爱吃你做的。”

    老三嗯嗯的,这什么樱桃肉的,他再南边吃的。在老家,没几个人吃甜口的菜。更可况,他会做啥菜啊?

    这把人又认错了吧。

    他含混的应着,不敢刺激这一类人啊。

    乔南跟清宁使了个眼色,然后带着那位姚阿姨上了救护车。

    就剩下叔侄两人大眼对小眼,然后清宁先问:“怎么回事啊?”

    我也想知道呢!

    老三就指了指走廊的方向,“看了这不是妇产科吗?那谁想在这里检查,完了再到这里生,医院得叫家属来签字。顺便产检,我就跟着来了……然后坐在这边等呢,刚才那女人就坐边上,不知道为啥,拉着我就说这说那的……”

    说的那些,不好意思跟侄女学。

    自己刚坐下,她就说:“生孩子哪有不疼的?还专门跑出问医生,你说你怎么那么傻?”

    他都傻了,是啊!生孩子哪有不疼啊?我能跑去问医生吗?

    没等自己说话呢,她又说:“您这人……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人家是光说不做,你是光做不说。你说你……要不是我跟你过日子,谁受得了你这个……”然后又拉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吓的他都懵了。

    更加确定这妹子八成脑子是有点问题。

    可你说这有问题吧,猛地一看绝对看不出来,他问清宁:“只看能看出她不正常吗?”

    看不出来的。

    穿的很得体,妆容很自然精致,头发盘在脑后梳的一丝不苟。而且吧,举止娴雅,仪态端庄。长的也恰到好处,不是说美的叫人骨头酥,是那种淡淡的亲和。

    “可惜啊。”老三跟侄女叹了一声,“你去忙去吧。晚上我回家住。”

    清宁也不想见袁艺,就摆手开车回家。

    到了家,才打电话给乔南:“怎么样,止住疼了吗?”

    “不疼了,明天手术。”她躺在病床上,看着病房的门关的严实,这才道:“今儿那人是你家亲戚啊?”

    清宁‘哦’了一声:“我三伯,亲的!”

    乔南就沉吟了一瞬:“要是肯能,叫他尽量别在那一片出现了……”其实最好是离开京城,不过这话对清宁说的话就太霸道了些。就说了这个,她也赶紧解释:“今儿碰见的,是我家的一个熟人。她父亲曾经是我爷爷的保健医生……”

    哦!清宁又几分了然。其实这样的保健医生,就跟古代的御医似的。

    官身,别看职位不高,权利不大,但他们却可以直接的跟领导打交道。可以说是领导信任的人之一。

    谁会把身体交给一个不信任的人呢。

    这话一说,就相当于说明,两家的关系比想象的要亲密。

    乔南觉得清宁听懂了,才又说:“那十年,我爷爷被打倒了,她家也受到了波及。他爸爸因为不肯指证我爷爷叛|国判D,被逼的自杀了。后来……不是下乡嘛。她那样的出身,当时真是……反正就是去了乡下,那时候她上高中了吧……反正就是跟同学再乡下谈恋爱,然后两人就有了孩子了……她想结婚,但对方跟革|委会主任家的闺女结婚了,然后顺利的保送大学了。她那肚子是藏不住了……然后就□□……那个年代嘛,一个小姑娘……搞破鞋……都不当人的……都八个月的肚子了……结果早产,孩子没活下来……她也差点搭进去……是我姑父……就是严格的舅舅……赶过去……可赶过去还是去的晚了,她那情况,不把子宫摘了就危险了……然后给她妈妈打电话,她妈做的决定,说活着比啥都强……然后手术是我姑父亲自给做的……那时候精神就有点受刺激了……不过能解救出来,状况比之前好了很多,看着也慢慢的好了……后来回城,也结婚了……婚后过的不顺心,婆婆嫌弃不生孩子……当时结婚的时候,女方就说了,说了不能生,但当时那男人说不介意,却又不敢跟家里的老妈说。然后结婚一年两年没事,三年五年不生孩子,那婆婆又是弄药又是指桑骂槐的,受了刺激,这几年都不见好了。她家里就剩下她哥哥了,她哥早结婚了,她妈又病逝了,这么一个小姑子住在家里也不是个事,但自己又没办法独立生活。这几年一直在疗养院住着呢。都是她爸当年的老关系了,都乐意搭把手照顾一下。不知道怎么就出来了。”

    清宁叹气:“其实看着一点也不像个有病的人。”

    “从来没有说暴躁这些,就是好像生活在幻想里,丈夫沉默寡言,孩子在肚子里快出生了,就是这么一种状态。一个人在家里也是摆着两个人的碗筷,嘀嘀咕咕的跟不存在的人说话,但其他的都很正常。而且瞧病的手艺都没丢人。如今住在疗养院的好些老领导,还都愿意叫她给按摩。因此,她在疗养院是挂着职的按摩师,营养师,拿工资的,自己养活自己没问题。”

    就是从那份幻想里拔不出来。

    乔南就说:“你三伯也是赶巧了,她一直觉得边上的空位上坐的是他丈夫,然后你三伯就坐过去了……”

    然后这虚幻的终于有了具体的影像,真真实实的摸到了。对病人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整个不好说的。

    毕竟是脑子不正常的人,而且身份吧,一般人还真得罪不起。

    至少,谁要是伤害她,乔家就不会答应。

    所以,还是赶紧躲了吧。

    老三回来听清宁这么一说,也不做劳什子火车了,开一回洋荤,做飞机,连夜回。

    这类人属于得罪不起,招惹不得的人。

    然后等林雨桐和四爷回来,老三已经走了。

    一听这事吧,都替老三牙疼,他那是啥运道啊。

    清远就说:“所以啊,人不能活的太邪性。”你看,报应来了吧,碰上的一准是邪性的事。

    这事只当是一桩意外,谁出门还不碰上几个人,有的人有缘分擦肩而过,有些人能偶尔搭几句话,过了就过了,谁还想找个。

    严格开学走了,清宁也准备开学的事情。

    开学了,回宿舍了,最大的惊喜就是不知道哪位学姐胆大的给楼道里弄了一台黑白的电视。

    然后电线在窗户外面跟避雷针似的挂着,雪花点点的,倒是也能看。

    清宁从水房接水回来,然后听见谁猛的‘啊’一声,她扭头,是一个站在电视机前面穿着秋衣秋裤的学姐。

    她刚要问怎么了,结果模糊的画面上是一个老人慈祥的照片,然后电视上的播音员用缓慢的语气播报,那位老人逝世了。

    一个又一个脑袋从宿舍里探出头来。

    然后清宁站在楼道上,跟大家一起听完,然后回宿舍,把身上的睡衣换上来,正儿八经的把校服有换上。

    大家一瞧,都跟着行动。

    然后收拾齐整,一个宿舍一起,默哀。

    悼念活动持续了很久,但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停止。

    今年的七月一日,是个大日子。到处似乎都在为这件事忙碌。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打一出生就带着烙印的国人的一种情怀。

    就在这种背景下,四爷的一篇警惕国际游资投机冲击的文章,发表在了内参上。

    而林雨桐呢,发表了几篇跟传销相关的文章,然后就是静静的等待。今年的大事多,急是急不来的。

    日子该怎么过这不是还得怎么过吗?

    不过今年嘛,大部分之间都是围绕着这一件大事在走。

    比如俩孩子,为那天的庆典活动开始忙了。都被选□□,排练歌舞去了。清远晚上回来的也晚了,清宁是周末回家住,但是吧,白天基本是不在的。主要是彩排的事。公司的事倒是扔一边了,偶尔过去坐坐,跟石山方兴聊一聊。

    四爷的论文发表,然后还是引起了相关人士的关注,然后每天晚上回来,都是写论文,写论文的。有时候也跟成海和徐强那孩子出去一趟。

    全家林雨桐成了最清闲的人。

    这天快下班了,同事们正说一起搓一顿呢,结果史可打电话来了,“……我离你不远,下了班一起吃饭?”

    她那边忙的什么似的,三家轮流照看老人,只能说她能稍微轻松点。有时候小姑子就是搞不定,她还得搭把手。所以找自己吃饭,那肯定是有事。

    推了同事的邀请,下了班直接就找史可。

    这位在酒店订了包间,一个人坐在里面的沙发上看电视呢。见她进来,才起身道:“那咱们点菜。”

    林雨桐扫了一眼包间,就做沙发上了:“不急!”

    这么大的包间,很正式的样子。以两家的关系,两人平时也很亲密,真犯不上弄这个虚礼。

    史可就叹气:“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但不这么着,又觉得太失礼。”

    说着就拿手机:“我打个电话,叫正主儿来。”

    林雨桐就拦了:“你得叫我知道什么事吧。”

    不好办的,直接就不用见。

    “不是公事。”史可把手机放下,“是点私事。我也就是个中间搭桥的。要年你的,是我哥我嫂。”

    她嫂子就是乔家那位姑奶奶。

    “什么事呢?”林雨桐不觉得乔家有事要求到她门上。公事没有,私事上除了俩孩子有交集之外,并没有其他。

    想不明白嘛。

    史可就道:“你家那位他三哥……”

    林雨桐睁大了眼睛:“我三哥?”脑子里一下子想到之前那件谁也没太往心里去的事,“这怎么话说的……”

    “思云也是命苦。”她这么说。

    林雨桐记住了,那女人叫姚思云。跟史家、乔家都特别的熟悉。

    史可就说:“她的事,我听说乔南那丫头跟清宁说了,想来你也知道了。大概就是那么个大概,碰上那个年月了,遭了罪了,有啥办法呢。自打碰见你三哥,然后回去就不对劲了,送跟人家说她爱人出差了,去秦省去了。我估摸你三哥当时是说过他是哪里人的。前几天呢,又说等不到他出差回来,要过去看。疗养院好说歹说的,暂时把人留住了。就联系了他哥。他哥如今不在京城,在羊城呢。他是军区的参谋长了,别的时候回来一趟也就回来一趟,可如今回归的日子越来越近……”

    是!做好最坏的打算,从没放弃以武力收复。所以那个位子特别重要。

    林雨桐理解的点头。

    史可就说:“她哥跟我哥我嫂,属于一起长大的。关系特别好。把这事就委托给我哥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么突兀的要请自己吃饭。

    知道什么事了,林雨桐是真发愁了:“我三哥的情况,别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这不般配!”

    史可就拿着手里的电话:“那我哥我嫂还见不见?”

    肯定得见,只看着史可的面子也得见。再说,这边不答应,那边要是出事了……这都是麻烦事。

    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

    她白眼翻史可,然后史可就笑着打电话过去。

    那边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就来了,应该也在酒店内。

    第一次见面,双方握手寒暄。

    乔国红笑特别不好意思:“一直想叫我这小姑子给咱们引荐引荐,但是一直就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却没想到,第一次见面是再这种情况下,是我们失礼了才是。”

    林雨桐客气的笑:“这说明咱们之间有缘分。”

    是!有缘分!还是孽缘!

    相视苦笑,这都不属于为自己的事奔忙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林雨桐对这夫妻的观感不错。出面来找自己,也是为难死人家了。可是还来了,要是为了他们家自己的事,未必会出这个面。可为了姚思云,两人来了。

    名利场上的白眼狼见多了,但是这么重情义的不多。

    当年姚思云的爸爸那么没了,他宁死也要保护的人,这些人却拉拔着他的俩孩子往前走。哪怕是到了第三代,从乔南那姑娘身上也看得出,她对姚思云特别关心。要不是家里的人是真心实意的,她从小耳融目染的,她也不会如此。

    没有鄙夷,没有嫌弃,只有担心和关爱。

    这一点,在林雨桐看来,是难能可贵的。

    四个人落座,史可她哥史元就道:“真的特别抱歉,本来想找我妹夫约见金司长的,可你也知道,他那个文化局的局长,如今有多忙,找了几次都没找到机会……”

    乔国红就笑:“我就说他了,我说咱也算是通家之好了,不管是南南还是云峰,都跟清宁好的什么似的。回家也常提。咱们再这么,就是见外了。有什么说什么……”

    林雨桐说是,“……我喜欢直来直去……”

    乔国红沉吟了一瞬就道:“思云呢,这几年,病情都没有明显的变化。但这回这样……也请国外的专家给看了。说这也未必就是不好。以前是虚构的人,如今人成了活生生的……对她而言,其实或许是好事。”

    史元就说:“人这精神问题……其实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最普遍的就是一边自己干活,一边自言自语,有的声音小,有的声音大,有的控制的好,只在心里念叨,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也是幻想的一种。但这种对日常的生活有影响吗?没有太大的影响。思云就是这么一种状况。”

    林雨桐明白那个意思了。

    姚思云的状况是老是对着虚空说这说那,因为她是假想出一个人来。而如今了,假想的人被真实的人取代了。也就是说,如果她跟老三生活在一起,她的那些个絮叨,看起来还是神经病吗?不是!

    她的生活会慢慢的趋于正常,对她的病情是有好处的。

    可林雨桐不会只站在姚思云的立场上想这件事,她得为老三为孩子想。

    如果好转,等真清醒的那一天,她何去何从,老三又情何以堪?

    心里这么想着,不由的就皱眉道:“……我三哥的事,你们肯定也查了……”

    不是有了决定了,是不会来找自己的。

    史元就道歉:“……请你理解,遇到这事,我们得先确保思云是不是会受到伤害……”

    林雨桐心里却道:只怕还怕有人故意靠近,带着别样的目的吧。

    不过易地而处,她也会这么做。

    她点头:“既然查了,就该知道。我三哥那人……不是一个很好掌控的人……”

    如果你们把人当药引子用,只怕真不行。

    别管开啥条件,四爷都不会答应。

    乔国红连连摆手:“千万别这么想,当时我查到你三哥的情况,说实话,先头我也是不满意,可琢磨了两天……又觉得吧……当年思云要是遇到的不是那个王八蛋,而是你三哥这样的人,还会遭那样的罪吗?”

    不会!

    再怎么混蛋,不会说把怀孕的对象扔下跟别人结婚,然后看着她被人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他就是把命豁出去,也不会不管。

    乔国红就继续说:“他前妻改嫁了,那家的儿媳妇年前打了他前妻一个耳光,你三哥从别人那知道了这事,悄悄的找人把那家儿子和媳妇套麻袋打了一顿……这事只怕你们也不知道吧。就是他前妻,他的儿子都不知道。你看,就是一拍两散了,也没看着自己的女人挨欺负。我就说,这人的心是热乎的。思云呢,除了幻想里出现的男人孩子,性子里稍微有些轴,但其他时候,跟正常人没啥区别。上班治病,自己回家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我们是希望她能跟个正常人一样,好好的生活。”

    你说这事,林雨桐能拿主意吗?

    她就说:“既然查了,就该知道。如今还有一个在京城怀着孩子呢。”这谁不介意啊。

    史元却说:“这或许是个机会,对思云来说,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

    “她没孩子,想生个孩子。”史元就道:“而那边刚好有个要出生的孩子……”

    丈夫有了,孩子又了,然后虚幻成了真的了。

    没有虚幻了,那一切看似都正常了。正常的家庭,正常的夫妻关系,按部就班过正常人的生活。

    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

    “可有两个孩子已经大了。”林雨桐叹气,“清辉都十五了,清涓也十一了。这能瞒住吗?就是孩子不说啥,可街坊四邻……我三哥不会离开他那一亩三分地的……”

    史元又叹气,“所以思云依旧还是一个病人。她只听她想听的,别人的闲言碎语,她自己听过就忘。”

    这事你说……反正他们的态度就是想试试。

    可林雨桐能做这个决定吗?

    不能啊!

    这事太大了。

    正想着话怎么委婉的说呢,结果史元的电话响了。他一看号码就愣了一下,赶紧接起来,不知道对方说了啥,他直接就站了起来:“查!火车站、汽车站、机场找到了,别上前,跟着就好……我马上过来……”然后起身,跟林雨桐鞠躬,“思云从疗养院出来,不见了,估摸着是去秦省去了……”

    啊!

    史可纳闷:“今儿早上八点我还见她了。说了半个小时话,没见她有什么异常……”

    那要是后半天都没人见过她,指不定啥时候都不见了呢。

    要是做飞机,指不定都到地方了。

    林雨桐就说:“我给我三哥打个电话。”

    接到电话的老三都愣住了,“啥……啥意思了?跑来找我了?不是……我跟她啥关系都没有……”

    知道知道!可谁叫你走背字呢。

    “要是人真去了,把人给留住。”林雨桐真怕出个啥意外,“还有,你想想,你跟她说话的时候,有没有透漏太多你的信息。”

    “我就说我是秦省人……”老三说着,猛的一排脑门,“哎呦我这个手欠啊。当时给了她一张我的名片。”

    自打装的人模狗样以后,身上从不离名片,见人就给名片都成了习惯了。

    那你也是活该!

    明知道不正常,你还撩骚的发名片干啥?

    不用林雨桐说,他自己先就悔的不要不要的。

    这边刚挂了电话,手机就又响了,是秦市的电话号码,烦躁的接起来,“喂!”

    “我在机场大巴上,直接到那个什么开发区的车站,你过来接我吧。我带了不少东西,拿不上呢。”电话里的人说话,声音是又熟悉又陌生,但是语气又特别的熟稔。

    老三敢大意吗?

    人家家里找到桐那里,肯定不是一般人啊。

    他一脸丧气的开着车去车站,看了看手表,今儿清涓的老师打电话,叫下午务必去一趟,这正要去呢。又多出这一茬事来。

    二十分钟左右,那天见到的大妹子就从车上下来了。看见他就直接扑过来,吓的他赶紧后退两步,左右看看,脸红成一片,打岔道:“不是带了东西了吗?放哪了?”

    姚思云马上转移注意力,“对!在下面的货兜里放着呢。”

    然后大大小小的,拿出来五个包,也不知道是什么,老三一股脑的塞后备箱里。

    看着自觉地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大妹子,老三开车,“去酒店?”

    “去啥酒店啊?回家!”姚思云对着老三嗔了一眼,“我不在,都不知道把家折腾成啥样了?”

    又来一个抢地盘的。

    这脑子有毛病的,一时半会跟她掰扯不明白。

    但孩子的老师等不得啊,他只得说:“我要先去学校,然后你在车里呆着……”

    车门子得锁着,千万别跑了。

    姚思云就看老三:“去学校吗?你有事要瞒着我?”一脸你是负心汉的样子。

    老三能说啥,“我是去见孩子的老师……”

    姚思云眉头皱了半天:“孩子的老师,我不能见?”

    那倒也不是!

    要跟就跟吧,能咋?

    老三找四年级老师的办公室,还没到门口呢,就听到里面一个高昂的女声:“……她家长怎么还不来?把我家孩子打成这样……”

    “她活该!”清脆的女孩子的声音。

    老三面色一变,这声音是自家闺女的声音。她也顾不得身后的女人了,疾步往里跑,刚到门口就看见一个脸尖瘦的女人伸着巴掌朝清涓打去。

    “你敢!”老三把手里的手机朝那个女人砸过去。那女人尖叫了一声,手机砸在她胳膊上,然后掉落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那女人吓了一跳,办公室的都吓了一跳。

    几个老师才反应过来,把清涓往怀里拉的往怀里拉,然后分开两个家长,千万不能叫两个家长在这里打起来。

    班主任是个女老师,站在中间调解:“两位家长,咱们是解决问题的……”

    “解决啥问题,我不解决问题,我要报警……”那位女家长叫嚣着,捂着胳膊。

    “我还要找律师起诉你呢。”老三哼笑,“我们孩子受到惊吓,心理有了创伤我还得找你赔偿呢。”

    “赔偿?穷疯了吧。”这女人斜着眼睛,“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娃,有娘生没妈养的东西……”

    “我有妈!”清涓从老师的怀里挣扎着要出来,呲牙尖叫,像是受伤的小兽,“我有妈……”

    “你妈……”这女人冷笑着,手指指指点点的,老三就要上手,结果胳膊被人给拽住了。

    就听特别高冷的女声问道:“谁说我们家孩子没妈?谁说的?”她冷着脸,眼睛瞪着像是要吃人,“是你说的吗?你再敢说一句试试?”她伸出手,一把把清涓从老师那里墙过来搂在怀里,“她没妈我是谁啊?我十月怀胎生下来还得通知你啊!”

    清涓都忘了哭了,就这么被人轻柔的搂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这是自家妈?

    是她十月怀胎生下自己的?

    那自家那个妈是谁啊?

    老师也愣住了,这几年也没见过清涓的妈妈,只知道这孩子父母是离婚了的。她跟的是爸爸。毕竟,金家的孩子嘛,在开发区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更何况这孩子她爸,大小也是个名人。出名的有钱人嘛。所以那点家事,听一些闲言碎语要的,总能知道。

    如今人家孩子妈来了,还说是十月怀胎生下的。

    那这大概齐就是孩子妈的。

    没平白认闺女的,也没平白认妈的道理对不对?

    没看见孩子抱着她妈都不撒手吗?

    而且这当妈的好像还真是……不一样啊。都说是嫁给当官的了,这长相这气质这衣着打扮,反正一瞧就不一般。

    那位家长被震慑住了,骂人骂到人家当妈的对面,她有点心虚,然后往后退了两步,几个男老师进来挡着拖着把人先弄出去了,隔开吧。

    等办公室消停了,班主任老师才道:“你是孩子妈妈?”

    姚思云就把孩子往她爸孩子怀里一推,把愣住的爷俩推成一堆,还叮嘱孩子:“跟着你爸,别吓跑啊。”

    然后跟老师寒暄去了,又是问孩子平时的学习情况,又是了解孩子是不是善于跟同学相处,擅长哪个方面等等的。

    老师都觉得如沐春风,说的特别细致,“……性格爽朗,爱交朋友,男孩女孩都爱跟她玩……”又说,“一直也没见你来过……”

    没来过吗?

    这个不重要!

    姚思云直接道:“以后我常来吧。”

    老师以为人家有难言之隐,也不再深问,又说家庭教育的重要性,母亲这个角色对孩子成长的重要性。

    两人谈的挺好。

    那边爷俩面对面,清涓不停的朝那个方向撇嘴,意思是问:啥情况啊?不是不结婚吗?我从哪多出来一妈。

    当爸的眼角都抽的停不下来:孩子,我也想知道你这是打哪冒出来的妈。

    眉眼官司没打完呢,那边两人相谈甚欢,老师送家长出门,姚思云特别自然的拉清涓的手,就跟拉了千百遍似的,一点都不违和。

    “那就先给孩子请半天假,明儿一早我送孩子上学。”

    这么说完,在老师的应答声中,姚思云催促清涓:“快跟老师再见。”

    清涓木木的转头:“老师再见。”

    姚思云跟老师点头告辞,然后带着‘老公’‘闺女’往回走。

    老师在后面看着,只觉得这一家人真的很和谐啊。耳边还能听见当妈的说闺女呢:“妈妈以前怎么跟你说的?见了人要又礼貌,见面要问好,离别要礼貌的说再见,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这个不能出错的。”她打量孩子,疼爱又无奈,“你看看你,一个姑娘家,穿的什么?怎么脏成这样了?手也是,吃饭前洗手没?”嘴上嫌弃的不行,却也牵着没松开,“看你爸把你管成啥样了?”

    清涓的眼泪滴答滴答的掉在了地上,摔在水泥地面上,成了八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