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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璋……”瑕月缓缓吐出这两个字,思忖片刻,道:“郑九,去请三阿哥过来。”
在郑九依言离去后,永珹小声道:“皇额娘,若真是三哥害死了额娘,您会怎么做?”
不等瑕月开口,锦屏已是厉声道:“自然是让他血债血偿,四阿哥问这样的话,可是不忍心?可是您对他仁慈,他却未对贵妃仁慈,生生勒死了贵妃。”
“锦屏!”瑕月蹙眉道:“本宫知你痛心于仪敏贵妃之死,本宫心中的痛意不会比你少一分,但再痛再难过,也不可失了理智。莫说永璋是否为凶手,就算真是,你也不可在任何人面前说那样的话,一个字都不行,否则只会正中敌人下怀。喜怒不形于色,这六个字,想来你仪敏贵妃曾教过你。”
锦屏并不是初入宫之人,知晓瑕月所言是为了她好,勉强压下心中的恼恨,低头道:“奴婢明白,奴婢只是一时恨不过,三阿哥……”顿一顿,她恨声道:“若确有证据证明是三阿哥所为,请主子一定要还贵妃一个公道,让贵妃可以瞑目。”
瑕月望着殿中通明的烛光,冷声道:“就算你不说,本宫也一定会这么做,这是本宫欠仪敏贵妃的。”
永珹低了头站在那里,神色复杂难言,他不敢想象,若查出来真是永璋,他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
等待总是最难熬的,不知过多久,殿外终于有脚步声响起,紧接着,郑九带着永璋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看到永珹在此处,永璋的目光有些惊讶,上前单膝跪地道:“儿臣见过皇额娘,皇额娘金安。”
“无需多礼。”永璋依言起身后,试探道:“不知皇额娘这会儿传儿臣过来,有何吩咐?”
瑕月温言道:“本宫听闻三阿哥臂上受了伤,很是担心,所以传你过来问问,如何,可还好?”
永璋飞快地看了永珹一眼,垂目道:“多谢皇额娘关心,只是小伤罢了,并不打紧。”
瑕月留意到他说话的时候,右手往身后缩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道:“好好的怎么会受伤?”
永璋早已想好了应对的话,当即道:“前些日子夜里,儿臣口渴想要喝茶,去了茶房中见有一壶水正搁在还有火的炉上,便提了想倒一杯解渴,哪知壶柄突然断了,儿臣躲闪不及,被水给烫中了右臂。”
瑕月颔首道:“原来如此,你也真是的,这种事该让宫人去做,何必亲自动手。”
永璋低头一笑道:“儿臣也不知会弄成这样,否则说什么也不去碰那个铜壶。”说着,他动一动右手,道:“除了一开始有些疼痛之外,这几日已是没什么感觉了,应该就快好了。”
“烫伤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大意不得。”这般说着,瑕月对齐宽道:“去将以前皇上送来的白玉生肌膏取来,这个药用来治烫伤最好不过。”
永璋闻言连忙推辞道:“皇额娘不必麻烦,儿臣只是小伤罢了,又已经快好了,实在不必麻烦。”
瑕月笑道:“你既唤本宫一声皇额娘,就不要再说如此见外的话。”
见她这么说,永璋只得忐忑答应下来,待得齐宽离去后,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永珹,道:“你不是说要去重华宫取东西吗,怎么来坤宁宫了?”
永珹目光闪烁地道:“我去重华宫取完东西回来,想着有两日没来给皇额娘请安了,便转道来了坤宁宫。”
永璋点头未再多问,不过看其眸光,显然并不相信永珹的话,过了一会儿,齐宽取来一只五彩珐琅的小罐子,打开来后,里面是一清凉芬芳的乳白色药膏。
瑕月招手将永璋唤到近前,和颜道:“来,本宫替你抹药。”
永璋脸色微变,连忙将手背在身后道:“皇额娘凤体抱恙,儿臣怎敢再有所劳烦,儿臣回去自己涂药就行了。”
瑕月笑一笑道:“不过是涂个药罢了,怎么被你说的好似繁重的劳役一般,赶紧把手伸过来吧。”
“真的不必麻烦皇额娘了。”永璋哪敢让她看臂上的伤,虽然苏氏用热水烫了一圈,他又依着吩咐刻意不施药,令伤口烂到与牙印齐深,但心中始终有些不安,不敢让瑕月瞧见。
瑕月似笑非笑地道:“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伤口有什么古怪,不能让本宫看到吗?还是说怕本宫害你?”
永璋听出她话中的不悦,飞快地转着心思,终于让他想到一个借口,“皇额娘说笑了,不过儿臣虽然伤的不重,但看起来着实有些吓人,怕是会惊到皇额娘。”
“无妨。”在瑕月的坚持下,永璋只能无奈地伸出手,任由瑕月为其拆开臂上的纱布。
当白色的纱布一圈一圈解开时,永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很快就知道永璋是不是害死额娘的凶手了,若不是还好,否则……
当最后一圈纱布也被解下的时候,瑕月一怔,因为展现在眼前的并非牙印,而是一块手掌大小的伤口,皮肉溃烂红肿,且散发着一股令人难耐的异味。
齐宽讶然道:“三阿哥不是说只是烫伤且快好了吗,怎么这样严重?难道你没有上药吗?”
“刚受伤的时候就上了药,之前确实已经快好了,这两天不知为何又反复起来。”
在永璋说话的时候,瑕月手指缓缓抚过他臂上的伤口,这样的溃烂,令她无法辩知在这此伤口中,是否有一个牙印。不过……这件事确实太过巧合,黄氏曾咬了行凶者一口,而永璋就说自己手臂被滚水烫伤,且之前面对自己的询问时,多有闪躲,令她不得不怀疑,这所谓的烫伤,根本是为了掩盖牙印的痕迹。
只是……永璋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此子虽有些不明是非,但本性不恶,当不至于受魏静萱摆布去杀人。
“皇额娘,您在想什么?”永璋的声音将瑕月自沉思中拉了回来,浮起一抹笑容道:“本宫在想你这孩子真是粗心大意,伤口都溃烂成这样了,还不当一回事,也不让太医瞧瞧,幸好本宫瞧见了,否则再拖几日,你这臂上的肉非得烂掉一大块不可。”说着,她沾了齐宽捧在手中的白玉生肌膏,为其细细抹在伤口处,随后又取来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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