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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察,是在第二天午夜再次回到斗兽场的,有了悄然离开的经历,再偷偷的归来,似乎,已经不算什么难事儿了。
而当他站在瓦尔特老师面前,嘴里喏喏了半天,想说些什么,却又像个犯错的孩子,什么都说不出来。
但瓦尔特也并没有责怪他,甚至没多说什么,而是让猫女伊芙丽端上了丰盛的食物,让一天一夜基本上没吃东西的李察,好好的饱餐了一顿。
这一顿饭,李察先是埋着脑袋,吃的狼吞虎咽,继而眼泪婆娑,擦都擦不掉,止也止不住,直到最后,他放弃了一般的一边嚼着食物,一边无声的啜泣。
眼泪混着食物,带着独特的咸味被咽下肚子,显得如此的无助,又如此的委屈。
在看着母亲的惨状时,李察的情绪没有爆发。
在为母亲复仇,杀死伊万和爱珞琳之后,满身的伤痕躺在荒野时,李察也没有哭。
甚至,在以仇人的头颅祭奠母亲时,他依旧没有哭。
而在此时,只是一桌食物,感受着久未的温暖,他却再也止不住眼泪。
这场景,把瓦尔特和阿蒙都弄得有些手足无措,阿蒙还好些,隐藏在虚空中,没人能看到他,自然不知道他什么表情。
可瓦尔特,就显得手忙脚乱了。
他这既没有责罚,又没有怒骂,怎么就委屈成这样了?
倒是猫女伊芙丽更加细腻,他拍了拍瓦尔特,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上前,什么也没说,只是如母亲般,将李察的头搂进了怀中。
这是出于女人母性的选择,也真正让李察的情绪有了宣泄口,他就这么把头埋在伊芙丽的怀中,没了坚强,更没了战斗时的决绝,只有无尽的委屈。
说到底,李察也不过是半大的小子。
然后,在面对家破人亡的事实,李察愤怒过,战斗过,癫狂过,也空虚过。
直到现在,他哭嚎着,发泄着,继而沉沉的睡去。
有些时候,人的情绪就如同泛滥的洪水,堵,永远不如疏!
而这一夜好睡,终于让李察从负面情绪中挣脱过来,第二天,天还未亮时,他就苏醒。
然后,默默地起床,默默到食堂取来属于瓦尔特配额的大份食物,又自己一个人吃过,再进入训练场内,默默的开始挥剑。
这一次,他更加认真,更加静心,甚至有了那一晚的战斗和经历,他能很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成长和进步。
最主要的,以旁观者的角度,他清晰的‘看’到了自己体内的力量,看到了那些‘气’,更看到了它们在那一位的意志指挥下运动,以及那些独特的剑技。
当瓦尔特伸着懒腰出现在训练场内,看着已经挥汗如雨的李察时,总觉这小子不一样了,他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同了,但就是有了这种感觉。
或许,这就是男人的成长,从来都不是时间的堆积,而是那一瞬间的懂事。
此时的李察,看似在和之前一样的训练,一样的认真,但他的‘心’真的静了下来。
于是,一切都外物都无法再干扰他,他只是专注着阿蒙告诉他的第一个目标——让自己强大起来。
于是,该有的突飞猛进,就以更加迅猛的姿态,依旧突飞猛进。
……
阿蒙既然已经现身,自然就不需要天天憋着不在说话了,这些天,他开始正大光明的教导李察,以老师的身份,教授李察属于战职者的知识和战技之道。
甚至,为了让李察快速掌握‘气’,他还开发出了梦魇之力的第四种使用模式——反转,附体模式。
所谓的附体模式,是阿蒙在修炼战技时,摸索出的方法。
即是他的意识附在法奥体内,却不夺取身体控制权,而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最直观的看‘气’的运行和战技的使用。
也是这方法,让阿蒙在修炼战技时,少走了不少弯路,法奥用数十年在生死之间战斗,磨砺出的肌肉本能和战技奥秘,都在他眼中一览无余。
而所谓的‘反转,附体模式’,其实就是附体模式的变种。
即是修炼之时,阿蒙控制身体,以强大的意志束缚李察体内的力量,凝聚出‘气’,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而李察,则以旁观者的角度仔细感受和观察。
如此这般,战技的奥秘几乎是以最直白的形态,展露在李察的眼中。
甚至,每当阿蒙退出身体,李察接管,他的肌肉还残余下本能记忆,他只要趁热打铁,保持高强度训练,就能快速巩固和掌控。
仅此一项,战技的修炼难度就减轻了无数倍。
也是用了这种方法,李察直接跨过了战技最难的入门关卡,好似开了挂一般,直至核心。
要知道就算是阿蒙当年,各种条件齐备,也是足足花了一年时间,留下无数汗水,才把自身的‘气’给凝练而出。
然而,这却不是阿蒙教授给李察的全部。
一个人的强大,个人力量是一方面,甚至,在这个多元宇宙是很重要的一方面,但光有力量,并持之横行,却绝不会有好结果。
李察总是觉得,智慧和眼界,才是一个人能走多远的根本。
于是,在修炼之余,阿蒙开始为李察讲‘故事’。
他的故事里有无数奇特的主物质位面和万千种族,人类精灵,矮人巨人,魔兽真龙无所不包,更有各式各样的修炼道路,有厚重的历史和无数拼搏的凡种。
他的故事里有背叛,也有坚持;有绝望,也有热血;有无数人为了一个目标,撞破南墙,致死不悔;更有一人独行,逆流而上,永不言弃。
他的故事里有天堂神国,有诸神为传播信仰,在各个位面掀起的十灾苦难,让无数凡种在哭泣中跪地祈求。
也有深渊地狱,恶魔和魔鬼的肆虐疯狂,位面战争的可怕和永无止境的杀戮和掠夺,更有位面的沉沦和毁灭。
他的故事太多太多,没什么规律和顺序,更不是为了表达什么而编造,就是想到了什么,就聊些什么,非常的随意。
但这却让李察,甚至瓦尔特都止不住颤栗,不知不觉,就已经深陷其中。
没错,阿蒙是想以李察的身体为基础,观察战职者体系的晋升和突破之路,但他从不觉得李察就是提线木偶。
或许是‘前世’的经历,在阿蒙在潜意识中认为,他既然受了‘老师’这个称呼,就有了那么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不仅仅是在教导李察修炼,更是引导着他的成长,在这个最合适学习的年纪,努力为他树立正确的三观,并开拓他的眼界,给予不一样的格局。
可以说,阿蒙走过了这么多位面,交流的寄宿体也不少,但从没有过这个态度。
与此同时,德肯特尔的混乱一定程度上,有影响到了斗兽场的生意。
斗兽场外,老牌贵族和新晋奥术师的争斗,已经从暗地里的偷偷摸摸,开始向明面上的针锋相对转换。
这让整个城市都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氛,自然,也就没那么多人有心思去观看角斗比赛。
而角斗之王争夺战也才刚刚结束,瓦尔特本就处在修养期,没什么大事,地精葛朗也不会打扰瓦尔特,这也就让他有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对李察的教导上。
到了这时,他负责的兽人勇士之道,也终于开始涉足真正高深的部分,心血符文的知识。
而这些,也才是兽人勇士强大的真正秘密,是兽人进阶的必经之路。
瓦尔特也没有藏私,他甚至教导了李察一门极其高深的秘术,是他从先知那里获取,号称一切兽人力量本源的秘技——黄金心脏。
如此,再加上李察的‘静心’和努力,哪怕是阿蒙都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修炼状态,也绝对是李察这一生最重要,且进步最快的时间段。
每一天,李察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进步,不仅仅如海绵般吸收着各种知识,更在繁多的‘故事’中开阔了眼界。
渐渐的,他表现在外的气质甚至都不像是个兽人,而是多了些莫名的自信和沉稳,若是不去看他的脸,甚至很多时候,都会忽略他兽人的身份。
同时,李察的实力也如同坐了火箭升空,一日千里。
战职者体系和兽人勇士之路的结合,自然不可能是一帆风顺,哪怕有阿蒙以‘神格碎片’已经推演出了大致的道路,但实践中,依旧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不过,有阿蒙在,这些问题但凡有些苗头时,他就直接改正或者掐灭,至少在很长的时间内,李察的身体在他的绝对意志下,不会出现什么大方向上的偏颇。
就这一点,阿蒙其实比谁都上心。
而两种力量体系的结合,所爆发出的潜力和战力,哪怕是始作俑者阿蒙,都有些难以置信。
就这样,两人教,一人学,三个人沉浸在特殊的学习和修炼氛围中,都在飞速的进步着。
是的,在阿蒙的认知中,进步的可不仅仅只是李察,也包括瓦尔特和他自己,都有极多的收获。
对于瓦尔特而言,兽人勇士的道路他已经快走到头了,到了此时,他缺的并不是基础和积累,而是更进一步的方向。
战职者的体系对他来说并不适合,很多奥秘也不是那么容易深入理解的,但它提供了一条新的道路,一条从其他方向和角度,再看兽人勇士这个体系的可能。
这就好像是同样的一幅画,画家来看,会分析作画的手法和颜料的使用,而诗人来看,会解读其中的寓意和感情,但若是理工男来看,就有可能想着这颜料矿石的成分。
可以说,不同人,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就会有不同的结果。
当然,这些在短时间内不会有大作用,瓦尔特想突破,依旧得摸索。
阿蒙觉得,真正让瓦尔特受益良多的其实是那些‘故事’,因为这是对世界认知的颠覆,直接作用的是格局和眼界。
至于阿蒙,他自认为在三人中,自己的收获才是最大的。
因为,忙活了这么久,他切实的看到了战职者体系突破桎梏的希望!
那就仿佛隐藏在迷雾中的道路,终究消散了一些,看到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