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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有十多分钟,宋书煜从里边滑了下来。
“怎么样,能不能出去?”桑红紧张地问他。
宋书煜摇摇头:“哪里就那么容易了,看来这雪崩除了可能有人为的因素之外,还可能和森林大火的烧烤有关,规模不小,这个洞斜着向上不过爬了七八米远,上边堵着的不是雪,而是大石块。”
“不会是雪崩把这洞压塌了吧?”
“完全可能。”宋书煜那手里的那根金属棍子抖抖,敲在地面上,然后蹲下身去看。
桑红也弯腰好奇地看看地上的细小碎石,然后拿起那根弹性很大的金属棍子看看:“这是最新型的探测棒?”
“是,这尽头采来的砂石碎粒,连一点点的雪意都没有。”宋书煜把那些东西拿到手心里用手指捻了捻,脸上有点失望。
“有没有雪什么意思?”桑红问。
“这根伸缩棒整个拧开来足有二十五米长,刚刚我已经把它拧到了尽头,它的尽头有雪的话就证明二十五米之外就是积雪层了,现在看来,此路不通,这个通道太过狭窄,碎石和冰雪在这样长的通道里,即便有碎石的利器来开挖,挖掘物的堆放也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宋书煜说着目光移到那扇钢板门上,弯腰把手上的金属棒收到了急救包里。
“那这扇门后边,会不会有更浅一些的出口?”桑红拍拍钢板,把耳朵贴上去,但是听不出外边是空还是实。
“有可能,如果它足够长的话,外边的雪层会薄一些。”宋书煜捏着下巴,目光也在那铁门上留恋。
“怎么能弄开这个该死的钢板呢?我记得大厅通往通道这边,还有个房门,不知道里边有没有机关?”桑红绕着门边看来看去,最终只好无奈地寻找其他的途径。
“走,咱们去看看。”
宋书煜说着背起急救包揽着桑红往回走。
“累不累?”他关切地问。
“有点,今晚的见闻实在超出我的预料,这心情大起大落,有点消化不了。”
两个拐出了通道,走到大厅,果然就看到一个房门,拿着手电筒绕着大厅照了一圈,发现只有这一个房门了。
“希望这里边也有个操作台,直接就把那钢板给弄开。”桑红看着宋书煜蹲着身子开锁。
宋书煜侧头看了她一眼,她马上就想到自己的职责,拿着枪对准的房门。
门锁很快就拧开了,里边没有一丝动静,宋书煜伸手顺着门框后边的墙壁从上往下摸,然后按开了一个开关,房间瞬间雪亮。
“啊啊啊——这简直是阿里巴巴的山洞嘛!”桑红惊讶地看着两丈见方的房间里,密密层层地挂着各种制作精美的兽皮。
宋书煜四下看看,有些失望,这里门边的墙壁上,除了一个电灯开关和并排的插座,没有任何的控制键盘。
他反手把房门锁上,挂上保险,然后坐在紧挨着门口一侧空地上的唯一的家具——铺着巨大兽皮的席梦思床上,反手取下背上的急救包。
桑红坐到他身边用胳膊肘撞撞他:“这么多珍贵的处理好的兽皮,显然这里还有其他的制作车间,你说这东西都是谁的,那家伙估计百万富翁都不止了。”
宋书煜抬手摸摸床上那张巨大的看不出什么动物的皮毛,轻笑道:“是,这样大面积的完整兽皮,一点损伤都没有,估计卖出的价钱也是以十万为单位来计算的。”
桑红马上就想到了女人们都无法拒绝的昂贵的皮草,这样连一张两米多的大床都能铺严实的兽皮,代表的就更是身价了。
宋书煜目光投在木质的床头上,伸出手指摸了摸,看看干净的指尖,笑道:“这里经常有人住的,一点灰尘都没有。”
“这里是山洞内部的房间,到处都是严严实实的,又没有污染,哪里有灰尘?”
桑红不由放松地躺在床上,笑着反驳。
宋书煜摇摇头:“空气中的微尘无处不在,不信你去摸摸那墙壁。”
桑红一骨碌就伸手往墙壁上摸了一下,看看手指尖笑道:“果然,墙上有灰尘,这床头柜上却没有,这就证明这张床上躺过一个很爱干净的男人。”
“为什么不会是女人?”
“敢住到这里的女人估计不可能有。”桑红撇撇嘴轻笑,是啊,普通的女孩子,谁敢来这样的地方住。
宋书煜递了手指间的一根长头发过去给她看,笑着用额头轻轻碰碰她的额头:“喏,这不就是那个胆子大的女人嘛。”
“真的啊,这头发的长度瞧着像是女人的。”她接过去细细看了,然后开始用手抓了一边叠得整整齐齐的羽绒被抖了抖,上边什么都没有落下,她又开始在那毛皮上翻找。
宋书煜轻笑着在她身后揽着她腰:“傻瓜,你没有看出那头发有点眼熟吗?”
“眼熟?我的?”
“不是你的会是谁的?这里住的家伙显然很谨慎,说不定还有犯罪前科,不然,这床上连根头发丝都找不着。”
宋书煜刚刚已经很仔细地翻开了枕头的位置,什么都没有发现,他很耐心,干脆铺了一个取证的塑料袋,拿起那枕头,用软刷子把那枕头细细的刷了一遍,然后收好袋子,放到急救包内,得意洋洋地说:“一点点的皮脂都可能会让他暴露身份。”
“呵呵,好累,不如睡一会儿休息过来,再去想办法好了。”桑红用头蹭蹭他的胸口,让自己躺舒服了一些。
“好,这里挺安全,睡吧,我给你站岗。”
宋书煜说着把急救包拿下床,取出一些粉末绕着床撒了一圈,驱除房间里可能存在的虫蚁靠近。
然后起身,手指顺着她的腿滑到了脚上,帮她解开了靴子带子,脱下了靴子。
室内的气氛一点点地暧昧起来,桑红看着他那动作,有些害羞地坐起身:“我自己来。”
“你今天一定跑累了,我给你揉揉。”宋书煜说着手上动作不停,脱下她的另外一只靴子,然后是羊毛袜。
“哪里就能累了,和我往常一天跑的路程压根儿没法比。”
“你今天一定跑累了,我给你揉揉。”宋书煜说着手上动作不停,脱下她的另外一只靴子,然后是羊毛袜。
“哪里就能累了,和我往常一天跑的路程压根儿没法比。”
桑红被他握着脚,有些发痒,连忙蜷了蜷腿,躲过他的手,随口说着,拿起羽绒被往身上盖。
“你经常四处跑着拍照吗?”
宋书煜附身把她的羊毛袜放到靴子里,坐到她身边把羽绒被拉拉,帮她盖严实了,然后捞到了她的脚,捂在手里,开始揉动。
“嗯——”桑红应了一声,却因为他的手劲儿轻重适当,舒服得人让她不由呻吟了一声,这声带着丝魅惑的柔声,让宋书煜觉得那脸腾地一下就火辣辣的。
他眯眼瞅着她:“你怎么会想起用摄影当做你的职业?”显然宋书煜也有无法遏制的好奇,他很想知道这几个月她是怎么过的。
“我买到的这个新身份,她当初就是一个摄影师。”桑红也觉得有些事情是无法说得清理由的,但是这个理由显然最有说服力。
这话显然不是宋书煜想听的,他很容易就能感觉到桑红在刻意地闪躲,不愿意和他进行深层交流。
“红红,咱们之间可能是有了什么误会,既然能再聚首,证明老天也是眷顾咱们的这份感情,我想,能不能说一下当初让你——让你——”
宋书煜努力地想着用什么样的字眼来描述提问,不至于伤害到她。
桑红垂了眼帘,半晌没有出声,宋书煜知道他话说到这里,她要是不愿意接的话,就证明她还是无法释怀。
手上的动作更加的轻柔,他笑了笑道:“有些事不愿想就翻过去好了,我们说点开心的事情,毕竟能再见实在让人惊喜。”
“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觉得从海上出事之后,我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加上各种压力出现,没有进行好好的调整,整个觉得人生的路越来越窄,现在想来,根本原因应该是我们俩没有进行过深层的精神沟通,一件一件的事情,让我越来越依赖你,后来生活竟然开始围着绕着你过了;每天就是等着你,想着你,以你的喜悦为喜悦,以你的悲伤为悲伤,我没有了自己,那种自己无法把握生活的感觉,实在让我郁闷极了;你知道我心思重,咱们俩其实一直处于相敬如宾的程度,即便我偶尔能够撒个娇,也是看着你的脸色允许才能做,所以,当梅晓楠出现的时候,就成了让我精神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
桑红闭着眼睛说,往事历历在目,但是她已经能坦然地陈述了。
“你出事之前的最后一次行踪,据秦洛水说,你去找了梅晓楠?”宋书煜问到了关键。
桑红唰地一下就睁开了眼睛,她紧张的咽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喉咙,坚决地收了被他握在手心里的双脚,认真地望着他:“我也一直想问问——梅晓楠——梅晓楠——究竟是如何死的?你是怎么发现她的?”
宋书煜看出她眼底的那种紧张,淡然道:“你的车子在沂江大桥上爆炸之后,除了那个桔梗花的吊坠,什么都没有找到,你出事之前最后一个见到的是梅晓楠,根据秦洛水的供词和那个别墅区的视频,她轻易就被定为第一怀疑对象,刚好她失踪了,机场又出现她连夜出逃的出境记录;当时,我遍寻不得,气得不得了,就想办法促成案子落实,发布了全国性质的通缉令,然后和M国方面联系,要求遣返;当时我以为她谋杀了你,然后把车子弄到那里设计成了爆炸,你不一定就在里边,一直心心念念地找到你;加上你出事和叶家也脱不了关系,于是,借着一起幼童失踪案,就提议发起全国性的反黑打黑活动,我亲上阵督促,制定有效的工作方案,挖出了和叶家有牵连的拐卖妇女儿童的黑社会团伙大案,那时候恨死叶家了,通过这次行动彻底地摧毁了叶家,谁知道,竟然意外地找到了梅晓楠;当时她和同伙可能被挨家挨户的排查逼得无处容身,她连人带车被同伙丢弃在大街上,当时她的脖子动脉的位置好像刚刚做过大手术,手术很成功,但是因为严打,她无法静心调养,于是伤口出现了感染,加上她本身有严重的肉毒素依赖症,在国内那些东西昂贵又难买,断了注射之后,她的身体免疫力急剧下降,迅速衰老,最后,她就在交代做间谍的犯罪事实之后,死去了。”
桑红叹口气,鼓起勇气说:“真相不是这样,是我害死了她。”当即就说他多日不曾回家,那天晚上说了一起回家吃饭的,她专门回去等着,却没有等到他,反而等来了梅晓楠的挑衅,于是愤然去找她算账。
她说着从衣服口袋里取出随身带着的钱包,从一侧的小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电话卡递给他:“这上边——有她那天晚上和我说的话,我录了音,还有短信,这虽然无法减轻我的罪名,但是,听了它,你至少知道事出有因。”
宋书煜看着她摇摇头,并没有接那小东西:“红红,害她失去性命的是肉毒素依赖症,不是脖子上的伤口,你不用自责的,我知道一定是她设计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说了刺激你的难听话,不然,你不会晚上过去找她;那些天你的情绪刚好极度不稳定,她这也是自找灾祸。”桑红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那小卡片放到宋书煜的手里,努力地回忆那晚的噩梦:“我那晚问秦总要了她的地址,然后开着车直接就过去了,她说了更加难听的话,气得我大脑一热,就抓了手边的葡萄酒瓶摔到她头上,她看我敢动手,显然是气得很,低头对着我撞过来,刚好我的手拿着那摔碎后剩下的半截子瓶嘴部分,一下子就借着冲力,扎入了她的脖子动脉上,瞬间血就喷了出来;飞溅得我满脸满手,我吓傻了,等我回过神,试试她的鼻息,她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连呼吸都没有了;我当时的一个感觉就是她终于用自己的生命来毁灭了我的人生,我当时就想自首的,不过想到第二天杀人的恶名、叶家的控告,我害怕成为阶下囚;因为那天中午曾经答应过你,给欧阳先生捐献骨髓的,我担心出了事之后,身不由己,就动了点脑子争取时间,冲了身上的血腥,换上她的衣服,开着她的车,连夜赶过去做了手术;在把她的车停在那个免费停车场之后,我在路边打车,然后遇到了二嫂和家驹,当时我抱着他不由悲从中来;后来在手术之前的例行体检中,医生告诉我我怀孕了,当时我的头就懵了;我一想到自己身败名裂,孩子即便生下来,也和我无缘了,还要承担着杀人犯妈妈的压力,躺在那手术床上,我不由就开始寻找能让我全身而退,既保全名声,也保全孩子的办法;仓促之间,我只能给尚且在麻醉中的欧阳先生留下我的电子邮箱,然后偷偷出了医院去画了一个清洁工的妆,带着清洁用品到梅晓楠的别墅去清理现场;可是等我到了那里,发现梅晓楠竟然不见了;再次离开的时候,我拿了梅晓楠的银行卡和各种证件包括本本,查到了她凌晨两点半的飞机,于是,我就快速地购买了制作液体炸弹的电子的零件和化学药品,以及潜水用具;我开着车在市内转了半圈,最后决定在沂江大桥上作为终点;当时我就想,如果逃不了真的炸死了,也省得麻烦,如果能逃出生天,我自然得重新开始新生活。”